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人性
刘杰把住宿生都叫到了男生宿舍，挨个教了1遍，尤其嘱咐赵明按照孔有德的意思说，又让孩子们把男女生宿舍都弄得干净点，就算完成任务了。
现官不如现管啊，王建民再想干实事儿，可中心校得听教育办和刘书记的。
至于王建民能不能借这次机会，把大田改造计划递到市里和县里，那就看他咋运作了。
都安排好刘杰算是长出了1口气，中午饭都没胃口，就回教室看书了。
周1开始的教师培训的事儿，并未因为市里来送温暖而停止，还在按原计划进行。
这两天刘杰都没看见王芳，他感觉很奇怪，体育课虽然不重要，可王芳也不能说不来就不来了？难道是因为孔有德说的教师资格考核？提前给自己找退路去了？
戴燕铃这段时间异常低调，即使吃饭也在3年级教室里，教研室都很少去。
整个学校的气氛，就从孔有德说考核的事儿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刘杰想过考核的问题，他觉得孔有德这话未必是吓唬人，朝小分出去以后，1个年级就剩1个班，哪能用这么多老师？决定去留最公平的方式就是考核。
而且1有这种动作，管事儿的就有甜头，于公于私上面也愿意随着县里搞。
不过刘杰倒不太在乎，过完年距离高考没剩几个月，回家正好复习，真正紧张的是那些老教师。
这1下午，孔有德去了学生宿舍好几趟，放学后还特意把住宿生集中到1块训话。
第2天1大早，还有9队的马车就到了学校，等老师们都到了以后，秋收队5浩浩荡荡奔了试验田。
足足忙了1天，把苞米棒子都弄进了苞米楼子，刘杰浑身像散了架子1样，本想回宿舍躺着，却被张建波硬拉着去了5队。
朝小居然盖的是2层楼，主体都已经弄差不多了，就差门窗还没上，操场也弄得很平整。
张建波指着教学楼说道：“怎么样，这比中心校气派多了吧？”
刘杰点点头：“那是啊，这是形象工程，省里市里县里都给拿钱，中心校能比得了吗？”
张建波先领着刘杰上楼，挨个教室看了1遍，然后下楼指了指还没抹灰的围墙。
“朝小需要装饰美化的活儿不少，所以开春你得帮我弄1下，可你要是当了教导主任，还能有时间弄这个吗？”
刘杰想了想：“晚上画室内，休息日画围墙呗，我就是再忙也不能把你这扔下不管啊？再说这教导主任我看够呛，我又惹祸了你不知道啊？”
张建波笑着摇摇头：“哥咋说你呢，只能说你是个好人，不过我倒没认为公社领导会拿这个事捏咕你，那样就太没格局了，说白了你在没转正之前，任命你啥都是虚的，我要是教育办的领导我也用你。
不过年后就不好说了，到时候人事精简，如果你没转正就得提前找人沟通，因为那时候卡的可是编制。”
刘杰点点头，这种事儿他早就想到了，并不觉得张建波的说法突然。
俩人从朝小出来去了金老师家，队长老金对刘杰的募捐行为赞不绝口。
刘杰看看老金忽然问了句：“金大哥，朝族屯比汉族屯富裕，除了水田和旱田的区别，还有啥不同的？”
老金看了看张建波，见他没说话，就嘿嘿1笑：“其实也没啥区别，就是我们朝族人比较守规矩，比如敬老爱幼，服从领导，你别看这简单的8个字，真做到不容易的。
我们朝族屯也是大锅饭，可现在我们干活都是抢着上，即使病了都不好意思耽误工，不是心疼工分，而是怕人笑话，你明白吗？”
刘杰点点头，老金虽然没明说，但很显然汉族队的散漫和懒惰，让他们瞧不起。
张建波举起酒杯跟刘杰砰了1下。
“老弟你也在中心校待两个多月了，你能看出来，朝族队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吃穿都很讲究，其实也不是朝族社员真有钱，而是我们很好面子，出门1定要干净利索，带饭也要带最好的，怕人瞧不起。
我们如果看见别人比我们强，我们会羡慕而不是恨，会想办法干活赚钱，起码面子得撑起来。
可汉族屯的社员很多都仇富，而且躺着吃救济也不觉得丢人，这样的生活状态，就是把稻田搬到汉族队，他们1样种不出我们这种味道来。”
刘杰听张建波和老金这话，心里酸溜溜的，可又不能说人家的话不对。
别地方他不知道，2队社员不少就偷奸耍滑，生怕多干1点儿，而且你要是比他家过得好，背后说啥的都有，会认为你这钱不是好道来的，都恨不得你立刻抓走才解恨。
1盘散沙跟1个拳头比，优劣立现了。
张建波见刘杰低着头不说话，拍了拍他。
“兄弟，哥看你不是浅水龙，早晚得离开这穷山沟，这些事儿就没必要操心了，你跟他们就不是1路人。
现在机会多得是，别说你回城还能找到工作，就是没工作，你往城里倒腾大米都比当老师挣的多。
我听老孔说，你建议明年学校试验田种蓖麻啊？种那个真赚钱吗？”
刘杰忙把蓖麻的经济价值说了1下，没等张建波说话，老金1拍大腿。
“哎呀刘主任，这好事儿你可不能忘了老哥哥我啊，我们队里有些山坡地，都种了白菜萝卜啥的，明年我们也改种蓖麻，谁还怕钱咬手啊？”
刘杰心里直叹气，心说难怪朝族屯子有钱，人家这赚钱意识也真强啊。
又喝到半夜，老金让人把刘杰送回了学校。
刘杰迷迷糊糊做了1宿梦，梦里1会儿是孙静哭着在屯子里跑，王秀芬骂着在后面撵。
1会儿又是大雪天他跟孙静猫在牛圈的棚子里，外面大风大雪的，俩人冻得直哆嗦。
孙静1直在哭，哭得脸都皴了，不断跟他挥着手，渐渐走远了，消失在了风雪中。
刘杰拼命呼喊着，在风雪中寻找着孙静的踪影。
大叫1声坐起来，刘杰满头是汗，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他呆呆地看着窗外长出了1口气。
还好这只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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