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桃花树下
徐飞探了唐小山气脉，心中惊讶。
这孩子，绝非根骨绝非凡姿。
细细询问他家中情况。
原来这个唐小山年方八岁，无父无母，只和爷爷相依为命。
这唐家村虽然穷困，在这深山之中，村民辛勤劳作度日，却也与世无争。
三日前，不知何处来了一伙匪盗，全体村民全都被驱赶至此处。匪盗抓住村长，将他捆绑起来，严加拷打。
唐小山跟随爷爷，挤在人群中，看着那群匪盗，足有一两百，各个凶神恶煞。
因为站得远，他并未听到匪盗在向村长询问什么，看来他们并不满意。
后来七个保护村子的壮汉，出来论理，又被匪盗吊在树上，活活折磨而死。
之后他们将所有人活埋在这个圆形土坑之中。
唐小山边说边落泪，目光中充满恨意。
徐飞和小元等人听完他诉说，皆是气愤不已，但徐飞心中亦觉奇怪。
若是寻常匪盗，搜刮百姓钱财，往往掠夺部分钱粮便走，极少烧杀村民，更无将全村屠杀活埋之例。
他们若只里抢掠银钱，纵是百姓报官，当地官员往往也是敷衍了事，不会去山中征讨。
乱世之中，山中匪寇往往有许多逃兵或是逃跑的战俘，善于骑射游击，武力值远非官府那些懒散步兵所敌，故此官府轻易不会自投罗网，大耗人力公帑。
但若有肆意滥杀百姓，甚至屠村这般天怒人怨的恶行，官府定然上报州府，州府总督必然要调遣军队，前去抓捕。
匪盗不过求财，并不真想与朝廷为敌，他们往往企望自己做大做强，朝廷能来招安，那方是他们终极目的。
而此次所见匪盗之恶行，令人发指，也超出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徐飞愈发怀疑，这群匪盗行此恶行，另有用意。
徐飞拍了拍唐小山肩头，道：“小山，如今你已无依无靠，从此便跟着我们吧。”
唐小山悲戚之中，听闻这位贵公子要带着自己随行，立刻又跪地磕头。
徐飞扶起道：“你暂且跟着小元，做些杂事，他正缺帮手这些日子，把他也忙坏了。”
小元得了个帮手，自是欢喜。
如今队伍中，除了林景轩、白枫、阿依箬，又多了个奇特的少年，大家很是欢喜。
知他身世可怜，故此对他格外照拂。
当晚，徐飞命人将坑中的村民尸体焚烧。
燃起熊熊火焰，直冲上数丈之高。
将夜空映照的明亮起来。
唐小山望着烈火，竟未流泪，小小的手掌，紧紧攥成拳头。
次日清晨。
平地之上，立起一座巨大的坟茔。
原形坟茔四周，围绕着插着三十块木牌，是老兵们以刀削成。
每块木牌上，皆是徐飞，亲笔所书写的名字。
唐小山捧了许多野花，放在各个木牌之前。
“爷爷、徐大娘，张三叔，小石头，小英姐姐……”
众人看着他，于心不忍。
一个八岁孩子，亲眼见到家园亲人惨遭杀害，又要为他们一个个献花拜祭，这实是太过残忍。
但见这孩子，面色却愈发冷静，一个一个拜别之后，站起身来。
转身向徐飞道：“王爷，多谢王爷，我们走吧。”
徐飞见这孩子竟超出寻常的冷静，而不是一味悲伤哭泣，心中大生好感。
他喜欢理性坚强的人。
乱世，眼泪是最无用的。
随后，坟茔中央，立起一道巨大的石碑。
上书：
遥望中原，
古道荒烟外。
忆当年，
花遮凤楼，
柳护龙阁。
珠翠绕笙歌。
到而今，
铁骑满郊畿，
几度风尘恶。
兵安在？
膏锋锷。
民安在？
填沟壑。
叹江山如故，
千村寥落。
待我提缨纵马，
策马渡山河。
“唐家村乡亲之墓。”
大军启程，继续向山中行进。
夜晚，
众人在山中搭起营帐。
营帐中，烛火荧荧。
徐飞站在桌案前。
案上展开了《大楚方舆图》。
卫青、陈明远、张威、白广、白枫、梁云绣等人，坐在两侧。
龙云、龙剑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禀告。
徐飞点了点头。
“你们做的很好。”
“此处是青州边境，赤阳山延伸向北，直至沧澜江和渭水交汇处。”
“赤阳山中，大小山寨，共有十八座。”
“最大的一座，位于西北三十里，名为赤风寨。”
“这赤风寨，有千人之多。”
“这是个大山寨，也是个恶匪窝。”
“那十八座山寨，皆要听从赤风寨的号令。”
这时，张威站起，说道。
“殿下，咱们奉命来到青州，是要前往沧澜江，迎娶王妃。”
“若是误了时日……”
张威心下忧虑。
“唐家村的仇，一定要报。”
“张威，本王知道，你担心的不是时日。”
“是太子。”
徐飞目光明灭，透出寒气。
“是，殿下，青州乃是太子封地。”
“此事，可以报给官府衙门便好。”
徐飞冷冷道：“凶徒便是官府衙门。”
这一句，张威再不敢言语。
他心中打鼓，自己护送七殿下，可若是在青州，得罪了太子，恐怕，永远也到不了寒州了。
经历了这许多，他知道，这位七殿下，足智多谋，谋略过人。
但太子的势力，远比想象中强大。
更何况皇后的父亲，是当朝左丞相上官如晦。
这样根基显赫的世族，即便不能将七皇子怎样，对于他这个小小士族的子弟，不过是如同对待蚂蚁一般。
随时可以碾死。
而他更担心的是，连累了家族，那么，他非但没有成为家族荣光，还成了家族的罪人。
“陈大哥，你如何看？”
陈明远胸中早已义愤填膺。
但他亦明白，张威所担忧之事。
“殿下，某带上十几个高手，便可解决这些贼人
徐飞道：“齐天寨之事，我们未曾声张。”
“一来，他们并未杀人。”
“二来，咱们将他们私囤的金银一并带走。”
“第三，事关五皇子，我暂暂且无需同他硬碰。”
“但如今，这群恶人滥杀无辜，屠村这种恶行若是任其肆意而为，我们大楚，便没有了法度。”
“而本王若是见死不救，有仇不报，任由他们逍遥法外，他们只会更加无所忌惮。”
“如今水患成灾，流民越发增多，这些恶贼必然杀害更多无辜之人。”
“届时，本王便是他们的帮凶。”
“到了寒州，百姓亦不会将我们当做他们的王。”
“不能为民做主的王，还做什么王？”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
在场众人，皆是心潮澎湃。
他们的王，果然，心怀百姓，心系苍生。
“殿下，末将听从殿下号令。”
卫青道。
其他众人亦纷纷言语铿锵。
“好。”
“阿青、阿碧、龙云、龙雨，你们明日准备战车五十辆。”
“是，殿下。”
“卫将军，明日带领弓弩手一百，骑兵三百，清剿赤阳寨。”
“张督统，你带领百人轻骑弓箭手，作为先遣部队。”
“记得，若遇强敌，不得进攻，速速撤回。”
“陈大哥，你带一百重骑兵，随后策应。”
“如若对方过强，便强攻。”
三人领命。
“殿下，请给凌潇指派任务。”
凌潇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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