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馆言兄长
临走前，苏苡叫住了刘警官，多说了两句：“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山神庙的封印破了，鬼娘娘爬上来和天长道人打了一架并且打赢了，然后开始报复社会。
失踪的女人有可能也是被她们带走了，被藏到了地下南岩村。”
刘警官微微点头随即离开，苏苡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年轻的女警员把苏苡带到了某个工作人员的单间让她暂住，解释特殊时期暂时委屈她一下什么的，态度相当的不错，苏苡摆摆手告诉她没关系。
不就是怕她跑路吗，她懂。
躺在偏硬的木板床上，苏苡又从头到尾捋顺了一遍，觉得自己的推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男人死相凄惨，女人却全部失踪。
只有鬼娘娘那般心怀怨恨的厉鬼，出来以后才会如此偏目的性地杀人，那些可怜的女人们，大概率是被她们保护起来了，最好的藏匿地方自然是副本内的南岩村。
只不过，鬼娘娘究竟是怎么来到地上世界的呢？她被黄符以及天长道人镇压数百年，苏苡走前看过那符，符咒还算崭新，按理说再压百年也没有问题。
况且天长道人也还在庙中，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让鬼娘娘重现人世了呢？
苏苡正兀自思考着，敲门声突然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小姐，打扰一下。”
苏苡从床上爬起来给他开了门。
门外站了一位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漂亮的杏眼，高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乍一看仿佛面如冠玉的文弱书生。
他长了一副温柔的好相貌，看上去分外的亲切。
“你好，苏小姐，我是自然科学调查局监察部副部长馆意之，现有南岩村紧急情况需要你协助调查，深夜叨扰还望见谅。”
苏苡略微点头。
于是她又坐回了问询室。
这次对面的人是馆意之。
他大方地递给苏苡一个牛皮档案袋，示意苏苡打开。
里面是关于南岩村的一些资料以及现场实地考察的照片。
苏苡大致浏览了一下，从拍摄的照片来看，山神庙已经被某种不知名外力完全毁坏掉了，只剩下断壁残垣摇摇欲坠，可想而知镇压的符咒也已经完全被毁坏掉了。
报告上则显示，从周围的战损情况以及南岩村附近的山脉凋零程度来看，天长道人大概率已经陨落了。
执行部在附近村庄潜伏以待，终于抓到了几个女鬼，从她们的口中得知，南岩村的男人们确实是她们杀的，而鬼娘娘也已经陨落了，至于幸存女人的下落，她们却怎么也不愿说。
一切都和苏苡描述的不谋而合。
馆意之却叹了口气，又道：“我们相信你所说的，关于安息游戏的内容，但是山神庙已毁，鬼娘娘也死了，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找到那个所谓的副本。”
鬼娘娘虽死，但她曾经所创造的小世界副本却留了下来，为那些地下枉死的女鬼提供了庇护，那些女鬼在下面呆的太久了，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她们不断地杀戮周围村庄的无辜男人，然后把他们的妻子带到所谓的小世界中保护起来。
而据苏苡所了解，周围的村庄虽然多少也存在重男轻女的问题，但是并没有到非常严重的地步，幸福美满的家庭不在少数。
苏苡深呼吸，必须得尽快找到副本，找到女鬼们的根据地，不能让她们再作恶了。
但是...这个安息游戏她已经没有了啊，南岩村副本结束后，安息游戏就和她说再见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安息游戏的系统，也正因为如此，她无法向系统询问什么有效信息。
苏苡把事情的原委艰难地向馆意之解释了一下，并且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副本经历，希望能对他们的寻找副本的工作有所进展。
馆意之听后点了点头，开始沉思。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和你一起进入安息游戏的人呢？像南岩村这样的副本，开启一次不可能只投入一位玩家，有没有和你一起进入安息游戏的人?或者说，你中途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苏苡借着思考的名义保持沉默。
有么？那必然是有的。那么大一个安非呢，他绝对和安息游戏脱不了关系。
他自己都交代过，是他把苏苡和命运先生拉入南岩村游戏副本凑数的。
但是...苏苡犹豫了。
说实话，她觉得安非八成不是什么守法人士，自己如果就这样把他供出来，执行部肯定会展开调查，说不定这一查，安非就要把牢底坐穿了。
从见到安非第一面起，苏苡就对他有种莫名的好感与熟悉感，目前安非似乎也没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真不想就这样让他坐穿牢底受制于人。
她清楚地明白，安非如果做了错事，即使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被调查，早晚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也清楚的知道，现在南岩村附近许多无辜村民都存在着生命危险，为此甚至要被迫离乡颠沛流离。
但苏苡并不是什么公正的法官，她有着自己的情感倾向和独立人格，总是会受到很多东西的制约和影响。
在沉默的几分钟里，她反复洗脑并且反洗脑，最终也没有做出决定。
又或者，沉默也是一种决定。
一旁的馆意之察言观色，发现了苏苡的难言之隐。
他转了转手中的笔，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善解人意地道：“对于你所提供的证人，我们会进行必要的保护，我可以向你保证，就事论事，我们不会额外查询他的一些私人问题。
并且对于南岩村事件，其实他存在不法行为，只要他积极配合，功过相抵，我们也会酌情减免他的罪责。”
苏苡拖着脑袋看向馆意之，却仍然缺乏表达的欲望。
馆意之仍然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温和表情：“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适当采纳。”
苏苡看着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馆言的弟弟都还小，你是馆言的哥哥对吧？”
馆意之虽然不明白她此话何意，却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苡也不再多问，转而说起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一份你们最高效力的免责声明，南岩村事件，不管那个人从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你们都要免除他的责任，同时保证不对他的其他私人问题进行调查。”
馆意之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咬咬牙般坚定地下了决心：“好，我答应你，你先告诉我那个人的信息，越多愈好，免责声明需要层层审核，最迟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就会送到你的手上。”
苏苡却摇了摇头：“我要先看到免责声明。”
饶是馆意之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生了气：“那些女鬼行踪不定神出鬼没，也许下一秒就会有人死去，你借着我们救人心切的善心狮子大开口，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想想那些无辜的可怜人！你怎么能这样？”
苏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的位置，笑着跟馆意之摆摆手：“我是一个从战祸中走出来的人啊，谁给你错觉，让你觉得我正义又善良？”
从前哥哥教导她要做一个好人，后来哥哥死了，也就是在哥哥死后，苏苡开始学会了自己思考，怎样才算一个好人呢？
在许多重大而关键的抉择中，哥哥已经无法予以指引，她只能迷茫而摩挲着做出决定。
做错了其实也没有关系，哥哥又不能爬过来责备她。
她这一生啊，都在和所谓的恶作斗争呢。
馆意之愤愤地看着她，在苏苡固执己见的目光中，向上级打了电话，以自己个人的名义担保，提要免责声明来推动案情进展。
随后他放下了电话，和苏苡一起等待着这份重要的协议。
苏苡看着他逐渐平静下来，又露出了那份温柔而亲切的面貌，开口跟他闲聊。
她慢悠悠地开口：“其实我不是不信任自然科学调查局，我只是不信任你。”
馆意之疑惑地看着她。
苏苡无聊得用手摩挲着桌子粗粝的边角，慢慢地道：“我和馆言认识很多年了。
馆言这个人，很少说人坏话。所以每次提起他的兄长，他都是一带而过。
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这代表他们都是坏人啊，欺负馆言的坏人。
天空之神有七子，哦，现在是九子了，我记得不久前你又新添了弟弟。
馆先生，我真不觉得你是能靠着自己的善良和温柔走到今天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拯救南岩荒村那么感兴趣，但是想凭着一副温和可人的外表骗取别人的信任，在我这里可行不通。”
天空之神目前有九子，馆言行七。
其他八个兄弟姐妹同父同母，馆言是唯一一个同父异母的‘意外’。
他出身低微，从小受人欺负，这对苏苡来说不是秘密。
馆言曾经说过，在他上面的兄弟姐妹中，不是善良软弱就是坚韧狠戾。
言外之意，不存在什么真正善良而心怀天下的好人。
与其相信馆意之空口白牙的保证，苏苡还是觉得白纸黑字来的比较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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