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棋


看华妃只盯着棋盘,并没有回她,福子内心有些惶恐不安,又讨好道:“皇上今早上赏赐给奴婢不少东西,有一件水晶摆件颇为精巧想来娘娘会喜欢,特来献给娘娘。”

  华妃头也不抬,“你如今身为答应,不用在本宫面前自称奴婢。”

  福子低头:“嫔妾失言了。”

  华妃对着棋谱谨慎的放下一颗棋子,面色如常道:“本宫挑给你住的永寿宫,住着怎么样,你现在正得圣宠,要有缺的直管问内务府要。”

  福子看华妃不似前几天亲和,不由心头惴惴,又往前走了几步,跪在华妃脚边:“娘娘……”

  华妃瞥了她一眼,声音冷冷道:“又跪着为何?”

  福子望向华妃,言语恳切:“奴婢是从翊坤宫出去的,从不敢忘本,以后您还是奴婢的主子。”

  华妃心里也在计较,看她表现的还算乖觉,就不想再为难她,“起来吧,都是小主了,动不动就跪着像什么样子。”

  看棋谱一直低着头,华妃也有些累了,微微抬头,用手护住脖颈,小心的活动下,说道:“坐着吧,颂芝,还不给梅答应上茶。”

  福子这才坐在一旁的鼓凳上,接过颂芝递过来的白瓷杯子,细品一口,小脸在朦胧的雾气中,感受着口中的回甘。

  福子目露喜悦,不禁说道:“娘娘,这茶真好喝。”

  华妃听罢脸上带了点笑意。这茶叶是她哥哥刚给她送的,想到家人,年世兰心里渐暖,口气也柔和许多:“这是本宫哥哥送来的,味道还不错。若是你喜欢,回去前让颂芝给你包点。”

  福子乖乖的捧着茶杯,“多谢娘娘赏赐。”

  年世兰面色从容,她从不在这些方面烦忧,哥哥时不时的就让人给她送些好吃的好玩的,在宫里的时间过的慢,也借此消遣不少。

  福子看着华妃提及兄长,嘴角轻轻上扬,一贯威严的面孔带着不常见的轻松笑意,有些羡慕华妃有这么有本事的兄长,在宫里也能照顾华妃周全,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哥哥,现在已经提拔到一等侍卫了,这也多亏了华妃给她机会,让她被皇上看到,给了他们兄妹出头之日。

  福子面上露出感激:“听皇上说,奴婢的哥哥现在调到翊坤宫外面的巡逻队了,说不定哪天娘娘还能见到呢。”

  华妃看出福子对家人的思念,不由疑惑道:“都在宫里,你们兄妹俩不常见吗?”

  福子心中苦涩,都是下人,哪里会有那么自由,“奴婢之前在别的宫里差事繁重,哥哥又在……  地处偏僻,所以不常见面。”

  怕华妃忌讳,福子不想多提冷宫那种地方。

  华妃听出来福子的隐晦,不过就是当面说了,她也不在意,又不是没去过。还宽慰福子道:“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福子乖巧的顺着华妃的话说:“是,以后奴婢来娘娘宫里问安,说不定路上就碰见了。”

  华妃估摸着也敲打够了,就合上棋谱不再冷脸,“别奴婢来奴婢去了,今时不同往日了,本宫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福子是故意在华妃面前放低姿态的,被华妃点破了,面色微囧:“是嫔妾小人之心了。”

  华妃这才正眼瞧了福子一眼。

  退下宫女服饰,一身宫妃装扮更显的福子娉娉婷婷花容月貌,华妃注意到福子头上戴着的簪子,不由想到些什么,双眸露出些许趣味,随口夸道:“你头上那支嵌红蓝宝石葵花金簪倒是不错。”

  福子轻轻摸了摸簪子,想着是皇上特意送给她的,脸上带笑:“皇上眼光独到。”

  华妃看着福子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哪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对此华妃嗤笑一声,声音冷然的告诉福子:“听说历史上有位皇帝的宠妃就有一支这样的葵花簪,那个宠妃也是婢女出身,但是后来可是坐到了贵妃的位子上,看来皇上对你的期望颇高啊。”

  福子不知这支簪子还有这样的深意,竟然就戴到了华妃面前,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华妃可别误会了她有僭越之心,不由急忙说道:“娘娘说笑了。”

  华妃看她眼神恢复清明,多了些害怕,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道:“行了,别愣着了,来陪本宫下两局。”她一个人对着棋谱琢磨许久,也是有些无聊。

  福子想着难得华妃有兴致,她定要在下棋时哄的华妃高高兴兴的,说道:“是,娘娘。”

  一局很快就结束了,两人都有些沉默。

  华妃没想到,梅答应的棋艺竟然这么好。

  华妃没滋没味的品了口茶,眼珠子发虚道:“呵呵,茶都有些凉了,颂芝再添些热的吧。”

  颂芝拿过杯子,诶,这茶不凉啊。

  算了,娘娘说的肯定有道理,再换一杯就是了。

  梅答应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然后捧起热茶,痛饮一口,“多谢娘娘,嫔妾正好渴了。”双手不安的搓了搓,说道:“呃……时间不早了,嫔妾就先告退了。”

  华妃摆了摆手,就看着梅答应迈着零碎的步伐,走出翊坤宫。

  华妃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和梅答应下棋了。

  这下威严全没了。

  永寿宫

  回到自己住处的福子,坐在雕着百福献瑞的罗汉床上,拿过炕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大喘一口气。

  太可怕了,她再也不要和华妃一块下棋了,感觉比她从前做了一天粗活还要心累。

  都喂到手里了,华妃却能另辟蹊径避开正确答案。

  福子坐着缓了缓,目光在室内滑过,左边放着福寿延年拔步床,床上挂着浅杏色帐幔,右边靠墙摆着紫檀祥纹顶箱柜,一旁小小的花几上摆着雕花金盆玉石梅花盆景。

  赏赐梅花玉石盆景的时候,皇上说,玉石花开不败,寓意着他们之间情谊不绝。

  可他们之间相处才多久,这句话,她是万万不信的。

  福子轻轻拔下皇上送的葵花簪子,拿在手上细看,镶嵌的红蓝宝石粒粒饱满,颜色鲜亮,真是令人爱不释手。

  不过就是一支簪子,在后宫中都有可能引出风波。之前做宫女的她更知道人心复杂。当贵妃就算了,现在皇后为正室却还不得宠爱,华妃娘娘容颜倾城有权有宠,还得汲汲营营,在殿选之前,推了自己到皇上跟前。

  福子眼神清明的走到镜子面前,镜中的人唇红齿白眉眼楚楚,是有几分美貌,可后宫里面,谁不是貌美如花,她生性胆小,又人微言轻的,总归跟着华妃不会错的,总比相信一些情话要靠谱的多。

  福子看着镜中的自己,笑的柔美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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