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有点志气
第82章 有点志气
都说时间是最公正的。
不偏不倚。
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原有的轨迹。
从物理意义上来说,这当然算得上是一个真理。
从心理意义上来说,却大相径庭。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
度日如年、日长似岁。
时光总会留下治愈的瞬间,冬日暖阳、夏日清风、春天里的第一朵花开。
时光总会带来伤感的时刻,夏日暴晒、冬日狂风、秋天里的最后一片落叶。
时间,重如泰山,一瞬便是一辈子的记忆。
时间,轻如鸿毛,一忘便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这还不是时间最调皮的地方啊。
它,总在骗人。
从小骗到大。
小时候,骗说下一个生日马上就到。
数着手指头,一天又一天,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临近成年,被高考折磨得体无完肤,一套又一套模拟题,仿佛要做一辈子……
时间啊,能快一点吗?
能让充足睡眠不再奢侈吗?
时间听到了,它带走了高考。
回头看看。
原来高考也不过是一场考试。
原来人生还有很多很重要的坎儿。
和高考不同的是,再没有人整天盯着,没有人再耳提面命,要怎么迈过去这些坎儿。
时间让曾经的体无完肤,脱胎换骨。
高考不再恐怖,倒头就睡才是幸福。
比幸福更幸福的,是每天睁开眼睛,就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
过去的十四年,聂天勤没有奢望过儿子的谅解,更没有原谅过自己的行为。
他甚至去教育部举报过自己,说同济大学不是儿子的本意。
他承认篡改,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求儿子能够上清华。
但这种亡羊补牢,已经毫无意义。
高考之所以是高考,就是因为有很多无法触碰和更改的高压线。
填错答案,报错志愿,考试迟到,听起来天差地别的几件事情,结果都一样是过时不候。
和儿子重归于好,在长达十四年的时间,都只是聂天勤的奢望。
不曾想,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聂广义不仅愿意原谅他,还愿意和他一起修复家乡的桥梁。
打从来到意大利,聂天勤一直不愿意相信。
尤其是看了聂广义罗马事务所的概念设计之后。
聂天勤反过来劝聂广义:“大头,你那天和爸爸说科技啊,航天阻燃剂啊,已经给了爸爸很大的启发。爸爸回去,可以让学生们朝着这个方向,多做点研究,多出几套万安桥重建的方案。你好好地在意大利,把你自己的事业做好。”
“聂教授,你能让你的学生多努力,我就不能让我的员工多努力吗?花那么多钱找员工,难道是为了把自己累死吗?”聂广义直接来了一个提问三连。
“大头,爸爸还是知道一点的。你如果不是急着赶回来处理事务所的事情,也不会刚刚遭遇飞机故障返航,就立刻返回意大利。”
“你知道一点?”聂广义诧异:“哪一点?”
小镊子的心情很不美丽。
小适子不会嘴碎到连他恐飞这样的事情,都告诉聂教授吧。
人生在世,交什么兄弟?
是能一辈子给你做好吃的?还是能帮你保守一辈子的秘密?
呵,兄弟。
呵呵,一辈子的。
“我是听那个叫梦心之的姑娘说你有点恐飞。”
“什……什么?”聂广义震惊且愤怒:“你无聊不无聊?你总和我提女人干什么?”
“不是的,大头,爸爸没有要撮合你们的意思,爸爸只要你高兴就好。”
“聂天勤教授,什么叫撮合啊,差着辈分呢?那是我兄弟的女儿。”聂广义的反应不可谓不大。
“是是是,大头,你不要激动,人家姑娘没有恶意。”
“什么叫没有恶意?”聂广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是这样的大头。人姑娘让他爸爸拿了几粒药给我,说如果要和你一起坐飞机回去,最好可以让你提前吃。”
“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懂不懂得什么叫尊重?”聂广义对梦心之本就不那么好的印象,雪上加霜。
“大头……”
“大什么头,我头哪里大?”
“广义……”
“干嘛了?聂教授。”
“人姑娘没有恶意。”
“你怎么看出来没有恶意了?随便把别人的隐私拿出来说,叫没有恶意?”
“姑娘也是没办法啊,谁让你那么过分……”
“我过分?我怎么过分了?”
“你把人家手都抓青了,人家爸爸看到了,以为出了什么事,还准备带去医院检查的。”
“……”聂广义自知理亏,一时语塞。
但也只是一时,他很快就找到了反击的理由:“我都道过歉了,这种事情有必要一直拿出来说吗?”
聂天才对道歉的理解,和大众多少也有些不太一样。
“这你可以冤枉人姑娘了,人姑娘一直替你说好话。”
“呵,好话。”如果不是和一丝不苟的外表不搭,聂广义很想直接翻个白眼。
“大头,你没发现这大夏天的,人姑娘在罗马事务所那几天一直都穿着长袖吗?”
“穿长袖要怎么看到?难不成她爸爸还看他换衣服?”
“不是的,是姑娘收拾行李的时候没注意,把袖子撸起来,她爸爸才看到的。”
“呵呵。”聂广义并不相信。
“是真的广义,人姑娘还专门帮忙解释了一下,说你不是故意的。”
“既然知道不是故意的,又为什么要专门拿出来说?”
“你肯定也知道,你兄弟把闺女捧在手心,看到了就以为女儿遇到了不好的事情,直接说书都不要念了,要把人带回去。人姑娘没办法才实话实说的。还专门让爸爸拿了几片安神的药放在我这里。”
聂天勤顿了顿,补充道:“爸爸倒是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没想到人姑娘没让她爸爸和你说。”
“呵呵呵。”
虽然越呵越多,聂广义的心情,却和最开始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
油然而生一个极度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是不是应该发消息,正式和人姑娘说句对不起?】
聂广义摇了摇头,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头可断血可流,道歉有何用?
还能不能有点智商了?
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光了,为什么还想着给姑娘发消息?
还能不能有点志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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