第一百六十八章 江小河拜师
有了太初这句话,左思鸢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虽然伤势不重,但怎么说也是穿透皮肉,还请太初师父费心诊治了。”左思鸢朝太初欠了欠身说道。
太初嗤笑:“想当初老夫习武之时,骨折挫伤都是家常便饭,而今你个臭小子不过是挨了一箭,就让你娘子心疼至如此,看来这世上真是处处都有不公平。”
他一面说,一面取了块干净的手巾递给牧青寒让他咬住。
牧青寒笑得眉眼弯弯,咬着毛巾口齿不清地说:“师父,徒弟怎么听您这话有点酸呢?”
太初瞥了他一眼,未曾言语,一手按住他受伤的肩膀,一手把箭利落地拔了出来。
牧青寒呼吸一窒,下一瞬从伤口处便升起一种清凉的感觉,疼痛感少之又少。
再睁眼看太初之时,他已经拿了一块白布冷静地擦起手来:“如此上好的金创药,竟然用在了你的身上,真是赔钱的买卖。”
左思鸢拿了纱布来,替牧青寒细细的包扎起伤口,一面心疼地询问道:“疼吗?”
“不疼。”牧青寒嘴角扬起一抹令人安心的笑来。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房间角落的江小河鼓足了勇气,拽着江小溪走到太初面前,双双跪下:“江小河参见师祖。”
“师祖?”太初看着面前两个素未平生的小萝卜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平白无故怎么多了两个徒孙:“小孩儿,你可别瞎叫,把我都叫老了。”
左思鸢见状,急忙解释:“太初师父,这是我俩在重山镇上遇见的一对兄妹,见他们身世可怜,无父无母,就只好带在身边暂时照顾的。”
她顿了顿,眼帘垂落一瞬,鼓起勇气道:“起初,我是想着师父独自居住,让他们陪您作伴聊天也是好的,所以就……”
太初冷笑:“所以你们两个做了善人,却要让我来承担这后果,可对?”
左思鸢顿时感到一阵羞赧,低垂了头不敢言语。
“那这师祖是何意思?”太初又问。
“是这小男孩见青寒有些功夫,想要拜师学艺,可是青寒一直未曾答应。”左思鸢小心翼翼地解释。
太初听了,眼中顿时带起戏谑,看向牧青寒:“你这拳谱都没学全的人,居然都已经收徒弟了?”
牧青寒急忙摆手:“徒弟不敢,这不一直都未曾答应吗……”
太初调侃了一通之后,这才看回了跪在地上的江小河,悠然问道:“你学功夫做什么?”
江小河抬起小脸,坚定说道:“我的父母皆是被南疆乱党所杀,小河愿跟随师父习武,将来除去那些滥杀无辜的人!”
见这小孩儿口齿清晰,且有胆有识,太初顿时面带赞许,又问:“你学习武功,竟然不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母报仇?”
“杀父之仇要报,但让世人免于承受骨肉分离之痛才是最重要的。”江小河大大方方地回答。
太初勾唇一笑,回头对牧青寒道:“你找到的这个小孩儿,比你可要懂事儿多了。”
江小河闻言,便知道自己合了这位武林高手的眼缘,顿时面上一喜,就要磕头:“谢谢师祖!”
太初摆摆手:“想学功夫可以,只是成日里师祖师祖的,都把我叫老了。”
他话毕,捻须思忖片刻,慢悠悠睁开眼道:“我就再多收你一个徒弟,以后牧青寒便是你的师兄了。”
江小河听了,乐得什么似的,忙不迭地带着妹妹磕头:“江小河多谢师父!”
牧青寒皱眉:“那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要跟这小孩儿平辈了?”
江小河立起身来,看向了他,亦是不忘笑呵呵地招呼一声:“师兄好!”
看着牧青寒那副怄到不行,却也不敢违逆师父意愿的表情,左思鸢忍不住噗嗤一笑:“小河,这下你再也不用求着他收你了,太初师父的武功可要高深得多了。”
……
北府的某处宅院之中,傅慕竹端坐在庭院中一面品茶,一面听着属下禀报。
“跑了?”他声线喑哑,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来禀报的下属被他那双清水无波的眼睛一瞥,顿时有种泰山压顶般的绝望感,他急忙跪下道:“回尊上,这次抓牧青寒本是势在必得的,可谁知后来半路杀出个人来,武功高强不说,还颇通机甲之术,兄弟们被他的火雷弹炸得死的死伤的伤,属下只好先带人撤回来了。”
傅慕竹越听脸色越难看,根据属下的描述,他已能大致猜出来那个半路截胡的黑衣人,就是牧青寒的那个师父了。
为什么牧青寒每一次都这么吉人天相,从必死的困局里捡回一条命来呢?
傅慕竹手里执着煲如纸的紫砂杯,杯中香茗凉透了都想不起来要喝一口。
“我要的是你把牧青寒和左思鸢给我带回来,而不是要在这听你说这些废话。”
傅慕竹一面说,一面把凉了的茶水泼在脚边的地上。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属下心里引起巨大波澜,属下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内心静若寒蝉,生怕这位主一不小心拿起剑来废掉他一只胳膊。
“尊上,属下这就带人再去把牧青寒抓回来。”属下此时已经压抑不住声音的颤抖。
“在我手下做事,要么把事情做成了回来领赏。”傅慕竹一面把放在小火炉上的紫砂茶壶拿下来,一面为自己斟满一杯新茶:“要么就死在那里,让人把你的尸体抬回来。”
他轻轻啜饮一口香茗,抬眼看向属下:“你现在这般两手空空的过来,是想要我怎么做呢?”
闻言,属下额头已是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不敢再看傅慕竹的脸,一个头磕下去:“属下自知办事不力,但对北府的忠心天地可鉴,请尊上留小的一条狗命,好让小的继续为北府效力啊!”
“是吗?”傅慕竹似笑非笑地反问,继续循循善诱问道:“那是不是为了证明你的忠心,你什么都肯做呢?”
属下听闻还有活命的机会,当即眉开眼笑起来,忙不迭点头。
“那好。”傅慕竹取下茶壶,用铁钳夹起火炉里面一块烧得通红的炭:“你若能把这块炭吃下去,我就信你对北府还有点忠心。”
看着那块通红发光的炭,属下近乎万念俱灰,若把这么一块东西吞下去,就算是不死,下半辈子也会跟个死人差不多了。
见他只顾盯着这木炭发呆,傅慕竹剑眉微蹙:“怎么,给你活命的机会,你还不要不成?”
下属此时已经惊惧到了极点,说不出一句话来,瞳孔急剧地颤抖着,看向傅慕竹的眼神中带着最后一点祈求。
傅慕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他眼里,这简直就是地狱里白无常的化身。
僵持片刻,属下认命般闭起眼眸,心里明知他此时若再讨价还价,等待着他的将是更痛苦残忍的下场。
他浑身颤抖着,把烧得通红的炭吞进嘴里,旋即表情极度痛苦地扭曲着,嚎叫一声在地上打起滚来。
傅慕竹眉眼中带着一种疏离的厌恶,他一面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着手,一面冷眼看着手下把他拖走。
那属下已是疼晕了过去,嘴边肿的老高,不成人形,看来下半辈子是说不出话了。
做完这一切后,傅慕竹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阴笃。
有了这个老东西陪伴左右,要再想要牧青寒的命那可就难了。
傅慕竹摩挲着下颌,思忖片刻,眼前倏地一亮。
不如就让牧青寒回到京中,到时候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如何暴戾成性,如何在他眼前亲手毁掉百年基业。
这对一向狂妄自大的牧青寒来说,不是最大的打击么?
次日清晨,京城兵部署。
傅慕竹穿着朝服,坐在上首之上,正翻看着文书。
裴素一身戎装,从外边走了进来,脸上隐隐带着怒意。
“参见丞相。”他走至厅内,故意大声请安,引起傅慕竹注意。
“裴统领请起。”傅慕竹抬起头,笑得满脸和气。
裴素拱了拱手:“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要向丞相讨教一番。”
傅慕竹点点头:“裴统领请讲。”
“请问新兵入伍,是否都要经过体力测试,家底调查,等两项,而且要有你我二人的亲自授意,方可进入军营?”裴素问道。
“是,裴统领可是对此有何疑问?”
裴素面色隐含着愠怒的铁青,然则因为面前坐着的是当朝宰相,还是不得不留下几分面子给他:“下官方才巡视新兵营,发现那里的人数居然比昨日记录在册的多了两千人之多,细问过后才知是丞相您收编进新兵营的,下官斗胆问您一句,这两千人可曾经过了这两项审查?”
“自然是经过了的。”傅慕竹淡淡回答。
“既然如此,为何只有丞相一人的签章,为何昨日在征兵结束之后,那两千人才进入的军营呢?”裴素咄咄逼人地问道。
傅慕竹两道眉峰不着痕迹地一皱,旋即迅速恢复正常:“昨夜统领不在营中,本官巡查一圈后,发现昨日征兵人数,并不曾达到计划人数,所以加收了两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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