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对他来说遥不可求
路灯下,树影斑驳。岁末的冷风袭卷国槐树上的枝桠。
两人走在操场旁的小道上,顾凌辰拉下冲锋衣的拉链,将衣服披在了她肩头,自己穿着一件抓绒卫衣,摘下了口罩。
暖意遮挡冷风,晏媺兮侧眸看了他一眼,所见是他流光璀璨的双眸。晚会已然散场,操场下还有零星几个A大学子在打篮球和玩滑板。
晏媺兮被他牵到操场边,她坐在草坪上,目光看着操场。
顾凌辰则双手插兜,斜斜地倚靠在操场边的栏杆上,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栏杆的横梁上。
微风吹起他前额的几缕刘海,他微微眯起眼睛遥望着操场上一边玩滑板的少年们,姿态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肆意。
路灯灯光罩在他的背上,另一面是沉重的斑驳阴影,看不清他的神情。
“每次来这儿,都有一种自己真的存在的感觉。”他突然出声,语气淡然如水。
晏媺兮的心猛然一跳,几乎是不可自抑的衍生些许晦涩的悲伤来。
突然就想起在这人短暂的人生里,就连平常大多数普通人都经历过的校园时光,对他来说都遥不可求。
本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注定会消失的,而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很难过。
“我想抱抱你,小兮。”
“吓到你了吧小兮。”
“如果哪天你一年只能出现一次,顾凌辰,过好这短暂的人生吧。”她只能说这样安慰的话。
“永远不要忘记我。”
此时,他神色突然黯淡几分,
他微微一笑,仿佛这样已然满足。
所以什么人生规划,未免过于可笑。
他强撑唇角,往常那张清冷淡漠的脸庞是脆弱的伤心神色,看着无辜又令人心软,一双泛着泪雾的桃花眼,不禁令人心弦震颤。
她如今是决心要离开帝都的。
顾凌辰低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正仰望自己的她。
他的神情晦暗,仿佛在与她告别。
人格的消亡,也像灵魂的陨灭。
“我差点忘了,到时候小兮身边已经会有了爱人,你只会不想被我打扰。”
他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但似乎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说着,他的脑海迅速闪过一个画面,笑意璀璨的晏媺兮,被别的男人牵进礼堂结婚的场景。
她小脸皎洁,杏眸认真注视他,像盛满了一捧细碎月光。
他可真够疯的,胆子也大到毫无边际,刚考完证书就敢直接冲上赛道。
“所以后来你说,我就没去了。”他撑脸笑,侧眸看她,桃花眼里如淬星火。
“你说啊。”她却执着追问。
“其实说是梦想,倒也没有那么重要。”他扬唇淡笑,侧过头对她对视,眼底眷意浓浓。
晏媺兮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你要消失了吗?”
<div class="contentadv"> 她的声音有一些轻颤,似乎一时间难以消化这样的事情。
“顾凌辰”她低声喊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喜欢那种仿若濒死的绝境,沉沦的堕落感。
他言词简单,语气平静,却听得晏媺兮心惊肉跳。
可他真的不会消失吗?
一抹莫名的哀伤笼罩了晏媺兮的心。
他看着面前的她,突然颓然松了手。
“小兮,也许以后,要好久才能见你一次了。”
她怜悯他,连属于自己的人生都没有。
“没有。”晏媺兮低眸说道,缓缓攥紧手指,证明她的心绪不宁。
这是她上次问过的问题,他答应下次见面会告诉她。
“我喜欢玩儿赛车。从12岁出现的那年里,我就梦想以后要当一名赛车手。”他勾唇说道,“不过,那时候没有预料过自己不过也只能出现半年。”
他的语气带点祈求,动作却很迅速且自然的将她拥进怀里。晏媺兮身子僵硬一瞬,却终究没有推开。
他的眸子欲要沁出泪来,晏媺兮怔住看着他,抬手帮他抹掉眼泪,轻叹一口气,却不知说什么。
他的笑容却更深了,邪佞的眉眼间,满是眷念,抬手轻覆上她的侧脸。
见她没说话,他的唇线渐渐紧绷,眼眶慢慢变红。
蹲下身来与她平视。
“顾凌辰。”她抿唇抬头看向他的侧脸,“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他不禁屏住了呼吸,似乎想贪恋这一瞬间的温柔。
晏媺兮紧张看着他忽而认真严肃的神情。
她怔怔看了他半晌,轻轻点了一下头。
“顾凌辰,怎么动不动就哭。”她轻声叹息。
可以解压,可以放逐。
“别担心,我不会消失的。”他轻轻用拇指指腹轻蹭着她的脸,对她说出自己的病情情况,“我只是,可能有一天,相隔一年才能见到你。”
“可是那很危险。”她轻声说道。
这辈子她都数不清他在她面前哭了多少回,往日多半是装出来博取同情,但这一次他似乎是真的伤了心,不似假装。
晏媺兮当时没想到这是他的梦想。
感到温热的指尖摩挲着眼角,将他眼角泪水轻柔拭去,眼前她温软白皙的小脸近在咫尺。
“小兮在担心我?”这样的认知令他有些高兴,她终于对他有了更强烈的起伏波动。“小兮是在意我的,这样就足够了。”
往后不管是顾凌辰还是顾颐钦,他们的人生注定和自己相交错轨。
晏媺兮知道他指的是她答应过,如果他能占据主人格,就给他机会追求自己的事情。
“看来我真的等不到你给我的那个机会了。”他语气不无低落遗憾。
比消失更可怕的是遗忘。
他虽然不会彻底消失,但越来越低的频率让他明白。
晏媺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时候,还能看见小兮吗?”他松开怀抱,低眸紧张的直视她问。
顾凌辰和晏媺兮简单大致讲述了三年前自己再次出现时,在短时间内考完所有的证,直接冲上赛场的事情。
晚风吹过两人的额前墨发,她的一缕发丝被风撩起吹散纠缠在他的肩头。
突然他眉目一凛,脸色变白,按住额头弯下了腰。
晏媺兮脸色微微一变,握住了他的肩膀。
“顾凌辰?顾凌辰?”
顾凌辰眸子半阖,脑海中强烈的眩晕袭来,低喃了一句小兮,就猛然昏倒在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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