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 美丽的误会
说话间,他凑到身边人耳朵边嘿嘿笑了句,“树子,你是不是很失望。”
后者面无表情的掀了掀眼皮,清冷的脸在光影中愈发冷淡,拂开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语气冷漠,“大庭广众调戏人家小姑娘,传到小嫂子耳朵里恐怕不太好。”
罗狗子怔了怔,看着自己落在半空的手,笑容微僵,“你不会多嘴吧。”
“难说。”
罗狗子“”
“欸树子,这事怨不得我吧。”罗狗子较真起来,“我也是不小心认错人而已,也不想想我厚着脸皮为了谁,你说你”说话间,罗狗子的手重新落在钱栗树肩膀上,不顾钱栗树睨来的冷眼,他碰了碰他,说道,“要不是你拒了李家那门亲事我也不至于为你操心,李城跟我说了,那天你离开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之后就说不嫁人。”
“我看她是想等你呢。”
别看李弟喜柔弱,性子倔起来没几个人受得了,偏李城娘又是个耳根软没主见的,全家搬来府城后日子过得乱糟糟的,李城不怎么跟他们混了,想想以前三人同进同出的景象,罗狗子感慨,“还是你潇洒,只要不回家,钱叔钱婶就拿你没辙。”
“”
钱栗树仍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细看又和以前不同了,剑眉轻敛,容貌俊朗尊贵,黑如点漆的眼眸淡淡一扫,颇有几分贵公子气质,完全不像小地方出来的人,罗狗子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过了个年而已,钱栗树似乎又长高了些。
再这么长下去,恐怕得超过北方男人了。
罗狗子不承认自己眼红,感慨道,“你这身高,说你娶了媳妇都有人相信,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谭家”
余下的话没说完,他就被钱栗树射来的目光震慑住了,钱栗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凌厉,以及不赞同,罗狗子拍自己嘴巴,“成,是我嘴拙说错话行了吧,你和李家的事儿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和城子说去”
罗狗子来找钱栗树是受李城所托,李弟喜想嫁,钱栗树不想娶,弄得李城夹在中间没法做人,罗狗子也烦不胜烦,“钱婶跟李城娘走得近,她们两都有意结亲,你不同意可得找个好点的借口,否则我看等你不在家,钱叔钱婶就替你做主了。”
钱家这辈就钱栗树这个独苗苗,老人急得不行,别说条件如何,但凡是个姑娘,能生,钱家就不会太挑剔。
钱栗树转向河面,夜风吹得他衣袂飘飘,气质清贵,罗狗子忽然想起钱栗树说想进书塾读书的事儿,说实话,他们丢下书多少年了,这个年龄去书塾就是个笑话,只当钱栗树胡邹的,这会儿看他面色晦暗的望着河面,竟觉得钱栗树说的是真的,他抵了抵他胳膊,“真想读书”
“嗯。”
就钱栗树这半吊子认识多少字啊,长学肯定不收,短学的话,钱栗树瞧不起,这事恐怕有点麻烦。
“你得想清楚了。”罗狗子低眉说了句,然后大力搂住钱栗树胳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多读点书是好事,作为兄弟,我想好了,陪你读书是不可能了,但我能出钱,咱回去琢磨琢磨,挑个好点的书塾”
说着,罗狗子心情霎时明朗,吆喝着买两壶酒回去,钱栗树任由他带着走,隽逸出尘的脸上透着几分无耐,过了石桥,灯笼的光渐渐淡了,光线昏暗下来,两人自顾往巷子深处走,没有回头看河对面人群里穿梭寻找他们的人。
谭青杏放完河灯就沿着河边走,行人众多,又个个穿着富贵,她再没看到刚刚搭讪的两人。
到了石桥边,她气馁的停下了脚步。
后边追她的谭青槐快气炸了,说好不走远的,谭青杏像着了魔顺着人流走,假如被人拐走,李氏不得找他们赔个闺女啊,他小是小,其中道理还是懂的,青桃当家了,谭青杏有个好歹李氏铁定全推到青桃头上,到时不得闹翻天啊。
见谭青杏终于停下,谭青槐焦急地走过去,紧紧抓着谭青杏的衣衫,生怕她不留神又跑了,气喘吁吁质问,“青杏堂姐,你往哪儿走呢,走丢了怎么办”
谭青杏看看前边,又看看石桥对面,满脸失落,恹恹道,“客栈就在旁边,我又不是看不到。”
“这么多客栈,你知道我们住的哪间吗”谭青槐急得后背冒汗,声音亦有些高,谭青杏不耐烦起来,“我又不是傻子,不知道不会问啊。”
青桃也到了近前,目光在谭青杏脸上滞了片刻,语气低沉,“青杏堂姐在找什么人吗”
谭青杏整个人如遭雷劈,脸色煞白,“谁找人了,我就是想看看我的河灯飘到哪儿去了,青桃妹,你别乱说。”语落,搅着衣服的手微微攥紧,表情紧绷起来。
青桃觉得她明显说谎,正欲细问,郭寒梅突然开口了,“青杏应该就是好奇罢了,没别的心思,再往前边走就黑了,四弟不是想放河灯吗,我给他买,这次我们让摊贩写下我们的愿望如何”
郭寒梅有意打圆场,谭青杏却不买账,闹着要回客栈。
谭青槐跟她拧上了故意不回去,两人又差点吵起来,最后还是青桃拍板说回客栈,为此谭青槐拉着脸,谁也不搭理,青桃哄他,“青杏堂姐情绪不对劲,咱先顺着他,你若觉得没玩够,咱们下次又来。”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爹来府城考试咱们跟着来玩两天。”
听闻这话,谭青槐眼神骤亮,转而瞥到楼梯间低头说悄悄话的郭寒梅和谭青杏,歪嘴,“她们想来怎么办”
“我不答应就行了。”
谭青槐立即笑了,轻轻扯青桃衣服,指着楼梯说道,“不是我跟她作对,是她莫名奇妙发疯,有事求咱就低声下气装可怜,完了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三姐,这中人不值得你对她好。”刚刚那件事他算看明白了,谭青杏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青桃戳他胀鼓鼓的脸颊,“毕竟是咱堂姐,小心被其他人听到了笑话你。”
读书人看重名声,她希望谭青槐明白,拉过他的手往楼上走,“走吧,回屋睡觉,明天早上我再带你出去转转。”
“好。”
屋里已经打好地铺,牛叔已经睡下了,谭秀才独自坐在桌边看着府学给的布纸,眼神痴迷,神情愉悦,看他进屋,谭秀才朝他招手,谭青槐云里雾里。
几步上前,然后谭秀才就握住了他的手,“青槐啊,读书好,你要努力,争取以后到府学读书知道吗”
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谭青槐不适应的缩了缩脖子。
谭秀才一掌劈向他后背,声音漂浮但严肃有力,“好好的男子汉缩头缩尾像什么样子,抬头挺胸。”
谭青槐立刻昂起头。
谭秀才弯唇笑了,“这才像样嘛,青槐,好好读书,爹想看你来府学读书的样子。”
谭秀才的表情温柔,看着谭青槐的目光亦满是柔色,谭青槐觉得他定是喝醉了,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醉成这副样子,他慢慢说了句好,然后扶谭秀才在床上躺好,仔细将布纸收入谭秀才怀里,这是府学给的凭证,遗失了就麻烦了,他塞进最里边的夹层,然后才熄灯睡觉。
翌日天不亮他就醒了,推开窗户望着雾蒙蒙的河面,亮了半宿的河灯已经没了踪影,剩下几盏灯笼亮着。
随着天际泛白,悬在枝头的柳条随风摇摆变得清晰起来。
没多久,推着推车的摊贩们开始摆摊了。
热腾腾的气冒了上来。
他又等了会去敲隔壁的门,和青桃去外面吃了两碗馄饨,他想吃烧饼,青桃又给他买了两个,回客栈时谭秀才刚刚醒,谭青槐记着昨晚的事,就把谭青杏乱跑的事情说了,牛叔已经收拾好地铺,识趣的不吭声,谭秀才这会儿脑子不甚清明,说道,“她没来过府城,看什么都稀罕,你和她差不多。”
谭青槐不乐意了,“我又没乱跑。”
“她想看看热闹而已。”
谭青槐气噎,想起昨晚自己带回来的烧饼,也不给谭秀才吃了,全给牛叔,谭秀才揉着眉心,“硬邦邦的东西给你牛叔吃干什么,带回家热热吃吧,爹带你们出去吃馄饨。”
楼底下有家馄饨好吃,客人连汤都喝得精光,谭秀才多年前吃过,现在还惦记着。
谭青槐坐着生闷气,“我吃过了。”
也吃的馄饨,而且青桃担心他吃不饱,多添两文钱多买了几个,加上又吃了两个烧饼,谭青槐肚子撑得厉害,谭秀才穿好鞋子,取屏风上的衣服,倒是没流露出半分诧异,“跟你三姐出去吃的”
“嗯。”
谭秀才就不问了。
穿戴整洁洗漱完毕后去隔壁唤青桃她们,郭寒梅先出来,谭青杏不高兴的跟在后边,似乎闹别扭了,谭秀才以为昨晚谭青槐跟她吵架了,没有放在心上,“青杏,大伯带你去吃馄饨。”
谭青杏低着头,眼眶红扑扑的,到馄饨摊前抹起泪来。
谭秀才道,“是不是和你青槐堂弟吵架了,待会我帮你说他。”
谭秀才觉得小孩子吵架很稀松平常的事儿,而且越打闹感情越好,像他和几个弟弟以前也常打闹着玩,感情不挺好,是以没当回事,让老板来四碗馄饨,从筷篓抽出筷子给谭青杏,后者抽泣两声,声音哽咽,“大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谭秀才愕然。
“那青桃妹出门为什么不叫我”谭青杏咬着唇,眼泪连连,“她带青槐弟吃好吃的,不带我。”
谭秀才语塞,把筷子放在青杏面前,斟酌片刻,说道,“许是看天冷怕你冻着了,青槐皮实又穿得厚”
他不知道两人发生什么事,但青桃分得清轻重不是随便冷落人的人,谭秀才又说,“快擦擦眼泪,别和青桃怄气了,她估计也是为你着想,你真想出门就和她说,她不会不搭理你的,你想来府城她不就答应了吗”
在谭秀才心里,闺女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谭青杏垂着脑袋,轻轻抹泪,脸上是何表情看不清楚,良久才说了句,“大伯如果是我爹就好了。”
谭秀才好笑,“大伯没你爹好,你小时候你爹没少背着你干活,有时你娘身体不舒服,你爹还得背你大姐,一个背篓装不下,就用箩筐挑着你们姐妹出门,大伯不行,大伯没背过你青桃妹更别说挑了。”
青桃出生那会他在镇上教书,天天书塾家里两头跑,累得不行,抱都没怎么抱过青桃,好不容易攒钱在镇上买了宅子,将孩子们接到身边,又要督促儿子的学习,青桃都是邵氏在带,等邵氏肚子大了生青槐,邱婆子就把青桃接回了村里。
转眼青桃都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能独当一面了。
时间过得真快。
看着对面比闺女大几岁的谭青杏,谭秀才竟觉得有些恍惚,逢馄饨端上来了,他握着筷子搅了搅汤,想了想,忍不住说道,“青杏啊,青桃是妹妹,如果哪儿惹你不高兴了你不要和她吵,告诉大伯,大伯补偿你。”
闺女不会做错事,真做错了他做爹的担着。
哪晓得谭青杏微微笑了起来,“大伯,我没事了,你说得对,我想出门就该和青桃妹明说的,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这话听得谭秀才点头,“青杏长大了啊。”
话题就揭过去了,吃完早饭他们没有多逛,在客栈等出去买东西的青桃,家里明天请客,差些新鲜的肉和调料,邱婆子让青桃顺便捎些回去,青桃回来时背篓装满了,谭青槐亦两手不空,因青桃在集市给他买了好玩的,谭青槐心情很好,把东西搁在牛车上就和谭秀才形容集市的热闹来。
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买东西得用抢的,因为动作慢就买不到便宜的了,在这儿,他真正见识到货品的参差,价格的高低不等,差距太大了。
最夸张的是玉,有些玉几十文钱就买得到,有些得卖好几两,价格令人望而却步,谭青槐说,“爹,你啥时候考试啊,我还想去集市逛逛。”
谭秀才帮着将东西规整好,闻言回道,“爹来考试书塾已经开学了,收心好好读书,别整天想着到处闲逛。”
谭青槐记得青桃答应他的事,想探谭秀才的态度,又看谭青杏在,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背地做了个鬼脸,爬牛车上坐着,等着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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