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0章回来了
北凉,嘉隆关
一晃半个多月就过去了,中原的战事逐渐偃旗息鼓。
深冬已至,寒风瑟瑟,北境的冬风远比中原之地要清冷、萧瑟的多,让人打心底的发冷。
过了这座嘉隆关就算是进入北凉的地界了,也是从这里开始便算到了真正的边关,能体会到边境的凄凉。
官道的路旁,几道人影立足于寒风之中,翘首以望。
居中一人坐在一把红木椅中,身体整个蜷缩起来,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
这位便是从青州千里迁移进入北凉定居的雪家老家主,雪深沉。
从半年前开始,雪深沉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毕竟年纪大了,各种各样的毛病就出来了。
一开始雪深沉还能强撑着身体帮助宋之鹿处理一些凉地政务,但三个月前便彻底病倒了,卧床不起,每日需要药汤来维持。
谁也不知道这位雪家老家主还能撑多久,就连北凉那位神医李贞也无能为力。
“父亲,冷吗?”
守在雪深沉身边的就是几天前星夜兼程赶回来的雪承义,雪承义的眼眶中满是血丝,一是因为疲惫,二是因为父亲的病情。
这么多年来雪承义其实很少陪伴在雪深沉的身边,大多数时间都在京城,都在那座官场中拼搏。
单论孝道而言,雪承义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但身为人臣,他自觉做的还行。
自己无愧于国家,但愧对于自己这个小家。
当然,不管是雪深沉还是雪泪寒、雪芊芊,都从未怪过雪承义,因为他们了解雪承义胸中志向。
除了这对父子二人之外,旁边还站着那位白发苍苍的北凉道经略使宋之鹿。
老大人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两年前更深了几分,神色也因为前些日子的朔风之战而憔悴了许多。
这两年薛天负责边境战事,老大人就把政务、官场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前线大军没有后顾之忧,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老大人的身上同样披着一件厚厚的裘绒,不自觉的在缩着脖子,这么冷的天站在这荒郊野岭对老大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三人的目光时不时的都会看向道路尽头,目光所至、皆是期盼。
“轰隆隆!”
“隆隆~”
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传入三人的耳中时,他们的目光都是一喜,不约而同的念叨了一句:
“来了~”
清一色的银甲骑军、清一色的北凉头等战马,大凉龙骑啊~
或许是因为终于回到了熟悉的边关之地,战马奔驰起来的气势都雄壮了不少。
还有在冬风中招展的那一面面凉字军旗,威武不凡。
骑军顺着官道一路而来,并未在宋之鹿等人的面前停留,而是直奔嘉隆关内,一刻不停的继续赶往北方的边境。
每一名士卒的脸上都满是杀气,千里归凉,磨刀霍霍。
为了让大军通行,嘉隆关这几日已经全面戒严,甚至大军沿途经过的城镇道路都已经戒严了,尽可能的隐藏大军的行踪。
尤其是这座嘉隆关内的百姓,只觉得从早到晚马蹄声响个不停,就算是猪脑子都知道马上又要打大仗了。
不过北凉大马独有的马蹄声没让他们觉得慌乱,心中反而是更踏实了几分。
尘岳带着钱子默两人从骑阵中一跃而出,飞奔至三人面前,翻身下马的身影还没站稳这位凉王就不满的念叨起来:
“哎呦,这么冷的天,两位老大人还出来,真的是。”
“大军回归,咱们一定得来迎接。”宋之鹿抱拳道:“王爷,一路辛苦。”
老大人的鼻尖在微微发酸,南征大军打了多少硬仗他是知道的,大家都不容易。
身子极为虚弱的雪深沉颤颤巍巍的说道:
“王爷,老头子还没咽气,肯定要来迎一迎的。”
老人的手掌在空中挥了挥,尘岳一把就握住了这只满是皱纹的手掌,轻声道:
“雪老爷子,您还是先养好身体,我还等着跟您老下两盘棋呢~”
“呵呵,咳咳,咳咳咳!”
老人连咳带笑的说道:“王爷是大忙人,哪有空跟我这个糟老头子下棋喽。
再说了,王爷这臭棋篓子,老夫还看不上呢。”
“哈哈哈。”
尘岳展颜一笑,还是这位雪老爷子坦荡,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之色。
宋之鹿轻声问道:
“王爷,要不要回趟王府?您也很久没见到王妃和世子了。
这次按照您的吩咐,没有将王爷回凉的消息通告王府,现在境内知道的人还不多。”
“不回去了。”
尘岳微微摇了摇头:“大军会即刻启程,全部赶赴边境。”
尘岳想家吗?想!想家人吗?更想!
但是十几万大军千里迢迢的赶回来,绝不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团聚的,而是要和燕人蛮子血战关外,让他们血债血偿!
话又说回来,只要边境上的仗打赢了,还愁没有机会和家人相见吗?
几人也没多说什么,这毕竟是尘岳的家事。
尘岳看向宋之鹿问道:“白雪卫、左骑军他们都过去了?没闹出什么动静吧?”
“王爷放心。”宋之鹿沉声回答道:“沿途城镇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提前戒严,尽可能的隐藏大军行踪。
数万大军行军,虽然做不到密不透风,但是消息一定传的没那么快。”
“那就好!”
尘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雪承义看着尘岳这种表情突然皱起了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尘岳一眼,疑惑道:
“王爷,听您这语气,似乎刚回来就准备搞大动作啊。”
私下里雪承义可能会称呼一声小岳,但是现在谈的是公事,雪承义很自然的叫起了王爷,既然入了北凉,他也算是尘岳的臣了。
这位雪大人啊,公私分的极为清楚。
尘岳抬头望向北方,喃喃道:
“一个时辰前,军报已经送往各军主帅的手里。”
三人同时一惊,尘岳这是不等归程的大军休整就要发起大战了。
在三人愣神之际,尘岳已经翻身上马,扬鞭轻挥,冷声道:
“本王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告诉燕军,告诉慕云苍澜。
我凉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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