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实用主义
尽管母亲让其在学校上课,不能耽误学习,常乐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临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进入大门,迎面是急诊楼。
急诊楼前,停放了许多辆黑色PASSAT、八代ACCORD以及臀部肥大的TENNA。
急诊楼大厅里,穿着衬衫或POLO衫以及深色西裤的中年男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抖抖腿摆动摆动。
而急诊楼的走廊角落处,持续传来凄厉的哭声,让人心酸、心涩、心慌。
急诊楼外前坪的一处,数位司长们自然聚集,相互聊着:
“我没有在现场,是听交警说的。当时陈向前坐的中巴车正在上山,一辆满载的货车在拐角处突然出现,径直撞向中巴车。小陈也算是老司机了,但是太突然,真的很难反应过来……”
“车翻下去了?”
“那可不!虽然才刚刚上山,但也有十多米那么高……”
“小陈和陈向前的秘书当场就没了。”
“开货车走盘山公路,司机也真是一个疯子。弯道这么多,刹车肯定刹不住。”
“这话不能这么说,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为了省钱,谁会走这条路?”
“不过,话说回来,常学勤还真是命大啊。”
“是啊。出发前,常学勤跟着陈向前准备上车,突然面色还发青,身体向后倒了下去。当时那场面也很吓人,还以为是什么急病。结果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贫血,真是因祸得福,命啊!”
“真特么玄啊!”
“可不是吗?命,这个东西,你还真不能不信。有些人什么事情都不做,他管辖的范围什么事都没有;而有些人每天拼死拼活,事故接二连三的发生,你找谁说理去?”
“嗯,确实是这样,玄的很。”
“咦,书记来了。”
一句话,司长们都停住嘴行着注目礼。
几辆越野车径直开过来,停在急诊楼前,打头的挂着一号牌。
急诊楼外,所有人都停下多余动作,静静地看着来车。
一号车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身型还算挺拔的中年男人。
男人鬓角泛白,眼神憔悴。
他准备问话,一位白大褂从急诊楼里气喘吁吁跑出来,跑到他跟前。
“院长,现在抢救情况?”中年男人皱着眉问
“报告书记,向前副市长伤势非常严重。车辆翻滚过程中,大脑遭受严重撞击,陷入昏迷,淤血比较多,而且全身多处骨折……”院长答道
“那其他几位同志呢?”中年男人急切地问
“其他几位领导,送来的过程中已经走了两位,其他三位领导正在抢救中……”院长如实回道
听到这里,中年男人眉宇紧皱、表情凝重,脸颊上线条更显深刻。
院长见状紧接着说:“报告书记,在卫生部门统筹下,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调动全市医疗力量和医疗资源,全力进行抢救。”
“而且,我们也向省人民医院的专家求援,消防部门派出的直升机在回程的路上,预计还有半个多小时。”
听完院长的话,中年男人紧皱的眉头松开一分,用平和不平缓的语气说:
“院长,我知道这种事太突然,不能怪你们。但是与死亡赛跑你们是专家,我们能依靠的只有你们。请一定要把人拉回来,不惜一切代价、想尽一切办法!拜托了,不能再有人走了,走不起了!”
“是!书记,这是我们职责所在,一定全力以赴进行抢救。”院长表态道
中点男人点点头,“走吧,去看看向前同志和相关同志的家属吧,机关事务局的同志在吗?”
“在这,书记。”有人举了举手,来到中年男人跟前。
“家属们现在情绪怎么样?”
“情绪不太好,几位不幸的同志的家属处于崩溃边缘,在抢救的同志的家属在努力克制。我们已经派出心理专家一对一陪同安慰。”
“哎,也只能这样了!去看看吧。”中年男人微微摇头
到了中年男人这一层次,最怕的就是突如其来、不可预判的事故或者灾难。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去化解。
“先去见见向前同志的家属吧。”
…………
常乐对医院很熟悉,急诊楼和住院部通过长廊连接,走急诊楼道路最近。
但是他不想再重温那凄厉的画面,所以刻意绕道而行,避开急诊楼,绕进住院部。
刚进住院部大厅,常乐遇见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她是常乐母亲的同事。
“常乐,你来看你爸爸了。”女医生主动打招呼
“额……姐,对啊。我爸在哪层楼哪个病房。”常乐问
“我刚从那出来,谭老师也在,你快去吧。”年轻女医生告诉常乐楼层和病房号
“谢谢,我爸现在什么情况?”常乐继续问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贫血。”女医生回答道
“好的,谢谢姐。”
“没事,去吧。”
……
病房里。
常学勤躺在病床上,眼睛看着上方的吊瓶,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床里面的一侧,谭小雅坐在凳子上,拿着水果刀在削苹果。
“学勤,刚刚医生的话都记住了吧。你这个贫血问题就是平时不注意造成的,少熬夜、少喝酒,更要少在外面吃饭。”谭小雅说
“嗯,我知道了,那边什么情况?”常学勤点点头
“听说情况不太好。司机和向前副市长的秘书当场就走了,送医途中又走了两个。目前包括向前副市长在内的4个人都在抢救。”谭小雅叹道
“哎……我昨天还和他们在开会,方案都是我审定的。最可惜的就是向前同志的秘书小曾,刚刚大学毕业才一年,国庆准备要结婚,还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婚礼。”常学勤表情难受
“是啊。这个小曾啊,我见过他几次,很努力、很勤奋的一个年轻人。”谭小雅放下水果刀,将苹果递给常学勤,接着说:
“学勤,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害怕,你说……要不是你突然昏倒送了医院,那你不是也在车上吗?”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我不是没事吗。”常学勤打断谭小雅的话。
“就是控制不住。你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我也很注意,每年都会让你去体检,体检结果也都可以,从来就没有贫血的毛病。怎么今天上午……”谭小雅接着说
“打住,小雅,亏你还是一个学医的。刚刚医生都说了,这是生活方面不注意积累出来的毛病,这次爆发是巧合吧。”常学勤不太相信那方面的东西。
“我正是因为是学医的,才觉得很玄。等你出院了,我们一定要去看看爸爸妈妈,一定是他们在保佑你。”谭小雅说
“你还真是实用主义者哦。”常学勤说
“我这不是为你好,为我们家好吗?要是……那我怎么办?乐子怎么办?我们家怎么办?”谭小雅没好气地说
常学勤没有回话,实际上他自己也是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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