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殡宫（58）
“你的幻象很危险。”
“追梦？”
追梦人的话让周希阳皱起眉头, 望向丙二五零怀的幻象猫。一直以来周希阳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丙二五零身上，自然不会忽略他的幻象。
第四景点将会是丙二五零的考核，他在领队考核过程会被旅社判断为‘准领队’导游, 和魔鬼商人当时的情况相同。
身为准领队导游, 丙二五零一旦有了幻象全队都能看到。所以周希阳并不为这只幻象猫的出现感到意外, 他意外在于这只猫实在看起来太正常了。
除了眼睛颜色和实力外，仅凭外表它真的很像只正常的棕虎斑分脸白的缅因猫, 还是很标准好看的, 大体型毛蓬松的赛级猫猫。
但‘正常’便是它最不正常的地方。
总所周知，人内心对事物的看法掺杂了自己的情绪, 自己的偏向, 所以即使是看待同一样东西, 每个人心的印象都是不一样的。有突出强调的部分，也有忽略弱化的部分。而幻象更是再次基础上再加夸张。
譬如魔鬼商人的伊芙幻象，完全不是现实孩子的模样。她看起来更诡异恐怖，膨胀的腹部和过于细瘦的四肢甚至让她看起来像某种怪虫。
可想而知, 为何旅客们第一眼看到这猫时会把它认成梅恪尔的新形象了。
它真是只太正常的猫, 甚至连哪吒灵幻化的怪鸟都比它更像幻象！
然而关于导游幻象, 还有一争论不休的观点——究竟是越扭曲越危险, 还是越真实越危险？
同样是前三大导游，甲三追梦人的幻象据说是扭曲恐怖至极，极其危险的, 除非濒临绝境, 否则轻易不会出现。
据说很多年前，那次最有可能的, 救援张星藏的行动失败后, 绝望下追梦人归零后在旅程外释放了幻象, 竟然有几分钟能将嬉命人压着打！
但代价就是追梦人差点疯掉，被旅社回收。最后还是安雪锋和嬉命人临时联手，才暂且制住了他的暴走幻象，并将其封印在了北纬三十度景点的死亡撒哈拉。
这件事只有少数高层知道，而最广为人知的危险幻象，却是‘黑寡妇的乔治’。
如果论旅社内最危险的幻象，黑寡妇的乔治幻象绝对能排名前三。她的幻象便是以真实著称，非常具有迷惑性，他出现在旅队后，甚至会让整个旅队的人都下意识认为他就是正常的队员！
甚至因为乔治渊博的学识，说一不二的领袖气质，以及强大实力，他多次在旅队原队长死掉后，被其他旅客们众推为新的队长！
可想而知，有这位‘乔治队长’带队，整个旅队会落入怎样悲惨的境地——黑寡妇团灭的旅队数量，甚至比真正的屠夫导游s2蜥蜴公爵都多。
据说但凡被选入黑寡妇当导游的旅程，旅客们都会线下先见个面。甚至西区那边还有个高端旅客建立的‘bog’俱乐部。
‘bog’，beware of ghosts，小心幽灵。
乔治就像个混迹于旅队的恐怖幽灵，而且它的参团率真的很高！
绝大部分顶尖导游除了在北纬三十度这种等级的旅程，归零后被逼到极致，否则基本都不会出现幻象的。他们的自我控制力都很好。
唯有乔治陪伴着黑寡妇，在每一个旅程。
据说魔鬼商人被黑寡妇手下的a5小魔女赏识，也与他闯出的‘幽灵’名号有关。
回到现在，仅从目前来看，丙二五零的幻象很显然会被归为真实性的幻象。按理说幻象是猫，总比幻象是某个人要好。说实话周希阳之前还真私下里担心过，丙二五零会不会幻化个安雪锋或是嬉命人出来。
然而追梦人的态度很严肃，这让周希阳也凝重起来。他望了眼魔鬼商人，魔鬼商人耸了耸肩，识相的走开，表示自己没有试探小翠秘密的意图。
“丙导，你觉得？”
周希阳询问的望向丙二五零，若说之前，他应该会站在追梦人身边，一同劝说丙二五零。毕竟幻象杀了总是好的。
但现在经过昨晚，佟和歌成功复生，让周希阳对丙二五零有了更多的尊重。他更想听丙二五零自己的想法。
卫洵没有出声，他伸手挠了挠缅因猫的下巴。但缅因猫只让他挠了一下，随后那条长有力的蓬松猫尾便把卫洵的手压了下去，看样子并不喜欢被人抚摸，很是孤僻冷傲。
“我会杀它。”
从苏醒到现在，卫洵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喝过提纯魔蜂蜜水，他声音并不沙哑干涩，语气平静。
“如果它有问题，我会杀它。”
他重复道。
意思很明确。
如果有问题，他会杀掉这只幻象猫。但与此同时，这猫也只有他能杀。
“诶你，你再喝点水吧。”
佟和歌直接就用水杯堵住了卫洵的嘴，随后又瞪了眼追梦人，嫌追梦人说的太直接，挑起了这个话题。
他们不该直接这么说的！
幻象又不是傻的！要知道一部分导游的幻象，本意还是想要保护导游的，譬如魔鬼商人的伊芙。间接伤害旅客，甚至是伤害导游，也不是他们的本意。
但越是这样的幻象，听导游和别人讨论什么杀不杀的，恐怕幻象先得黑化！
只要不是下定决心要杀，就别对幻象说杀字！
向卫洵递水的时候佟和歌的姿势也是最好出手保护他的，但奇异的是，这只脾气暴躁，实力很高的缅因猫并没有动手，它正与卫洵对视。
卫洵望向怀的猫，它也在看他，缅因猫侧过头来，仿佛能听懂卫洵的话。
“喵~”
缅因猫的叫声很软，和威武的外表极为反差。其实这只猫也跟卫洵一样沉默，只在他刚醒的时候叫过一声，这是第二声。出乎意料的，它并没有因为卫洵的话生气，反倒主动低下头来，舔了舔他的手指。
很像，又不像。
卫洵想到。
外表像，但脾气不像。饼饼是很亲人，很喜欢和他玩的。卫洵甚至能跟它玩抛接球。它从来不抓人咬人，握手时都会收起爪子。
但幻象猫很凶，卫洵已经听哪吒灵抱怨它究竟有多找茬了。
这性格不像饼饼，也……不是很像哥哥。
一看这缅因猫，卫洵就想起了哥哥。但实际上按理说，饼饼应该和哥哥没有半点关系才对。
卫洵在现实里养了只缅因猫，小名叫饼饼，大名叫九饼。饼饼是卫洵在身体情况飞速恶化，不再适合做各种极限运动，绝大多数时间都只能呆在家里时养的，现在两岁多，要到今年十月才能满三岁。
将将三岁的猫，可想而知，这是在哥哥失踪后多年卫洵才养的。原本卫洵想给它起名叫九条的，猫有九条命嘛，希望它能活的长久，平日里在家也是九条九条的叫。
但抱去宠物医院做绝育的时候，医生记录宠物的姓名，莫名其妙的，卫洵就说它叫‘九饼’。
当时卫洵没觉得不对，好像家里养的猫就该叫这个似的。但现在想想，猫也没觉得不对，他一叫‘饼饼’猫就会跑向他，显然对这个名字有反应——这点才是最怪的。
九饼，丙九，再加上决定闯入屠夫联盟营救张星藏那晚，卫洵临时回家，身上披的是嬉命人猩红斗篷，而饼饼对斗篷很亲近，完全没有任何陌生感。
这真的很怪。
是哥哥悄无声息回家时，接触过它吗？
但三年前那会，嬉命人应该早被封在印加太阳门了。
饼饼是卫洵从猫舍接回来的，出生证血统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它往上数五辈的血统，来历也很清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卫洵望向怀的幻象猫，用手指沾了点蜂蜜水，在猫的鼻尖点了点。
幻象猫嫌弃后仰，避开了卫洵的手指，但空气甜丝丝的气味，却让它下意识用舌头舔了舔鼻尖。
卫洵忍不住笑了。
虽然不像，但却也有相似的地方。这种黏糊糊，甜蜜蜜的东西，卫洵偶尔吃吃，哥哥却从来不吃，之前卫洵以为他不喜欢甜食。
但后来有一次偶然，卫洵拿错了水杯，喝了口哥哥的茶水。才发现这茶水里不知放了多少冰糖，甜的不行。
喝水习惯性放糖（放蜂蜜）这习惯，也是卫洵在发现了哥哥的小秘密后，偷偷模仿的，后来也就习惯了。
说不定这次他就能接触到一些真相。
卫洵心想。
幻象猫的深红左眼很像猩红斗篷的颜色，也有点像疯狂太阳的红。而蓝紫色的右眼像是卫洵眼睛的颜色，又像玛瑞亚蝴蝶的翅膀。
它真的和哥哥有关系吗？
卫洵摸了摸猫的长毛，但它毕竟是幻象，卫洵只摸到冰凉的空气。但这猫却像是不耐烦在人身边呆了，舔过卫洵手指后再没跟他有过亲密接触，对卫洵的抚摸也是避了避，耳朵向后背去——但卫洵的待遇还算好了。
下一刻就见这缅因猫威慑般哈气，把追梦人、周希阳、和凑过来的半命道人挨个哈了一遍，然后毫不犹豫跳了下去，身影消失在了林间。
“它哈我干什么。”
刚溜达过来连招呼都还没打的半命道人疑惑道，在幻象猫身影彻底消失前随意扫了一眼，断定道：“公的。”
“这猫要能杀人，半夜先杀你。”
佟和歌没好气怼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嘴还这么不把门的？”
“你刚复生，我不跟你争。”
半命道人哼道，在直播间看不到的角度冲佟和歌做了个鬼脸。老朋友复生他也高兴，可比之前活跃多了。
不过半命道人来是说正事的。
“接下来要不我抬棺。”
半命道人严肃道：“奥莱恩我不放心。”
奥莱恩？
卫洵一愣，用目光问向追梦人。
“奥莱恩没走。”
追梦人摇头，脸色不算好看：“他有人格分裂。”
奥莱恩的情况十分特殊，他并不算是完全的隐藏身份——特级二星的白狼人奥莱恩是他的主人格，巅峰旅客银月杀手是他的副人格。
也就是说，他有两个被旅社承认的旅客身份。
“这也是银月杀手真实身份一直隐藏的那么好的原因。”
周希阳严肃道。旅客进了旅社后不像导游有代号，他们都会暴露真实身份与姓名。但银月杀手却是个例外，明明位于旅客排行榜，但他却只有个‘银月杀手’的称号，没有真实姓名。
之前甚至有人怀疑，银月杀手是不是其实是个导游，只是有个巅峰旅客的傀儡，所以才会有这种古怪的情况。
现在看来，恐怕是因为‘真名’被算在主人格那里。
“进旅程时，旅社对他的副人格有封印。”
周希阳脸色也有些黑，却仍把旅社的判定说了出来。要知道身为这个旅队的队长，他也是有资格向旅社投诉的。
“但昨夜奥莱恩濒死，深陷死局，所以最后银月杀手才出来——这才旅社判定，是处在合理范畴的。”
真不知道到哪里说理去，他们是知道奥莱恩恐怕隐藏了身份，所以才会围攻他。结果银月杀手却借此又出来了一次。
然而要这么说的话，他在地宫五层那会凭什么出来？
但如果这么纠的话，昨夜显露部分真实实力的十月十日恐怕也会被西区那边举报出去！
“放心，我向旅社反馈过了，银月杀手在接下来的旅程绝不会再出现。”
周希阳安慰道，双重人格这实在不像样，但谁让他们也有个十月十日出手了呢。
默契各退一步，也是妥协。
奥莱恩要是走了，西区只剩两个旅客，东西区双方实力严重失衡，谁知道旅社会再做些什么。
昨晚卫洵昏睡的时候，东西区可是有无数人彻夜未眠。到现在结果出来，银月杀手人格被禁，而十月十日那边只被旅社封了红色油纸伞而已，还算能接受。
“搁这耍杂技呢。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一百零个人格。”
半命道人显然对这结果不算满意，不悦冷哼，但也只能如此。
“狼人联盟和屠夫联盟得掰扯了。”
为了银月杀手的归属，西区恐怕得乱上一阵子。两个导游联盟为一个旅客大打出手，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事。
卫洵算是知道魔鬼商人刚才为什么一副复杂又有点愧疚的脸色了，恐怕就因为奥莱恩这事。
“人数太少，也没办法。”
周希阳理智道。
他说人数太少，指的是目前道士阵营的人。之前停灵在地宫时还不显，等到出殡时诸多不方便就显现了出来。
周希阳是最重要的孝子，不能缺席。接下来要去天寿山，阴阳先生半命道人也不能少。但没了奥古斯都、米娅和十月十日，抬棺人全没了，杠头也没了，只能让奥莱恩、白小天和云良翰分别顶上。
让奥莱恩当杠头是万万不能的，到最后就只能让他去和云良翰一起抬棺。
“这次景点很难。”
周希阳凝重道，不仅因为涉及到丙二五零接了让明七帝归皇陵的委托，更因为丙二五零现在仍是‘妖兽’阵营的偏向导游。
上个景点最终是道士阵营赢了，不仅因为死气凝结出了死亡龙骨，更因为景点完成度最高的云良翰，同样是道士阵营这方，激活事件化景点的人。
魔鬼商人这次领队考核评价恐怕很高，这和他是道士阵营偏向的导游，而这边旅客们完成度最高有关。
但放到丙二五零这边就困难了。
一者，他这与祭祀相关的领队考核任务，绝对是正向的，和明七帝归皇陵，和守墓人相关，也就是和道士阵营这边的。
而妖兽阵营不出意外，还是搞破坏。
这种错位，会让丙二五零多出许多困难。阻碍他的会是他手下的旅客，而对他有助力通关景点的，却是魔鬼商人带领的阵营。
而且如果这次再让道士阵营赢了，妖兽阵营两连败，他身为偏向导游，隐藏评分恐怕也会有相应降低。
不过……
周希阳目光有点游离。
如果主考官是* * *的话，压分这种情况应该不存在吧？
他是真不希望丙二五零的主考官是？？？，哪怕高层都传他被嬉命人控制，算是嬉命人的主事人切片，但他毕竟是占星者切出来的，算是西区的主事人啊。
“旅客朋友们请看，前方便是我们此次行程的终点——天寿山了。”
半小时后，卫洵休整好了，便下了狐狸，执导游旗在队伍最前方领路。哪怕魔鬼商人都暂居于后，给他做副导。毕竟这个景点是丙二五零的领队考核地，是他的主场。
“天寿山原本的名字非常普通，那就是‘黄土山’，是明成祖朱棣筹划迁都北京时，召集了大量风水先生，相地名士，来为他寻找‘万年吉壤’，最后选在了昌平黄土山，所以才将其改名为天寿山。”
因为现在旅客们还在‘体验出殡’的缘故，卫洵的话不算很多，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譬如说这明十三陵其实是在群山环绕，最北边的天寿山是主峰，两边又有群山环绕，陵区的正门开在最南边。
“我们马上就能看到‘蟒山（龙山）’与‘虎山’，就分列在大红门左右，正符合‘左青龙，右白虎’的风水地势。在大红门南面还有一座嘉靖年间建的，高大的石牌坊，很是巍峨精美*”
“从石牌坊到大红门，再到碑亭等等诸多景点，全都建立在‘神道’上。”
神道，顾名思义，这本就不是给‘人’走的道路，而是引导亡魂的。所有明朝皇帝的入葬队伍都会从神道上走过。神道的尽头便是位于天寿山主峰南麓的明长陵。
“明长陵是十三陵之首，里面葬的是明成祖朱棣和皇后徐氏。”
这条大门一直通往明长陵的神道被称为主神道，而其他陵墓则建在从主神道向左右两边延伸的神道上。就像一棵有主干与向外延伸分支的大树。
明十三陵开放供给游客们参观的陵墓不多，长陵便是其之一。如果按正常旅客旅游，从大门一路坐车到最北边的长陵，这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旅队却遇到了难题。
“好重。”
云良翰咬紧牙关，汗如雨下。早在一刻钟前他便含了一块血鹿茸（昨晚完成演出后白鹿灵给他的），但即便时刻补充能量，他走到现在也步步艰难。
仿佛在这一刻棺材变成了铁，而大地就像一块磁石。棺材沉重到不可思议，抬棺红杠发出濒临折断的咔嚓声响，哪怕云良翰用尽了全力，都无法控制棺材在逐渐下沉。
“呼——”
旁边的奥莱恩长出一口气，汗滴落在地面，印出一个个圆点。
很重，真的很重。
“先停一下。”
周希阳凝重道，前方不远处就是石牌坊，再往后便是大红门，但他们现在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是这处群山，这片大地，在拒绝他们接近。
这可是明十三陵，怎会容许一个纸人的出殡队，正大光明的，从神道入陵？
不许！
没了芷葵葵，也没了芷家老管家，剩下的纸人们没一个主事的，全都听从旅客们的安排，说停便停。只见周希阳取出一台便携式笔记本电脑，然后放飞了一个特制的无人机。
无人机平稳升空向前方飞去，很快的，处理过的画面就显露在了笔记本屏幕上。
“嘶——”
魔鬼商人倒吸一口冷气，卫洵也脸色微变。他们看到从石牌坊到大红门，再到碑楼的这条神路上，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阴军！
之前在小汤山时仿佛全都消失的阴军们，现如今全都出现了。黑白无常在石牌坊下，牛头马面守大红门，金银将军驻守碑楼，完全没有半点空子可钻，这条道被堵得严严实实！
仿佛受到无形的阴气影响，无人机飞的越来越慢，歪歪扭扭，简直是险象环生。当它终于飞过碑楼的地界，往后再没有阴军，无人机再次飞的顺利时——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野兽咆哮，下一秒画面直接变黑，无人机毁了！
“是石像生。”
周希阳眉心紧锁，截取了最后那一刻的画面，能清晰看到一张放出去，绝对会被旁人认为是p图的图像——一只庞大的石狮子竟凭空跃起，恐怖的，跳跃到了一百多米的空，一巴掌就把无人机拍的粉碎！
“石像生是帝王陵墓前安设的石人石兽。”
卫洵低声道，其实是在说给魔鬼商人听。
从十三陵碑楼到龙凤门的神道两侧，足足有石兽二十四座，石人十二座*。也就是说像拍碎无人机的石狮那般恐怖，甚至要更恐怖的石像，足足有三十个！
也就是说即使他们硬是抬起棺材，突破了成千上万的阴军与鬼差，还有三十座恐怖石像等着他们。
此路不通！
对方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绕路吧。”
没多犹豫，周希阳便望向了丙二五零。直接从直路硬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如此严防死守，哪怕哪吒灵出手，丙二五零再掏出个喜炸·弹、死气炸·弹的，甚至是银月杀手全力出手，都不可能硬闯进去。
更何况这可是一整个朝代帝王陵寝所在的地方！
在对方表示拒绝的前提下，如果再硬闯，他们极有可能会彻底得罪整个明十三陵所有的存在，甚至是丙二五零手的亡明令牌都将不再认可他。
哪怕最莽撞的旅客来了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绕道就会迟到。”
现在不过还有四十多分钟，如果他们走主神道，一路畅通无阻的话，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长陵所在的天寿山。
但绕路的话……
半命道人摆弄着他的三茅令牌，试图向里面传话，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明七帝归皇陵这事，不好办啊。”
卫洵抚摸着手亡明令牌，这令牌在发烫，如有感应一般。但这感应却也是‘警告’、‘禁止’之类的反应。
明陵守墓人，说实话仍只算是‘臣子’，如果胆敢‘以下犯上’，那他的‘乌纱帽’当场就要不保，领队考核任务直接宣告失败。
原本还想混进去再徐徐图之，但现在看来，这明十三陵恐怕早有‘人’在提前准备。
“绕路的话，无法按时到天寿山，也就是说‘长陵’这条路走不通了。”
周希阳和半命道人在低声商量。
“看来是有‘人’阻止，断了请明成祖主持公道这条道。”
老手旅客们各个都是走一步看百步的，从一个‘此路不通’，就能推断出很多东西。
神路尽头天寿山上是永陵，也是祖陵，里面葬着永乐大帝。
后辈想‘认祖归宗’，明七帝想归皇陵，最简单的便是得到‘祖宗’认可，永乐大帝便有这个身份与地位，这也是最简单的做法。
但现在此路不通，剩下的路一条比一条难。
“要么走龙山，从左边绕，要么走虎山，从右边绕。”
半命道人神神叨叨算了一会，犹豫道：“双龙不见面，走龙山比虎山更危险。”
“但是从虎山绕到天寿山这条路，途有裕陵。”
周希阳一针见血：“更不好走。”
明裕陵里葬的便是明帝英宗皇帝，他可是明七帝亲哥，亲自给明七帝赐谥号曰“戾”，捣毁了七帝天寿山的陵墓，将他以按亲王礼葬在玉泉山的。
这两位皇帝间怨恨纠缠，如果明七帝归皇陵，英宗绝对第一个不答应！
“龙山那边也不好走。”
半命道人摇头。从左边龙山去往天寿山，走的是个左边的大回环。主神道左侧的陵寝比右侧要少，统共只有三座，分别是永陵，景陵和德陵。
永陵葬的是嘉靖皇帝，也就是明十一帝，隔得比较远，和这明七帝没有直接关系，不用多考虑。
景陵葬的是明宣宗，他是明五帝，正是帝和七帝的父亲。虽然不知道宣宗是什么态度，但现在祖宗这条路已经不好走了，得到父皇的认可也是一条出路！
“问题在德陵。”
半命道人叹道：“德陵葬的是明十五帝，朱由校啊。”
“十五和七差的很远吧。”
魔鬼商人疑惑。
排名十一的嘉靖皇帝都不可能管这事，十五帝又怎么会出头？长幼尊卑最是重要，明七帝可是他的长长长……长辈了。
再怎么着也不可能管的吧！
“问题不在他，在他爹。”
周希阳深深叹了口气：“问题在明十四帝。”
“明七帝想回归皇陵，也得有陵寝让他待才行。”
半命道人为难的磨牙：“他在这本来是有陵寝位置的。”
明七帝的陵寝虽然被捣毁，但起码是个风水宝地，很适合下葬的。明七帝估计也不会再搞什么面子工程，有地住就不错了。
问题是原本属于明七帝的这块地方，现在却被别的皇帝占了，修建成了他的陵寝！
“明十四帝是出了名的短命皇帝，登基后只活了二十九天就薨了。”
半命道人道：“所以完全没有准备陵寝。”
当时明十三帝都还没下葬呢，十四帝又薨了。实在没有陵寝，到最后就把明七帝这块地方给占了，改修成了他的陵寝。
“所以你说，明七帝归皇陵，在十四帝眼里会不会是‘夺地盘’的？”
半命道人无奈摊手：“老子坟地丢要被夺了，十五帝这当儿子的，还能干看着？”
“明七帝归皇陵，肯定会与他们有交涉。”
之前一直倾听的卫洵此刻才开口。
“还是向左绕吧。”
先看一看明五帝是什么态度，再会一会十五帝，由易到难再做打算。
起码比直接遇上英宗要强。
卫洵做了决定，出殡队便立马改了道，决定上龙山从左边开绕。旅社景点竟也随即变化，第四景点的计算，从他们到达龙山脚下时便开始了。
于是到达龙山时，旅客们看到了一个人。
他一袭纯黑长袍，头戴兜帽遮住了面容，略长的黑发随意披散着，几乎与黑袍融为一体。极简的穿着，却披了一件从深紫向深蓝渐变的披风。
这极类似星空配色的披风上绣的不是星月，而是海浪的波纹。隐约可见不可名状的怪物触手自海浪波纹悄然伸了出来，一点白绣在海浪波涛，竟是白色的船。只不过这船在与触手的对比就好像是一粒沙般渺小。
卫洵下意识双眼微眯，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他能直视披上了披风的这个人了。
“我的主考官。”
只有一个人，没有第二个。
“我的主考官……”
卫洵声音极轻，近乎喟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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