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因着这件事青桃午饭吃得没滋没味, 谭秀才和邵氏已够不靠谱了，谭青文若再乱来谭家名声恐怕臭得无可救药了。
等大人们出门谭青文回房看书她悄悄唤谭青槐进屋商量，说谭青文功课变差是有原因的, 要他监督谭青文。
谭青槐双眼发亮兴致大涨，“三姐终于也相信大哥挂羊头卖狗肉没用功读书了？你放心，我这两天不读书不练字就守着看他有什么猫腻！”
经过早上的发现他备受鼓舞，说，“我待会偷偷藏到我屋里，他出门我就能看到！”
“你发现他溜出去立刻告诉我。”
“捉贼拿脏嘛我懂，只要大哥出门我就喊你。”
青桃想了想, “此事就我俩知道, 不能和其他人说。”
关乎到谭青文的清誉，越多人知道越不好。明明是她的无端揣测，心里却认定谭青文和杜家小寡妇有牵扯了。
以致谭青槐眉飞色舞地说谭青文去后山她心头竟有些平静了，这些天挑回来的柴多, 树枝和杂草分开堆着晒，院里没个下脚的地儿，青桃将杂草抱去屋檐下堆着, 方便过些天挽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捆好堆进柴蓬。
谭青槐心急如焚，“大哥鬼鬼祟祟的怪得很，三姐，咱们快追！”
谭青文狡猾得很, 次次出门都没叫人抓到把柄，再晚几步又该错过谭青文偷懒的证据了，他深吸口气，抬脚狂奔。
青桃拉叫住他，“大哥本就对你有成见, 如果发现你一路尾随，回镇上恐怕会告你窥视他人品行不端，爹知道又要罚你了。”
难为青桃还能想到这个理由，见谭青槐纠结，她耳提面命叮嘱他不能跟上，拍拍手上的草屑泥灰，脚下生风的朝后院跑。
跑到胡家屋后的拐角轻轻收起脚步声，蹑手蹑脚往前。
当看到谭青文和一个年轻媳妇站在小竹林边眉来眼去时她心口战栗不止。
她没见过杜家小寡妇，但两人脚边的小男孩已经说明了对方的身份，算不算上梁不正下梁歪？爹和老寡妇牵扯不清，儿子和小寡妇眉来眼去，谭家家风是要
让父子俩败坏彻底啊。
“大哥！”青桃抿起嘴角，阴沉沉走了过去，“爹要你专心读书应付明年院试，你来这做什么？”
这一刻，青桃气得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恨不得揪住谭青文领子揍他几下。
男女有别，作为读书人连这个都不懂吗？还带人躲到小竹林来闲聊，传出去要谭家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她克制着声，可眼底的愤怒如滔天大火，谭青文吓得面色惨白，“三…三妹。”
“你来后山做什么？”青桃咬牙切齿。
谭青文慌乱得手足无措，一时找不着话说，支支吾吾不敢看青桃的眼睛。
“大哥！”
谭青文身子一抖，吞吞吐吐地说，“我读书读累了出来转转。”
青桃一眨不眨望着他的眼睛，谭青文闪烁不定，青桃看向他对面的人，果然是杜家小寡妇，她嫁到杜家那天青桃去吃了酒席，听人说她眉心有颗像血红的痣，独特又好看，却没想到有天会在谭青文身边看到她。
“杜家小嫂子…”
青桃刚喊出这个称呼，被谭青文硬拽着背身离开，谭青文呼吸不稳，“我们回家说。”
“松开！”青桃甩开他的手，直直看着对面的人，巴掌大的脸，一双琉璃大眼瞧着清澈又无辜，“是青桃妹子吧，两年不见你长高了好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谭青文又拽青桃，被青桃大力拍开，他有点急了，“有事我们回去说。”
“闭嘴。”青桃毫不给他面子，直接了当的问杜家小寡妇来竹林干什么。
杜家住在村头，离谭家有一会儿的路程，无事来这边做什么？
“胡家婶婶想拉着我做生意，我过来与她商量的。”
“来屋后小竹林作甚？”青桃步步紧逼，谭青文怒了，凶道，“谭青桃，你说话注意分寸，这片竹林是村里的，我们能来别人不能来吗？”
青桃瞪他，“闭嘴。”
“杜家小嫂子来屋后竹林做什么？”
“晨雨爱疯跑，我怕他有个闪失追出来看看，遇到你大哥就聊了两句，我虽是个寡妇但行得端做得
正，不怕人往我脸上泼脏水…”
“你不怕我大哥怕，他是读书人名声有不得半点损害。”
谭青文的名声有个闪失整个谭家都会受其连累，青桃不能看到那样的事儿发生，“还请杜家小嫂子体谅我的难处，不问清楚日后若有人信口雌黄污蔑我大哥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哪儿的话。”杜家小寡妇笑容勉强，“青桃妹子不骂我给你大哥招惹是非就好，毕竟我是个寡妇，名声不好……”
语声未落，眼泪绵绵不断的掉出来。
谭青文急声安慰，“做寡妇不是你想的，你莫看轻自己，你……”
眼看谭青文要说出惊世骇俗的话，青桃扬手拍向其胸口，“大哥，你不是说回家吗，走啊。”
打断谭青文的话，握住他手腕走人，这回换谭青文挣扎，青桃大力掐着他手上的肉，咬着后槽牙道，“大哥，你再多说半句信不信我要奶打断你的腿。”
青桃可不是威胁，谭青文再敢开口，她保证会让邱婆子打断他的腿。
“你！”谭青文气噎，“你敢！”
青桃阴森地看他，一个字不说，直接把人拽进了谭青槐房间，关上门窗，叫院里的谭青槐走远点不准偷听。
她进门后脸色就不对劲，谭青槐完全不敢往跟前凑，闻言重重应下，蹭蹭跑到前院，担心声音漏出来，关上小堂屋的门，身形笔直的守在门外警惕有人偷听。
通过他三姐的表情他敢断定谭青文偷懒被抓着现行了，他三姐深得他奶真传，拧起来不是个善茬，谭青文有得受了。
遐想时，青桃正和谭青文剑拔弩张。
“你和杜家小嫂子怎么回事？别说什么读书累了出门散心，你知道我不信。”
进门后谭青文就抓起桌上的草蚂蚱乱扔，扔完了坐在方凳子上，不答反问，“是不是四弟告诉你的。”
这个时候还想拿谭青槐转移话题，青桃说，“你觉得四弟懂多少，他为什么监督你你心里门清。”
眼下不是讨论两人恩怨的时候，青桃再次问他，“你和杜家小嫂子什
么情况，你不说我告诉奶奶奶，让奶奶来问你！”
谭青文气得红眼，邱婆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知道他和小寡妇私会，恐怕不止打断自己一条腿那么简单，“三妹。”
谭青文拉过一条凳子坐下，谭青文尴尬，“我和晨雨娘没什么，你小题大做告诉奶奶只会让她对我失望…”
“那我和爹说。”
谭青文：“……”
“我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被青桃捏住了七寸，谭青文想瞒也没办法瞒，“我见着晨雨娘第一眼就好像认识她很久了…”
渣男的话古今相通啊，谭青文这句不就是渣男常为自己三心二意找的借口吗，青桃好奇他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她没读过书但谈吐优雅得体，与人说话温温柔柔的，气质温婉不输镇上的小姐。”
说白就是看上小寡妇的皮相了，青桃想听的不是这个，问，“大哥和她有没有做越矩的事儿？”
谭青文一噎，“你把我当什么样的人，无媒苟合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
青桃道，“那大哥还和她约在竹林见面？但凡被人看到你们一辈子就毁了。”
“情之所至难以自抑人之常情啊。”
青桃听得想骂脏话，去他娘的人之常情，能把红杏出墙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还真不愧读过书的，青桃忍不住讽刺他，“既是人之常情又何须偷偷摸摸，大哥这么做可想过大嫂？想过爹娘爷奶？想过底下的弟弟妹妹？”
谭青文垂眸不答。
“追根究底你不过是个背叛妻子罔顾家人的伪君子罢了！”
谭青文抬眸，“你胡说八道，我与晨雨娘两情相悦。”
“那就该背叛家人亲戚吗？你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会有多严重？奶奶生性要强没向谁低过头，会因为你的冲动入土都蒙羞，爹教子不严再教不了书，我们的亲事会因为你受拖累。你的情之所至就该所有人跳出来为你承担后果吗？”
谭青文动了动唇，“哪有你说的严重。”
“你读的书多，后果是什么样的你比谁都明白。”
谭青文哑然。
“一个人活在世上连起码的担当都没有，大哥敢说自己的读书人吗？立身于世但求无愧于心，扪心自问大哥你做到了吗？”
以谭青文的学识怎么会想不到这些，色令智昏不愿面对罢了，见谭青文面露羞愧青桃并没就此打住，继续发问，“大哥回村住是不是因为她？”
知晓两人关系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想明白了。
谭青文点头承认。
“三妹，我真…”迎上青桃洞悉的目光，喜欢她三个字到底没敢说出口。
“大哥希望我把这事告诉爷奶爹娘吗？”
谭青文忙不迭摇头。
“那大哥就听我的。”青桃道，“后山周围的草被人割得光秃秃的，未必没人撞见你和杜家小嫂子，为今之计咬定说你是外出散心遇到杜家小嫂子的……”
谭青文再被迷得神魂颠倒也不至于分不清利害，重重点头说好，青桃再次提醒他，“无论谁站出来说你都不能承认，即便那人连你两谈话也听了去。”
谭青文仍是点头。
青桃一字一字道，“哪怕杜家小嫂子也不行。”
“她不会。”谭青文语气笃定，“她不是那样的人！”
因青桃这句质疑，谭青文不高兴了两三天，这两天看谁都板着脸跟人借他钱没还似的，镇上捎信回来的那天青桃去河边洗衣服遇着矮婆子，她蹲在石墩上，和村里几个话多的婆子交头接耳，看到她了忙抬胳膊抵身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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