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章 萧忆歆的死
段歆知早已经没了力气,整个人都跪在病床边,眼泪不断的往外流,泪眼模糊的,她几乎没办法看清楚女儿的面孔。
几个人私下商量了一下,觉得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萧淳的孩子,就这样死了,若是萧淳下来知道了,发起火来,谁也承担不起,他们决定派人马上去手术室通知萧淳下来。
被派去的人才走到门口,却被段歆知拉住,她已经没多少力气,却紧紧拽着那人的胳膊,近乎崩溃的说:“现在不要去,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一个小时,再等二十分钟。”
“段歆知,你疯了?!”林君悦实在受不了,丝毫不避嫌的抓住段歆知的手腕,愤怒的质问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让叫人,你是铁了心不要这个女儿了?”
段歆知已经哭的哽咽,被林君悦这么一质问,心里的痛便又加重几分。旁边的李怡看不过去,走过来推了推林君悦,低叹一声说:“眼睁睁看着女儿没命,已经很残忍了,你就不要再一遍遍指责她了。”
“这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什么做的!”林君悦看段歆知快要哭的窒息了,知道她有心脏病,不敢再强逼她,不能小的还没抱住,大的又出事,那就彻底乱套了。
“她的心当然是肉做的,只是她的肉是为病人长的,她是比任何人都合格的医护人员,林君悦,枉你也是医生,居然还不能理解她?”李怡看着那个要去找萧淳的人道:“看着时间,再过二十分钟马上去喊萧淳下来。”
李怡搀着已经彻底崩溃的段歆知到椅子上坐下,十分体贴的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没事的,歆歆一定能撑到她爸爸下来,你要相信她。”
“我……我要怎么办才能救她……”身边有人能理解她,多少给了她一点力量,段歆知断断续续的问,抓着李怡的手,浑身都在颤抖。
“你已经做了选择,歆知,你是歆歆的亲生母亲,必须为了她撑下去。”李怡叹口气,继续耐心的安慰她,对待段歆知的态度彻底转变。
从来没想过,印象中只会靠着容貌和心计,去攀附权贵的女人,竟会有这样伟大的一面,在这种危机关头,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如此坚定的选择责任和使命。
且不说其他的,单是这件事,就足够叫她对她刮目相看。看的出她不是那种狠心的母亲,萧忆歆越来越糟的状况,已经击垮了她所有的坚强。
二十分钟的时间,过的极其缓慢,每个人一分钟都要看好几次表,尤其是林君悦对于段歆知的孩子比别人便更加重视,若不是医生要冷静理智的职业本能,他估计早就团团转了。
等到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林君悦第一个冲出去往手术室跑,没有人再拦他,可是,所有人的情绪也都低落下去,萧忆歆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即便萧淳下来,抢救过来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很快外面就响起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萧淳几乎疯了一般冲进抢救室,后面林君悦和麻醉科的主任气喘吁吁的随后赶到。
进门就扑到病床前,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开始抢救,可是,各项死亡指标仍然残忍无情的连续出现,到最后,只要是个学医的人,就能判断萧忆歆已经死亡,萧淳疯狂的抢救一通之后,无力的爬在病床上,紧紧抱着萧忆歆尚有余温的小小身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脸埋在被子里,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身上剧烈的哀恸情绪,却是谁都能感觉到的。
为了这个孩子,他究竟付出了多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经历多少波折,她才能来到这个世上,又经历了多少曲折,她才能在自己的父亲身边长大,好容易他娶到段歆知,这孩子终于获得一个完整的家,却就这样没了。
萧淳做医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崩溃,很长时间都把脸闷在被子里,甚至觉得这么无能自己,不如闷死算了,为什么,他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的女儿?
段歆知已经痛的麻木,眼神呆滞的坐着,脑子不断回放的都是和萧忆歆有关的点点滴滴,从怀上她的那一刻起,经历过最初的慌乱无措,后来为了给这个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她选择嫁给萧清尘,给她极为显赫高贵的地位。
在那段时间剧烈的妊娠反应,让她在难受的同时,也愈加清晰的体验到,初为人母的喜悦和惊奇。到五六个月的时候,能感受胎动,总是摸着肚子感觉着她在肚子里不安分的乱动,想象着她出生以后的样子。
然后为了生下她,她几乎丢了性命,冒着一尸两命的危险,也要坚持带她来这世上走一遭。被告知她一出生便已夭折时,她的情绪几近崩溃。
然后几个月大的时候,第一次见她,并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却因着母女天性,而由心的升起一种熟悉亲昵的感觉。
或者一点点看着她长大,或者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迅猛的成长,让她惊喜又喜欢。可是,来不及真正的长大,她就这样没了,并且,是她亲手选择了她的死亡。
段歆知崩溃的跌落在地,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双手紧紧捂着头,使劲儿揪着自己的头发,想要大声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心口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让她痛苦窒息的捂住胸口,却发不出半点求救,只能无力的缓缓倒下去,幸而李怡眼尖及时扶住她,抬头冷静的喊萧淳:“萧医生,歆知晕倒了!”
萧淳依旧伏在床上,像是没听到那句话一般,似乎,那个晕倒的女人,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林君悦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过去抱着段歆知将她放在旁边的床上,李怡也过来配合着林君悦抢救段歆知。
萧淳终于站起身体,看一眼女儿安静的面容,又回头冷漠的望向昏迷不醒的段歆知,一拨拨的怒火和耻辱不断的上涌,烧的他几乎要疯掉。
她究竟是有狠心,才会亲眼看着亲生女儿死掉,而无动于衷,甚至冷酷残忍的阻止别人找他来救她?她还是不相信他,认为是他换了枫临的药,要置他于死地,她竟然这么恨他,恨到不惜牺牲女儿的性命,也要报复他,让他痛?
萧淳收回目光,缓缓转身,极其无力几乎是绝望的转身走出抢救室,徒留一室忐忑不安的人,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办。
够了,他累了,太累太累,再也不想和这个狠心无情的女人有任何瓜葛,如果失去她他会痛苦死,那么,他宁愿现在就死,也不想再和她纠缠不清。
那向幸福迈出的第一步,他收回,一切的过往和情意,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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