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前路好似看不到尽头
“边关急报！边关急报！”
勤政殿，周宸烨与孟一江正在商量支援的事宜，却不想又来了边关急报。
来人气喘吁吁地跪地，“启禀皇上，北戎攻势迅猛，我方死伤惨重，怕是撑不过七日。”
话语刚落，周宸烨拍案而起，眉眼紧蹙。
孟一江闻言，只是拱手作揖，“皇上，四万援军需要及时出发。”
周宸烨垂着头，面色阴沉，“六万。”
孟一江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不可呀！万万不可将京都的兵全数支援北镜。”
周宸烨抬眸，漆黑的眸子深邃，冷声道：“留五千精兵足矣。”
周宸烨的眼神坚定，孟一江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垂下头，不再言语。
次日，六万精兵从望京城出发，支援北境。
城墙之上，秦知乐一抹月白色的衣裙，隐匿在雪景之中，并不明显。
望着拢长的行军队伍，秦知乐神色清冷，鼻尖和双颊冻红，却依旧闭上眼睛，冻红的双手合十。
向天祈祷和平，为自己造下的孽赎罪。
原本不是想看百姓遭难，只是秦知乐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好似被灌满火药的罐子，一点就炸了。
到头来，心中积满了仇恨和愧疚。
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了微颤的睫毛上，秦知乐缓缓地睁开眼，大雪纷飞，凛冽的寒风划过秦知乐娇嫩的脸颊，留下丝丝刺疼。
温热的手掌捂住了微凉的脸颊，秦知乐回头，是一身玄金色正装的周宸烨，是一脸温润的笑意。
“城墙风大，怎么来馆里了？”声音低醇润耳。
秦知乐眉眼舒展，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在墨林轩太闷了，出来看看，恰巧碰上了。”
周宸烨双手滑落肩头，捏了捏秦知乐单薄的肩膀，微蹙着眉头，“怎么穿这么少？”
说着大手一挥，将扬起了自己的披风，将秦知乐包裹了进来，“这样就不冷了。”
小小一只的秦知乐被收到了周宸烨的怀里，好似藏起来的宝贝。
两人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周宸烨还有政务，便离开了。
秦知乐的鞋袜沾染了雪水，已经浸湿了，得回宫换了。
白雪盖住了青瓦，盖不住红墙，风过穿堂呼声啸，寒冬腊月，一条宫道上只有秦知乐一行人，十三和晓月紧紧跟随着秦知乐的步伐。
直到经过一处转角时，不合时宜的数落声落到了秦知乐的耳朵里。
“真不知道贤妃怎么能安心在墨林轩烤着火，吃着山珍海味的！我弟弟今年才十八！这次上了战场，不知还回不回的来！黑心妇！”
秦知乐顿住了脚步，十三和晓月也听见了。
晓月闻言，立马就想进去，秦知乐拦下了，摇摇头。
晓月不服气，可是秦知乐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为了她一个人，而牺牲那么多人，她也好意思！从前说她是妖妃，我不信，如今我是信了！”
“就是！前方的战士拼死拼活，她却住着金屋，吃着燕窝，生了一副好相貌，被皇上宠着，就是好呀！杀了人也不会被怪罪。”
秦知乐深呼吸，抬头望前路好似看不到尽头，不动声色地抬脚离开。
晓月明显有些不服气，想讨个说法，十三拉住了晓月，连忙走了。
晓月挣脱了十三的手，小声道：“明明不是娘娘杀了兰昭容。”
晓月虽然有些害怕秦知乐杀神的模样，但是时间久了，也想通了，娘娘不会伤害自己的。
十三看着娘娘走远的身影，形单影只，十分悲凉，冷静道：“娘娘心里不好受，咱们就不要添堵了。”
“哎呀！”晓月跺脚，“娘娘难道就不是可怜人吗？若不是兰昭容算计，咱们娘娘会流产吗？会被万人唾弃吗？”
十三垂眸，只是摇了摇头。
————
那日后，只要是捷报，周宸烨都会叫人告知秦知乐，秦知乐也会食素斋，为战士们祈福。
秦知乐长长一跪就是一个时辰，有时候会忘记自己跪着的原因，恍然好久才想起来。
抑制不住的脾气越来越大，总是在忍不住的时候回过神，在没有犯下小错。
秦知乐愈发嗜睡了，大抵是冬日容易犯困，躺在摇椅上，不远处就是炉火，烧得正旺。
福喜慌慌张张地进来，“娘娘，笛贵人要生了。”
睡得恍惚的秦知乐缓缓睁开眼，眼神茫然，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慢悠悠地坐起身，“去看看吧。”
毕竟后宫很久没有新生儿降临了。
秦知乐一身莹白色的衣裙加上白色云纹的披风，行至雪地，好似雪女一般，纯净圣洁。
再一次站在明福宫前，秦知乐脑子里闪过了血腥的画面。
“贤妃也来了。”
秦知乐侧头看去，是一身正红凤袍的皇后娘娘。
秦知乐眸光微闪，神色淡淡，转身福了福，“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孙柒柒没想过秦知乐会来，阿衣笛与秦知乐不合，是众所周知的。
孙柒柒：“起来吧。”
秦知乐起身，垂眸冷淡的模样，转身就迈进了明福宫，没有退让。
十三和晓月都愣了一下，才跟上的。
萍玉看了，想上前说道，被孙柒柒拦下了。
“算了。”
孙柒柒神色漠然，侧眸看着秦知乐身影走远。
突然起来的敌意？
从前秦知乐虽然嚣张跋扈，不将他人放在眼里，但是对皇后一直是有礼的，从未失礼过。
明福殿，皇后，贤妃，陈妃，陶贵嫔四人坐下来等候，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宫女们的脚步声凌乱。
秦知乐也只是闭眼，沉心静气地坐着。
陶如云的嘴是闲不住的，想嘲讽秦知乐，却也不敢了。
毕竟刀下亡魂不能再多一个人。
周宸烨忙完了事务，才匆匆过来。
众人起身行礼，周宸烨独独扶了秦知乐，看着秦知乐坐下，才坐到首位，语气关切，“知乐怎么来了？”
周宸烨心中猜测纷纷，秦知乐只是一句，“只是来看看孩子。”
周宸烨怔住，眸光黯淡了几分，轻声道：“天寒地冻，朕是怕你冻着。”
不是要说你的不是。
秦知乐垂眸，面色柔和，平淡道：“无碍，臣妾就是想看看。”
看看那生下来的婴儿，是不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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