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8章燕国整军二
夜幕缓缓降临，草原之上的夜色更显得宁静安逸。
神鹰草原之上扎着一顶不怎么起眼的帐篷，离王帐的位置颇有些距离。
但是在周围巡逻的士卒一看就是精锐之士，衬托出了帐中之人身份的尊贵。
纳兰家的族长纳兰敬正坐在帐内翻阅着各种信函，表情十分的专注。
文人出身的他爱穿一身素色长袍，与其他的草原汉子风格迥异，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一连串十几盏灯烛点亮，火光轻轻的跃动。
没一会儿，慕云端康就缓步走进了营帐，躬身道：
“康儿见过舅舅。”
“来了，随便坐吧。”纳兰敬的眼神始终停留在那些信函上，头也不抬的说道：
“渴了就自己倒水喝，那边有清茶和酒，不过大晚上的，少喝点酒。”
在帐中右侧的一张木桌上摆着几个水壶，有茶有酒。平日里纳兰敬其实是不饮酒的，这个酒壶很明显是早知道慕云端康要来而特地准备的。
慕云端康苦笑一声，倒了杯茶自己坐在了旁边。既然舅舅劝自己不要喝酒，那还是别喝了吧。
在整个草原上，怕是只有纳兰敬敢这么对待这位太子爷了。
慕云端康的母亲走的很早，纳兰敬从小对待慕云端康的教导丝毫不亚于慕云苍澜，可以说是竭尽所能。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慕云端康甚至更亲近于纳兰敬，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舅舅会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
和那位三弟斗了这么些年，纳兰家在背后不知道出了多少力。
所以纳兰敬的这种态度没让慕云端康有任何的不满，这反而是一种对待家人的态度，而不是君与臣。
等了好一会儿，纳兰敬依旧没有和慕云端康说话，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慕云端康终于开口了：
“舅舅，您怎么不问问我和父皇商议的结果？”
这次的整军方案自然是有纳兰敬参与的。
纳兰敬抬头一笑：“你啊，性子还是急了些，这就沉不住气了？”
“嘿嘿。”慕云端康咧嘴一笑：“事关重大嘛，没有舅舅帮着谋划，康儿可不敢松懈。”
纳兰敬随手合上了一封信函，轻声道：
“没什么好商议的，这次的整军方案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噢？舅舅就这么有自信？”慕云端康好奇的问道。
虽然他在和自己父亲商讨的过程中听出了赞许和欣赏之意，但是他自己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能成。
毕竟这方案牵扯到燕国上下多少豪门贵族、大小部落，这其中的关系网、利益网怕是没人能拎得清。
纳兰敬轻轻一笑：
“下午你离开王帐之后，申屠元帅和老丞相就被召见了，一直到傍晚都还没出来。
你猜猜他们在商议什么？”
慕云端康瞬间会意，这还用猜嘛，肯定是在商议自己提出的整军方案。
“若是陛下无意整军，根本就没必要召见那两位重臣了。现在不仅见了，还谈了这么久，说明他们谈的不是整不整军，而是怎么整军。”
纳兰敬自信的说道：“所以我说，此事必成！行了，你把面圣的过程都说给舅舅听听吧。”
慕云端康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将他和父亲的谈话几乎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不难听出这位太子爷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喜悦。
因为只要慕云苍澜同意了这个方案，就说明他还信任慕云端康，没有因为这次兵败而轻视他的意见。
对于现在的慕云端康来说，父皇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纳兰敬笑了笑：
“整军方案陛下是会同意的，但陛下绝不会动五族的兵力。”
“舅舅先前就说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呢？”慕云端康开口问道。
假如他是皇帝，他肯定要动一动五族私兵的。
五族的私兵加起来足有十几万，不仅装备精良还战力强悍，除了直属于皇室的神鹰军，五族之兵应该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士卒了。
这么一支军队不动一动，天子怎么能睡得好觉？
“这就是你和咱们陛下的差距了。”纳兰敬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道：
“陛下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一统草原，就是因为足够信任五族的族长，能给的权力、财富、荣耀都给了，谁还不卖命？
至于你担心大权旁落的问题，说直白点，那就是五族万一造反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懂得如何制衡、恩威并用，那就不是问题。
既然五族族长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冒着全族掉脑袋的风险去造反呢？”
慕云端康了然的点了点头，嘴角有些苦涩，看来他和自己的父亲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纳兰敬接着说道：
“我燕戎崛起太快，内部不稳，各部落的私兵问题一直是陛下的心头大患。
就在你出征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又有几个小部落举旗造反。
虽然都是些两三千人的小骚乱，派遣一名大将就足以平息，但这之中折射出来的问题不得不引人思考。
而一步步收了他们手里的私兵，就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时间一长，所有的部落都会彻底融入我大燕，再没有部落之分，到时候我大燕才是一个强盛的王朝！
这次的八旗整军，就是给陛下迈出这第一步的契机！
整军方案会动很多人的命根子，届时一定会有不服者，甚至又会有部落族长举兵造反。
这些都无所谓，他们可以乱，但是五族绝对不能乱！
这是陛下，是我大燕的元气所在！”
慕云端康皱起了眉头：“既然舅舅知道父皇不会动五族私兵，为何还要让我将五族也加进方案里呢？”
纳兰敬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陛下不动咱们的兵，是恩典，是信任。但我们要是没这份自觉，那就是不忠！是怀有不臣之心！
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
慕云端康恍然大悟，苦笑道：“还是舅舅思虑万全啊～”
在这个草原上，要论谁最了解那位黄金可汗，自己这位舅舅怕是得名列前茅。
纳兰敬微微一笑，负手看向王帐的方向：
“现在咱们就耐心等着陛下的决定吧，就在这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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