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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第二十四刀


杀手的照片已经上下通传过一遍了,刘波也看过,他也知道,那个内鬼图穷匕现,怕大少出了重症室要收拾她,现在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而他是唯一一个亲眼看着少奶奶剁人手的人,虽然这样说不对,但他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期待着让大家看看那个场面有多震撼。

那是许天玺都没看过的。

他形容:“少奶奶一挥刀,血噗呲……”

梁月伶是有点信的,因为她第一次见苏琳琅就是满身的鲜血,她还推着餐车呢,又害怕又兴奋,说:“走,咱们一起去看!”

保镖大吼:“请你们马上回屋!”

刘管家在走廊吼:“还不赶紧回老太爷房中?快去!”

又问保镖:“强尼,少奶奶人呢,快去喊回来。”

电梯门开,郭瑞走了出来:“少奶奶和贺叔在一起,强尼,回你岗位上去。”

既然她和贺平安在一起,就是安全的。

大中午的,大家要吃饭,结果杀手来了,这叫什么事?

刘管家端起贺朴廷的饭直奔重症室,甫一进门就见贺朴廷坐着轮椅,在门上。

他慌的掏移动电话却打翻了饭:“大少,是不是要我把少奶奶找回来?”

“慌什么?”

贺朴廷大叫,旋即生生压低腔调:“阿妹在工作,不要打扰她!”

他坐在门口,盯着门外,双眼赤红。

……

郭瑞是楼层负责人,正在迅速调集人马,检查武器。

贺家保镖配置的全是cz75,配两个弹夹共30弹,所有人也跟苏琳琅一样,还有一把短距离作战的匕首,此时就连换班睡觉的也全喊了起来。

其实他们非但不怕,还挺期待,每个人也都跃跃欲试,想活捉杀手。

毕竟人可以千日做贼,但不能千日防贼,而最有效的防贼手段就是,抓住他!

当然,普通人没有保镖的武器,也没有保镖的胆量,就好比梁月伶,她虽然兴奋,但也忐忑,一边心不在焉的摆着饭,一边回头看窗外。

苏小姐真的会砍人吗,像电视明星一样?

但梁月伶去过电影片场的,知道除了李小龙,别的都是假的,可要苏小姐是真的呢,毕竟她可是一脚踢爆过黎宪两只蛋的人,她砍人会是什么样子?

“月伶?”

老爷子提醒,梁月伶才发现自己炖盅端歪,汤洒床上了。

“对不起,我马上给您换”

她忙说。

麦德容刺啦两声拉上窗帘,室内顿黯,贺致寰说:“打开它。”

这是尊贵的私家房,风景怡人,但落地大窗叫里面的人无所循形,要杀手真的是趁伞而来的,飞过的同时给一枪,老爷子就没命了。

麦德容说:“还是拉上吧,外面一眼就看得到您。”

刘波插嘴:“老太爷您放心,有我阿嫂在,咱们固若金汤。”

又形容:“少奶奶出刀,啪,啪!”

郭瑞走了进来:“阿爷,咱们去对面躲躲吧,那边不在射程。”

贺致寰却说:“你们往后站,我就坐在这儿。”

郭瑞皱眉头:“但是……”

“杀手真能上楼,在哪间房里,咳咳,有什么分别?”

贺致寰说:“拉开窗帘!”

刘波拉了一半,这位,既能让老太爷看到外面,又不至暴露目标。

……

楼下,贺平安正在用望远镜看:“这种伞居然可以搭载俩人。”

苏琳琅拿刀做参照,说:“目前还在射程外,能看到是什么人吗?”

滑翔伞,一种不需要借助飞机,只要有悬崖,有风就可以起飞的伞,最多可搭载两个大人,在将来属于一种大众游乐设施。

贺平安已经看到了:“前面是个女性。”

再看,又说:“伞好像在回旋。”

那是一架红色的滑翔伞,从对面起飞,在海湾转了一圈,然后往回折。

“不对,又飞起来一架,好像有枪,全员注意!”

贺平安掏枪,但又说:“速度移动太快了,不好瞄准。”

“不用怕的,凉亭里有弓弩,它要真来,弓弩的穿透力会更强。”

苏琳琅说着,看保镖:“把望远镜给我。”

负责值守这个区域的正是翁家明,见少奶奶伸手,忙把自己的望远镜给了她,又跑回去站岗了,当然了,如临大敌。

苏琳琅搭起望远镜一看,说:“贺叔别太紧张,那应该是摄像设备。”

离得太远,又有风,望远镜也看不太清晰,但两架伞在半空中保持着距离,而从伞的倾斜角度苏琳琅分辩,他们是在搞拍摄,而且是要往下面的沙滩去。

果然,贺平安紧紧盯着,两架伞并没有靠近医院,而是持续下落了。

俩人追到悬崖边,可以看到它们降落在了下面的沙滩上。

大中午的,虚惊一场,贺平安掏对讲机:“警报解除,全员继续戒备,over!”

又对苏琳琅说:“大少看不见,您就是他的眼睛,对付杀手有保镖们就好,少奶奶还是要注意防护自身安全的。”

“放心吧,关键时刻我会拉你挡枪的。”

苏琳琅不想他再劝自己嘛,就说。

贺平安给她一噎,转口说:“我跟老爷并肩长大,相伴多年,情比亲兄弟,为贺氏的继承人挡弹,应该的。”

他抒发情感但也不忘工作,拨通电话:“阿贵,去海滩拦人,问问刚才跳伞的人是谁,什么来路,是做什么的。”

挂了电话,又对苏琳琅说:“滑翔伞肯定跟杀手有关,对方是在故意迷惑我们。”

虽然跳伞的人不是杀手,但是扰兵之计,旨在扰乱安保,好趁虚突破防线。

“这是好事,证明杀手已经行动了,那他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该来了。”

苏琳琅说:“抓紧吃饭吧,不要放松警惕就好。”

她的刀功如何贺平安还没看到,但她举重若轻的气质,他既佩服又欣赏。



琳琅并没有上楼,而是去了医院的餐厅,自己点单吃午饭。

吃完,她就去前台咨询那个在警署门口的爆炸案中受伤小女孩的伤病情况,以及她转院的准确时间了。

正好也问问女孩的手术时间,看需不需要调贺氏的飞机去接人,或者帮孩子联络国外的医生,孩子因贺家而受伤,也是因为她,这是她该做的。

这一问,苏琳琅心口一痛。

因为小女孩叫廖映霞,跟她在阿鬼士多救的那个阿霞一样,小名也叫阿霞。

港府很有意思的,匪徒当街火迸政府不管,但普通人却无比善良,就这几天,女孩已经筹到11万了,医院也给女孩开通了绿色通道,以保她安全畅通,顺利的转到德明的重症室来。

正好苏琳琅去咨询时,有个护士抱着一只公仔米奇摆到了前台。

她也很喜欢公仔的,还打算给贺朴廷也买两个,用来陪伴他,伸手抚摸着,她说:“好漂亮的小公仔啊,小姐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一个。”

护士说:“这是我们儿科送给廖映霞小朋友的见面礼,希望她能尽早好起来。”

前台抱过公仔,叹气说:“原来古惑仔是不伤孩子的,现在真是,坏透了!”

护士也说:“我刚刚结婚,夫家一直催促,想要孩子,但我不敢生小baby,现在港府的治安太乱啦。”

苏琳琅说:“在我们大陆,伤害孩子是要被砍手剁脚,游街示众的,港府的法律太宽松了。”

她不是明星,也只上过一回电视,护士和前台一时认不出,而一般从大陆来的人一般都不太讲大陆的事,只会说穷,吃不饱饭一类的。

她坦然的讲大陆,说的还是关于大陆的好,俩女孩就好奇了,同时问:“真的吗?”

把伤害孩子的人砍手剁脚,游街示众,听起来很不错啊。

苏琳琅又说:“男人也不可以欺负,侮辱女性,会被直接拉去枪毙。”

前台说:“这个我知道,大陆的p们会无差别杀人,看着不顺眼就直接拉去枪毙。”

苏琳琅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时很愤怒的,因为她爸爸就是p,她不喜欢人民解放军被肆意抹黑,但听贺朴廷分析过港府的现状,就能理解一些港人的心态了。

所以她耐心纠正说:“p们看不顺眼的,就是欺负女性和孩子的人,比如强奸,只有一条法律,就是枪毙。”

正好这时看到有个熟人进了大厅,她说了声rry,就转身走了。

护士和前台还在讨论刚才的话题:“欺负女性和孩子的人,那不是该杀吗?”

俩人说着,再找苏琳琅,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

苏琳琅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她赶出贺家的孙嘉琪。

她今天应该是去拍曲奇饼的广告了,大概刚结束,化着浓妆,直奔单人病房。

她是来找黎宪的。

因为爆了蛋,要作切

除手术,黎宪目前还住在德明,不过是在普通病房区。

当然,他有从麦德容那儿转走的大把钱,如今依然是个富翁,住的也是单人房。

港府还有一点奇怪处,就好比,目前陪伴黎宪的马露西是他的妾,而孙嘉琪是他的养女,抛开原配麦德容,他们居然能和谐相处。

“阿爸,您瘦了好多喔。”

孙嘉琪进门就抱人,哭:“阿爸,对不起。”

黎宪伤在裆部,四仰八叉的躺着,看到养女扑过来,一闻:“阿琪身上怎么一股浓浓的咖喱味?”

“去拍广告,是在旺角一家咖喱鱼蛋门外拍的,熏了一身咖喱味道!”

孙嘉琪说着,伸手:“阿爸,我被贺家少奶奶从贺府赶出来了,昨天住的酒店,给我中环的钥匙吧,我必须搬家了。”

黎宪说:“急什么,先住几天酒店吧。”

马露西马律也说:“中环的房子才四百尺,太窄了,都不够放你的行李,先住酒店吧。”

“可我被拍了,报纸会写我被逐出贺氏大宅,无家可归的。”

孙嘉琪说。

马露西指移动电话,说:“放心好啦,我会跟媒体打招呼的,贺家少奶奶还没登过报,正好贺章出了事,媒体准备好了版面和加刊在等她,她都不怕出名登报,你怕什么?”

今天就有几家报纸就登了某富商疑似昏迷,新儿媳不旺家的消息,怕贺家打官司,媒体用了化名,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说的是贺家。

消息,也正是这位马律师透露给媒体的。

“对了阿爸,东西已经办好了,但我还需要你的护照。”

孙嘉琪又说。

马露西打开包,从中翻出黎宪的护照来:“辛苦嘉琪了。”

“一家人嘛,应该的。”

孙嘉琪接过护照放回包中,再安慰了黎宪几句,劝他从容养病,就从房间出来了。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谈及黎宪对贺朴廷的谋杀,以及对苏琳琅的蓄意伤害,就仿佛它不存在似的。

提着皮包,踩着名牌高跟鞋,孙嘉琪一路穿过走廊,进了电梯一回头,愣住了,因为苏琳琅就跟在她身后,也进了电梯。

自从婚礼之后,这还是俩人头一次碰面。

婚礼那天,苏琳琅只化淡妆,戴的手表还被一帮豪门阔太围观,被批评。

孙嘉琪却美艳大方,光彩照人。

但今天,苏琳琅却跟曾经的她,判若两人。

香奈尔最新款的真丝衬衫,当季最流行的银灰色阔腿西裤,她是长发,梳的整洁干净,扎成低马尾,此时双手插兜,一脸凝肃。

据黎宪说,就是她把他的蛋给踢爆的。

孙嘉琪目光不由下移,她穿了一双小牛皮的尖头皮鞋,鞋尖锐利。

她心怦怦跳着,打招呼:“苏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儿碰上。”

“好久不见,孙小姐今天很漂亮。”

苏琳琅笑了一下。

毕竟港姐,孙嘉琪的外貌还是很靓的。

她越看苏琳琅的鞋

子就越怕(),不过想想黎宪从此就会变成一个古代皇宫里的公公●()_[((),她还是出离的愤怒,再加上刚刚被赶出贺家大宅嘛,心里窝着火的,就说:“听我姑父说朴廷哥哥的眼睛看不到了,苏小姐没有想过有可能是心理原因,尝试一下心理疗法吗?”

关于贺朴廷的眼睛,德明的脑科医生有几种猜测,其中一种就是创伤后,心理性的失明。

也就是说他的眼睛本身没有生理上的病变,但他心理因绑架而产生了阴影,就失明了。

而这种,就需要专业的心理治疗。

如果孙嘉琪能够理性的探讨这个问题,给一些专业的建议,苏琳琅是乐于倾听的。

因为她也想贺朴廷的视力能尽快恢复,尽早好起来。

但孙嘉琪紧接着说:“听说苏小姐也有心理学offer,应该可以帮到朴廷哥哥吧,您可是他的妻子,不能任由他做个盲人吧。”

“看不见也没关系吧,世界上盲人很多的。”

苏琳琅说。

她虽爱好和平,但一身反骨,最恨被人说教,而孙嘉琪好死不死,这就是在说教她。

她说:“朴廷是我的表哥,还是我的校友,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他从小是个乖乖仔,听长辈的话,所以选择了跟你结婚,你却放任他的眼睛瞎掉而不帮忙治疗,会不会太辜负他了?”

她原来一直读书,隔三岔五就会住在贺家,等苏琳琅来,她干脆也搬了进来,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二房是什么意思,全家都看得出来。

而哪怕苏琳琅再狠,再会打人,她总不会在电梯里动手吧?

孙嘉琪此刻就想借故暗弹,出口恶气。

很好,电梯到一楼了,苏琳琅一直没说话。

孙嘉琪为黎宪出了口恶气,也有点小兴奋,电梯门开,正准备要走,苏琳琅突然回头:“听说你已经搬出我家了。”

孙嘉琪点头。

“住的酒店是我家开的吧,我会跟职员打招呼的,给你95折优惠价的,祝你住的愉快。”

苏琳琅说完,转身,飒步离开。

孙嘉琪却差点原地摔跤。

她住的是贺氏旗下的酒店,还是豪华套房,现在是签孙琳达的名字,要说打折,她就要自己掏钱了。

豪华套房一晚上要几千港币呢,她怎么掏得起?

要是能回到刚才,孙嘉琪就是把嘴巴缝起来,也不会跟跟苏琳琅叫板的。

这下可好,酒店要付费了,她晚上怎么办?

……

苏琳琅有直觉,杀手今天必定会来,就一直在一楼呆着。

太阳刚落山,又有新情报了,西北角有个铁门,除了可以由急诊直达二楼的重症室的路,它是可以最快到达私家房的一个途径。

有人闯入了。

苏琳琅算编外保镖,当然也立即前往,查看。

保镖逮了个穿着黑外套的男人,不过只看身形苏琳琅就知道,不是她找的那个杀手。

男人高举双手:“rr

()y,阿sir,我真不是故意的。”

保镖搜出把枪来,抵他,问:“你擅闯私人领地,带的这是什么?”

贺平安也赶来了,下意识挡在苏琳琅前面。

黑衣男人被摁在铁门上,说:“阿sir,这只是打火机而已啦。”

一个保镖枪指男人,另一个拉枪栓,朝着地上射击。

啪一声巨响,但还真是,只射出来个小小的火苗,所以这还真的只是个打火机。

“有人给我300美金,让我来这儿逛一圈的嘛。”

黑衣男人说。

贺平安掏出水仔拍摄的,杀手的背影照片来,问:“是不是这个人?”

虽然照片只是个背影,但男人一看就说:“对,戴大口罩,戴黑帽,就是他。”

以为保镖是便衣警察,他再恳求:“阿sir,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保镖见贺平安在点头,打电话给警署,通知警察来,就把这人移交给警察了。

要知道,杀手连着两回骚扰,既耗主人也耗保镖,大家都很崩溃的。

但贺平安是专业安保人员,他很会稳定军心的,举起对讲机说:“杀手正在一遍遍的测试我们的防线,你们的表现非常棒,也请大家再接再厉,将他捉在当场。”

“他是我的!”

有人回。

还有人回:“不不,他会是我的!”

贺平安收了对讲机,对苏琳琅说:“少奶奶,这个杀手有点难搞。”

他对上下属,当然要鼓舞军心,但他的内心其实很担忧的,因为杀手的狡猾,远超他的想象。

就好比那两个跳滑翔伞的人,已经打听到了,说是俩从国外来的,专门的滑翔伞摄影师,是受雇来拍风景记录片的,但雇佣方是个假公司,找不到准确地址,可见,两个摄影师就是杀手雇的,而刚才的黑衣男人,其实也是杀手雇来的。

作战嘛,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杀手在试探,也在消耗保镖团队的忍力和耐心。

一个刺杀搞这么多花招,这个杀手,贺平安都觉得棘手。

当然了,他都觉得难搞,苏琳琅也不轻松,她还等着贺朴廷回农场开酱油厂呢,是最不想他死的人。

不过她习惯于有任务就干,会随时分析思考,调整战略,心态就还是轻松的。

俩人一起上楼,苏琳琅有件关于二房的事问贺平安。

她说:“贺叔原来应该调查过孙嘉琪的背景吧,她的父母呢,怎么我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贺平安说:“据说早死,二爷认识二太太时她就带着嘉琪小姐的。”

苏琳琅再问:“二少的保镖是不是都是飞虎队退役?”

贺平安意有所指:“杀手的风格也很像飞虎队,对吧?”

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内鬼是孙琳达。

而她雇佣的杀手,很可能就是退役的飞虎队员,跟堂口小毛贼们不是一个水平。

所以贺平安才会连连说难搞。

俩人出了电梯,正好刘管家就在电梯口站着。

苏琳琅递给他一张卡片:“刘伯,二太太通过这个机构办了张假护照,还订了机票,一旦刺杀失败,她会立刻前往欧洲的。”

刘管家接过来一看,见是个移民公司的名片,吃惊:“少奶奶这是从哪里发现的?”

苏琳琅说:“下午我碰上孙嘉琪小姐,闲来无事,翻了一下她的包,发现的。”

“她让您翻包了?”

刘管家问完,又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蠢。

果然,苏琳琅形容:“我小小的违了一点点法,她没有发现。”

又说:“事情就麻烦您了,我去看看爷爷。”

然后她就去贺致寰房间了。

刘管家看着名片,看一眼贺平安,长吁了一口气。

要知道,就算大家不说,孙琳达也知道她这个内鬼已经暴露了。

而一旦刺杀任务失败,就算贺家找不到证据起诉她,她也等于全线失败了。

这年头的港府不怕公刑,怕的是私刑,她怕贺家会对她动用私刑,而且她儿子贺朴旭就在欧洲,她跑到欧洲,让儿子站出来官司还能分一大笔财产的,所以一旦刺杀失败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她会立刻趁飞机前往欧洲。

家里有三个病人,都太忙了,刘管家分身乏术,还没顾到这件事。

少奶奶也太不走寻常路了吧,竟然翻孙嘉琪的包翻出相关信息来?

和贺平安对视,终于,他说:“少奶奶应该是民兵队的侦察兵吧。”

贺平安也说:“能不声不响的摸包,除了小偷,也就侦察兵了吧。”

少奶奶肯定不是小偷,而她是个女民兵。

侦察兵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

杀手还没抓到,事情悬在一半。

苏琳琅去见贺致寰,但安慰不了他。

所以她只说了句让他别太操心,早点休息就出来了。

估计贺朴廷也担心,她还专门去重症室门口问护士,贺大少想不想见她,她可以再进去一趟。

但护士转告了贺朴廷的话,说让她安心工作,不必管他。

回到房间,苏琳琅从兜里摸出一堆购物小票来。

这也是她从孙嘉琪的包里摸来的。

她是在医院的大厅碰上孙嘉琪的,先偷了她的钱包,慢慢的翻着,等孙嘉琪探视完黎宪出来,还钱包的同时又把购物小票全摸了来。

关于孙琳达办护照的清单,就是从小票中发现的。

苏琳琅想从中找一找关于杀手的线索,但翻了半天,并没有。

而她所设想的,两个可刺杀路径杀手都放了烟雾弹,现在只剩一个了,二楼重症监护室那条路。

而要从那条路来,只有一个可能,急诊。

但医院有急诊,救护车就会鸣笛,一鸣笛,二楼的保镖就会戒备,所以它也是最容易被发现的一条路。

杀手要来的话,会怎么来?

“苏小姐,吃饭啦”

梁月伶端来了晚饭,顺带看了眼桌上的军刀。

一整天了,这把刀还没出过鞘。

恰好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辆救护车,灯在闪烁,但没有鸣笛,静悄悄进了医院。

苏琳琅就在窗户边,看到的那一刻,她立刻了然。

杀手来了!

等梁月伶再转身,连人带刀,少奶奶又不见了。

……

苏琳琅边跑边对着对讲机喊:“贺叔,杀手来了,急诊科电梯,全员集合,快!”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迅速前往急诊电梯!”

贺平安在一楼,也在跑。

说杀手之前,得先说说一个人。

就是那个在警署爆炸案中被无辜卷入,受伤的小女孩。

她的名字叫廖映霞。

和平常一样,那天她和妈妈一起去公园玩儿,被爆炸案波及,头骨还被踢破,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从此沉睡,迄今还未醒来过。

因为募捐到了足够的钱,说好明天转到德明医院治疗,医院的护士为了迎接她,还准备了小公仔。

但就在刚才,有人突然打电话到德明急诊,说小女孩已经被送来了,还说她伤势非常重,需要开通重症室抢救路线。

基于对孩子的同情和爱心,急诊命令门卫立刻放人,并联络重症室,当即将电梯打开,生死时速,要抢救小女孩。

转眼,救护车就到了。

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实习女医生最先从急诊室里冲出来,打开了救护车的后车门。

但一开门,她愣住了,因为救护车里面是空的,没有病人,也没有陪车人员。

而等她发现有问题时,脖子上被挂了个东西,枪抵上了额头。

是司机,他戴着黑口罩,黑帽子,撕扯女医生的头发,哑声说:“都让开。”

后面还追出来几个医生,全在瞬间举起了手。

是的,杀手打着小女孩的旗号,开着救护车来了。

然后迅速绑架了一个女医生作为人质,并就着早就开劈好的电梯通道,直杀二楼。

……

就在二楼的电梯口,所有人守着,电梯开,杀手就押着人质出来了。

说来,从门卫到最先冲出去的女实习医生,其实大家都觉得整件事不对劲,有蹊跷。

大家之所以没有思考太深,是因为对那个重伤小女孩的同情心和爱心。

但这也是个非常完美的刺杀方案。

没有救护车的声响,贺家的保镖就不会起警觉。

医生为了保护同事,会一路绿灯,杀手将如入无人之境般冲上二楼。

然后趁其不备枪杀保镖,再冲上三楼,直接杀进重症室。

当电梯门开,杀手也很意外的,因为贺家的保镖集合的也太快了。

七八个保镖,全是15弹的cz75,将他团团围住。

这让他心急,扣开保险,他吼:“让开!



翁家明脾气最冲,举枪就要射击,人质在尖叫,贺平安伸手拦人。

人质脖子上挂着炸药的,他开枪,这狭窄的走廊里,所有人都会被炸上天。

保镖们无奈,只能一步步往后退,转眼杀手就逼到楼梯口了。

但所有的保镖堵在楼梯上,不肯让了,因为再让,杀手就要上三楼了。

杀手再吼:“让开!”

有个男医生从重症室冲出,喊:“放了她,换我吧,换我!”

杀手突然向顶开枪,天花板被打穿,想挺身而出的男医生腿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让开,不然我就杀人质了!”

杀手再命令。

贺平安把枪和匕首全扔了,举手上前:“你放了她,换我做人质,好不好?”

杀手知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正想往前冲,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生平最爱和平的,也从不喜欢伤人,但是先生,你太过分了。”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苏琳琅。

银灰色的阔腿裤,乳白色的真丝衬衫,灯洒在她修长苗条的身上,她是这个走廊里除了人质,那个实习医生外唯一的女性。

她提着把刀转悠一整天了,但没有哪个保镖想到她真的会砍人。

不过杀手有点紧张,因为他曾听人讲过,这个女人不但会用刀,而且刀特别快。

他今天上午还专门踩过点,用望远镜看过她,她有两只明汪汪的眼睛,笑起来时双颊有的梨涡,让人觉得她是个性格很甜的女孩子。

但杀手没有轻敌,反而因为绑匪们的遭遇,严阵以待。

眼看苏琳琅步步逼近,他突然扯起人质的头发,通过头发,把实习女医生的脸都扯变形了。

同一时间苏琳琅一脚踩上墙,翻身甩刀,一道银光闪过,杀手举枪的胳膊就,不听使唤了。

她用的力道足够大,而贺朴廷的这把雷切军刀品质也好,削铁如泥。

一刀下去皮开肉绽,骨头齐茬断了。

杀手之所以要扯人质的头发,是因为他扯人质头发的那只手里有一枚遥控器,他想展示给苏琳琅看。

让她知道只要他摁响,炸药就会爆炸。

他是想威胁苏琳琅让开的。

他没想到她都没有看清楚就会直接出刀。

杀手调转枪头想要射击,但手已经不听使唤了,它,断了。

银光哗哗闪,她一刀出去之后又生生收了刀,拐弯连挑,哐啷哐啷,杀手腰间的刀和枪也飞出去了。

这不但需要力量,还需要技巧的,因为普通人用刀,砍就是砍,挑就是挑,很难把它们结合到一起,但她就能。

杀手下意识要摁遥控器,因为他已经输了,那他就要把所有人都炸上天。

但他是被动的一方,反击是需要思考的,而苏琳琅不用。

她是进攻的一方,收刀的同时她起了膝盖,虽然是撞在人质的肚子上,但杀手也会受到冲击,向后踉

跄,他想要稳脚就顾不上手部动作。

苏琳琅从人质身上借到了力,扔刀,抢遥控器。

抢到遥控器后她立刻丢了出去。

翁家明眼疾手快飞身接过,另有保镖在取人质身上的炸弹,取下来递给旁的人,两个保镖抱着炸药从窗户跳出去了。

这种东西必须在外面,远离人群的地方拆除才行。

但杀手只是失了右臂,他还是很灵活的,他起膝就顶,险些把苏琳琅顶飞。

可她比杀手能想到的要狠一万倍,她借势而起,尖头皮鞋入裤裆,膝盖顶上杀手的下巴,在杀手左手来扯她头发时抽匕首,穿掌而过。

随着金属碰上瓷砖的清响,她骑脖,扯杀手的口罩,一巴掌搧了过去:“你把好好的孩子踢坏也就算了,你还利用大众对小孩子的同情心?”

这是个优秀的杀手,他充分利用了人性中最大的弱点:爱心。

那也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尖刀。

再一巴掌,苏琳琅大吼:“故意伤害儿童,寻衅滋事,殴打妇女,知不知道在大陆,你这种人是要被拉去游街,然后公开枪毙的!”

这是重症区,病人不多,刚才出头的那个男医生终于拉到了实习女医生钻进一间房,怦一声关上了门。

乖乖,可算保了条命了。

说回苏琳琅,她上将出身,只要不太恶的人,都愿意网开一面。

绑匪她都能原谅,提醒他们去接手。

但这个杀手,不可饶恕。

因为他知道被他踢伤的小女孩病的有多重,还知道她明天要转院,伤害了孩子还不够,还要利用公众对于孩子的同情心来借刀杀人,他就十恶不赦。

是杀手,当然就身手非凡,在震破走廊的吼叫声中他突然双腿一扫,整身拱起,苏琳琅毕竟力弱,就被他弹开,扑翻在地了。

但现场有八个保镖,七手八脚,还有人拿着绳索,只等着捆人。

“放开,让他跑!”

苏琳琅捡起了地上的刀。

保镖们在围人,杀手一身血,已经是困兽了,颓然的在往外突。

“放开,让他跑!”

苏琳琅再吼。

翁家明在最前面,他双手展开,边防边退:“贺叔,真的要放人吗?”

贺平安说:“放!”

他可是知道援朝和对越战争是怎么打下来的了。

p的女民兵都如此厉害,那些上战场的p们,大抵都是狼人吧。

保镖们听说要放人,全从走廊的窗户跳出去了。

他们将在一楼防护,只留翁家明一个,跟在苏琳琅身后。

杀手一步步的退着,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干嘛,但他本能的想要逃生。

“去给廖映霞小朋友道歉。”

苏琳琅问。

杀手已经要崩溃了,咧嘴笑:“好啊。”

他当然知道廖映霞是谁,知道她就是被他踢飞的那个小女孩。

他关注关于她的新闻报道,知道社会在同情,在捐款,知道她会转院,于是打着她的名义上门刺杀。

这是一次本该像黄油一样丝滑的刺杀。

但因为面前的女人,它失败了,他也穷途末路了。

苏琳琅问:“现在就去,去公立医院,给廖映霞小朋友道歉。”

杀手退到一个窗户旁了,窗户是开的,墙上有画报,是一个准妈妈的孕妇照,往上,还连带着彩带,气球,这是一间属于产妇的重症室。

一把扯上那张孕妇照,连气球一起扯下,杀手歪头一跃,大喊:“我叨你老母!”

苏琳琅的刀,也同时劈了出去!

……

梁月伶此刻还坐在楼梯上,想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虽然听刘波说过多回,但她得说,当亲眼所见,现实远比他所形容的,精彩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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