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赌货
“来自底比利斯城堡最好的武器，十成新保证，品质优良，童叟无欺，现在只要四千五百金币……什么？不不不，这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你要知道，老夫我可是没有中间商的……”
地下水道的狭小房间内，似乎已经完成自己任务的汉克，一脸淡然地坐在房间角落里的铁管上，一边捧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酒杯，一边看着在驼背老人的带领下，挑选着货品的两个玩家——直到现在，他们已经围着这个狭小的房间转了半个钟头，然而两个人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买，至于理由……也跟梦竹所说的一样简单。
“四千五百金币啊！打死我们也拿不出来啊！”
“没钱？没钱来什么黑市……”
老人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挂上了一副自认为和善的笑容:“这里的东西，最便宜的就是那边的那把长刀，价值一千二百金币，可是你们还是不要……或者你们考虑一下那些魔法药水？都是法师议会的高级货……”
“都是消耗品，卖这么贵干什么嘛……”
“老夫再强调一次，小丫头，这些东西在外面可都是买不到的。”老人斜着眼睛看着梦竹:“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吧？”
“嘁，我就不信去法师议会那里要不出来……”
“嘘……别吵了。”
扯了扯对方的衣服，段青挡在了小姑娘的面前:“那个……这位老先生，您的商品确实都是很好的货物，比如那边的那张大盾，还有那顶头盔，我们都确实想要，不过这价格……也确实太贵了，我们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实在是有些遗憾，有些遗憾啊……”
“喂，汉克。”
老人突然回头朝角落里的男子喊道:“你拉着这几个穷鬼过来，到底是想要闹哪样？”
“呵呵呵呵……”
看着有些尴尬的两个冒险者，中年男子低笑了起来:“只是……想要让他们见见世面罢了。”
“就这样？”老人指着身旁的两个人:“就他们两个人？”
“怎么，瞧不起他们么。”
汉克摇了摇头:“老伙计，这么长时间了，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嘿嘿，这倒是。”
背着双手的老人，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那怎么说，让他们看看我这个富丽堂皇的小店，然后就这样回去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汉克喝了一口杯中的酒:“送他们几件也是可以的。”
“哈，怎么可能。”
老人回头朝着房间后面的那个人造的隔间走去:“让老夫我出血……还不如杀了我来的容易。”
“既然如此……”
汉克放下了举着的酒杯:“为什么不试一试那个呢？”
“那个？”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是什么？”
“就是你一开始来到这里时，发家致富用过的那一招。”
汉克眨了眨眼睛:“别告诉我，你现在不玩了。”
“该死。”
老人像猴子一样的跳了起来:“现在让我玩？现在让我玩不是稳稳地赔本吗？”
“按照黑市的规矩，交易都是双方自愿的。”汉克咧了咧自己的嘴巴:“而我们瓦利亚酒馆这边，可是从来没有收到过你已经不干了的消息。”
“你……”
“别激动啊老伙计，我觉得这个玩法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汉克推了推双手:“除了像我今天这样领着客人过来，你这里平时可有客人上门吗？你的那些东西再怎么值钱，卖不出去也等于零，对吧？若是有新的办法可以吸引人来你的小店，尤其是这些冒险者……”
看着老人阴晴不定的脸，汉克的身体前倾了一下:“赚钱不过是时间问题，不是吗？”
“嗯……”
老人的喉咙中发出了沙哑的低鸣，那是他的内心正在摇摆的标志。不过片刻之后，他就下定了决心，因为那个坐在角落中的男人，又慢条斯理地加了一句:“更何况……”
“最后会不会赔本，终究还是命运说了算的。”
“好吧。”
驼背老人双眼定定地看着地面的某处，口里喃喃地念着什么，最后却还是抬起了头:“你们等一下。”
“会长大人……”
看到老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隔间的后方，段青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们到底……”
“放心吧，他不会骗你们。”汉克底笑了起来:“以他现在的供货力，你们再怎么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选？”梦竹问道:“选什么？”
“来了。”
随着一道沉重的落地声，一个大铁箱被扔到了隔间的另一边，柜台后面的地面上，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而艰难地放下了这个重物以后，佝偻着身体的老人却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继续蹲在地上说道:“先让我准备一下，这玩法老夫很久没有用过了……”
“呃……”
一直不明所以的两个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老人在那些铁箱上贴了一张纸条，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再次背着手朝隔间里走去。直到这个过程重复了许多次之后，老人才看着那一排排的箱子，有些满意地站起了身，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手:“这些……应该够了吧。”
“老先生……”
“少废话，先给钱。”
挠了挠自己的额头，段青刚想再次问个明白，结果首先得到的是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一次费用八百金币。”
“干，干什么？”
“赌货啊，总不能让你们白赌吧。”老人再次翻了个白眼:“实话告诉你们，不打折！这已经是最低的门票钱了。”
“我靠……”望着后面贴着一张张纸条的铁箱，段青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原来是抽奖啊？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什么抽奖，老夫说了是赌货！”老人瞪着眼睛说道:“赌这个字懂不懂？这些箱子都是刚刚送来的，连我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一次门票，现场拆封，是好是坏，是留是卖，本店……”
“一概不理了！”
魔法灯的工作声微微地鸣动着，与几个人的呼吸声回荡在这个地方，段青与梦竹相互看了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真，真的吗？”
“那都是进货箱，这一点我可以证明。”一旁的汉克低声说道:“毕竟……有一些还是我的手下给他抬过来的。”
“都，都是和这里的其他东西有相同的价值吗？”
“小丫头，你可知道底比利斯城堡在什么地方？”
对面的老人刚想吹胡子瞪眼，后方的男子却是再次开口，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他淡淡地笑了笑，又灌了一口酒，然后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望着低矮的天花板，仿佛正在回忆着什么一般:“那是……位于雷德卡尔东部的一座城堡，风景还算独特，食物也很好吃，不过若是你们想要去旅游，我劝你们还是尽快打消这个念头，因为那里民风彪悍，重兵遍布，是帝国东方防线的支点，也是帝国最大的武器供应地。”
“想要那里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低头笑道。
“也就是说……”段青的眼皮一垂:“这里的东西……”
“都是黑货。”汉克缓缓地补充了一句:“尽管拿走便是了。”
“唔……”
在场的两位玩家，再一次沉默了下来，不过与段青的闭口不同，梦竹已经开始考虑出钱的事情了:“八百金币，就可以拿走这里的其中一件装备……怎么想都是赚的啊。”
“但也有可能一文不值。”段青提醒道:“工艺品，消耗品，还有违禁品……就算这些都不中，我们也要考虑品质是优秀还是精良，或者能不能用的上的问题……”
“没关系，大不了再卖掉就是了。”
“都是黑货，卖给谁都容易惹上麻烦，到时候……很有可能只会再丢回这里。”段青低声说道:“以之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基本是别想卖八百金币以上了。如果我们能接受这个结果的话……”
“……”
又一段时间的低语声之后，吊着眼皮的老人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两个商量了半天的玩家拿出了各自的钱袋，东拼西凑了一阵之后，回头丢到了小小的柜台上:“八，八百金币……都在这里了。”
“谢谢惠顾。”老人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将钱袋子往自己的身后一挂，然后拿出来了一个酒杯:“抽吧……或者你们看中了哪一个，直接选也行。”
“还可以这样的？”梦竹立刻兴奋地说道:“那我们就要那个最大的……”
“哎哎哎大姐你别冲动啊！”段青压下了小姑娘的手:“最大的……可不一定是最好的啊。”
“嗯……说的也是。”
两个人又开始纠结了起来，左看一看右看一看:“我们……不能进去摸一下吗？”
“不能。”老人面无表情地说道:“除了打赌……你们什么都不能做。”
“……好吧。”小姑娘怏怏地说道，然后用一只手挡着嘴巴:“怎么办？”
“挑那个长的吧，说不定是把长剑。”
“……真的吗？”
“我瞎猜的，道理和刚才一样。”
“那怎么办啊，要是挑错了不得后悔死……”
“不然还是抓阄吧，这个我在行，在法尔斯要塞的时候已经干过无数次了。”
“就你那运气……你那身装备就一件衣服值钱，还是人家打造的……”
私语声又在柜台前回荡了很久，直到老人再次不耐烦的时候才逐渐停止:“我们还是抽一个吧。”
“好——”
拖长了自己的音调，老人伸手把酒杯往前一推:“快一点，时间不早了。”
梦竹点了点头，双手放在胸前祈祷了一阵，然后战战兢兢地伸入了木质的破酒杯中，缓缓地捏出了一个小纸条:“这，这个……是几号啊？”
“你不会自己看啊？”
“哦，哦……”
感觉到手上渗出的汗水，梦竹有些紧张地摊开了纸条，然后看着上面的数字:“十……”
“十号？”老人眼皮莫名地一抬。
“十九。”小姑娘低声说道。
“唉……”
于是老人变得更加无精打采了，他慢慢地转过身，走到了之前段青提到过的那个长长的铁箱旁，先是来回地看了几眼，最后唉声叹气地把它抬了起来:“这见鬼的命运……”
“十九号，现在属于你们了。”
他将箱子往柜台上一放，然后大声说道。
“哇……”
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道震撼的呼声，小姑娘搓着手问道:“我们……现在就可以打开吗？”
“当然。”老人无力地摆了摆手:“随便你们吧。”
“快，快帮我打开……哇，怎么这么凉？”
触手是令人战栗的寒意，段青与梦竹忍着手上传来的冷冻感，一起将箱子的铁盖推了开来。白色的雾气带着低温，随即由这个箱子的四周流泻而出，仿佛把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少许，而直到这些雾气散去了一些之后，段青才看到了在它们遮挡之下的，属于箱中的物体所发出的寒光。
那似乎是一柄寒冰长剑。
【冰瀑（史诗）】
【武器威力:强】
【装备需求:力量25，敏捷15，精神10】
【力量+2，敏捷+1，精神+1】
【不可附魔，不可镶嵌】
【装备特效:冰影，当你攻击受到被冰冻的目标时，你的攻击速度得到提升，效果取决于你的敏捷值。】
【装备特效:瀑流，当你攻击受到被冰冻的目标时，你的攻击有几率触发冰爆，效果取决于你的精神值。】
【封印:2】
【古代伊格拉玛一族，采用不知名的材料所打制的武器。特殊的材料与技艺赋予了这把武器极寒之力的同时，也让其对外界的冰寒拥有极强的嗅觉，使其在攻击的时候发挥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威能。】
【伊格拉玛一族崇尚严寒，他们的作品大多也以极寒而著称。这种天赋虽然让他们能够很好地控制寒冷之力，但也使得这些物品产生了相当的排斥作用，就连身经百战的战士都难以掌握。】
挥手散退了这些浮现出来的信息，段青有些木然地垂下了自己的目光，将这把武器的模样，慢慢地收入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在他的眼前，铁箱内部的隔温层中，一把几乎用寒冰所制成的长剑被厚厚白布所包围，静静地躺在那里，极其不规则的剑身冰刺遍布，仿佛正在迸射着蓝白的冰花，带着大堆流离碎屑的剑尖之外，一道道带着蓝色的冷气，似乎还在沿着这把长剑所给出的方向不断地吞吐着，银白的剑柄之上，刻有奇妙花纹的护手却是带着丝丝银线延伸向下，将剑身的一部分所覆盖，共同勾勒出了一段流线型的线条。
“赚了……”
不同于段青的呆滞，紧握着拳头的梦竹则是雀跃地跳了起来:“我们赚了啊！”
“呵呵，呵呵。”感觉到手上的寒意，段青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样子倒是很吸引人，不过这属性和特效……”
“实在是有点偏啊。”
“怎么，不满意？”
看着已经躲到了后方，似乎不想再出来说话的那个老人，汉克缓缓地站起了身，然后走到了二人的身后问道。
“史诗品质的武器，我们当然满意了……唔——”
“再次拦住了抑制不住兴奋的小姑娘，段青低声向着中年男子问道:“我们……真的可以把它带走吗？”
“……你还是不相信？”
汉克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段青的肩膀:“黑暗、公平、机遇……还有自由，这就是整个黑市交易所特有的规则。”
“只要你肯下注，你就会有丰厚的回报。”
他眯了眯眼睛，然后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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