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自私自利
日渐西斜,沈大海跟沈之荣扛着锄头从地里走回来,用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坐到椅子上休息片刻。
准备开春了,地头得翻一翻,不然不好种东西。
晚间,沈梨随意炒了几个菜,用之前剩下的腊肉跟辣椒与韭菜一起爆炒,茄子切成滚刀块与之前熬猪油剩下的油渣翻炒。
节瓜去皮切片,加入点瘦肉跟葱段滚个汤,最后再煎几个荷包蛋。
腊肉跟辣椒都是下饭的菜,沈大海一个人足足吃了两大海碗,等到后面吃完饭,碗筷都收走了,他还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揉着肚子。
眼瞧孩子们都去洗漱了,苏氏也没啥事干,就跟丈夫提起知弘读书的事情。
沈大海听完后倒觉得没有什么,他的意见跟女儿的一样,可瞧见妻子犹豫的神情,他就知道婉娘心里还有顾虑。
“婉娘,当初我们收留知弘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现在送他去读书,怎么又要求有回报了呢?”
苏氏深深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不甘心,万一我们花那么多银子送他读书,可他后面又回老宋家了怎么办?”
“回就回呗,他有手有脚,我们也阻拦不了他,何况宋家还是也是他家呀,他回自己家并无什么过错。我们送他去读书,如果读的好的话,为朝廷送上一个有用的人才,这也算是我们的功德了,不是吗?”
沈大海苦口婆心的说着。
他的两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以前他腿还没有断的时候,家里算是有点余钱,就把之荣跟玉成送去读书,可一连送了两年,他们毫无长进,顶多认识点字,后面更是因为他们上课不专心而被先生劝退。
没办法,他只能把这两个孩子接回来,让他们跟自己下地种田。
可现在若是知弘那个孩子能在这方面有所出息,那也算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了。
苏氏揪着衣袖,沉默不语,最后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说道:“那就听你的吧。”
大海说的对,如果知弘这孩子日后有出息,能当上一名为百姓请命的父母官,那也算是他们的功德了。
次日,当苏氏跟宋知弘说准备要送他去学堂读书的时候,这个孩子开心极了,不停的弯腰道谢。
“谢谢,谢谢婶子,我保证一定会好好读书,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宋知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踏入学堂的一天,想着想着,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
“哎呦,看你这孩子,怎么还哭起来了。”苏氏赶紧拿出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宋知弘这个半大的少年,哽咽的看着苏氏,眼眶红的跟个兔子似的,“苏婶,谢谢你。”
“傻孩子,有什么好谢的?你若是真想感谢我,以后去学堂之后就好好的读书,认真一些。”苏氏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又道:“去读书是为了你自己日后能有出息,不是为了我们而去读的,学到多少都是你的本事。”
“嗯,我懂了。”宋知弘仰着头,郑重的回答,眼里充满着光亮。
下午,沈梨有些不情愿的站在沈玉成的房间门外,如果不是娘嘱咐的话,她还真不想来。
犹豫了一会儿,她抬起手轻叩房门。
片刻后,沈玉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过来开门,现在外面的人是沈梨后,有些惊讶,自从那群人上门讨债后,妹妹就没再跟他说过话了。
他也想过去道歉,可是看到妹妹不理不睬的态度,他也歇了心思。
沈玉成烦躁的挠挠头,“进来吧。”沈梨刚一踏进去,就闻到了房间内那股发霉的味道,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你有多久没有打开窗户了?一点都不通风。”
“我忘了,也就那样吧。”沈玉成懒散的半靠在椅子上,无所谓的说着。
沈梨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来火,她厉声说道:“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似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她发现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二哥这个人,以前的他总是嘻嘻哈哈的,好像没心没肺,但做什么事情都很努力。
可现在的他呢?经受一次打击之后就一蹶不振,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躲在这个房间里。
沈玉成心里莫名的不耐烦,“你如果是想替娘来当说客的话,就省省吧。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已经废了,你们不用在我身上多花心思。”
“呵,败光了那么多钱之后,你说不干就不干,整天窝在房间里,等着别人养,你忘记那六十两银子是谁给的吗?如果你真的还有点男人的样子,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努力出去赚钱,不要让爹娘整天为你担心!”
沈梨本来也想好声好气跟他说,可是这人偏偏不听,硬是要阴阳怪气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沈玉成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反驳不了。
“当初你找我借钱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那个周水生不靠谱,可你好像着了魔,不仅不听我的劝,还说我是看不起你,你记得当初我们家是什么模样吗?家里穷的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家里人个个瘦的跟个竹竿似的,吃饭也是去山上拔一些野菜来炒,连出去买菜的钱都没有,如果我嫌弃你没有本事,又何必辛辛苦苦的捣鼓那些吃食出来让你跟大哥两个人出去贩卖,还不是想锻炼你们,结果在你的眼里是看不起。”
“你这个人说好听一点重感情,难听一点就是没有脑子,宁愿相信外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家里人,发生点挫折就自暴自弃,从不为父母着想,不仅愚笨,还自私自利!”
“如果你乐意的话,就一辈子窝在这里吧,永远也不要出去!”
沈梨噼里啪啦的说完一大堆话,还未等沈玉成说些什么,就转身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震得房梁下的灰尘纷纷落下,沈玉成完全不理会头上落下的灰尘,他望着门口方向,眼底燃起些许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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