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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现在轮到我救你了


这下尴尬了,人家不是莎拉,这种场面就连海王都难以圆场,但易冷不一样,他一句话就扭转了局面,他问人家:“那我是谁?”

  一般人只会问你是谁,没人会问我是谁,还问的这么理直气壮。

  但是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和前面寸头烟嗓女子说的话,易冷就能这么问。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烟嗓女说,“莎拉说的没错,你脑子瓦特了。”

  “为什么会坏掉?”易冷追问,“我究竟是谁,我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不重要了。”烟嗓女说,“你是不是经常头疼,焦虑,噩梦?”

  “你怎么知道?”易冷反问,其实这些症状每个压力山大的中年人都会有,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他当然有,但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你是阿布。”  烟嗓女说,“你是一个商人,国籍不明,我们都是你的员工,你还欠我们每个人一年的薪水,以及遣散费。”

  “钱是小事,说关键。”易冷心中一凛,困扰自己大半年的谜团就快解开了。

  “关键是我都沦落到这步田地了。”烟嗓女说,“靠陪酒为生,你不觉得愧疚么?”

  “这不是关键。”易冷说,“你怎么找过来的,我又是怎么和你们失联的,我需要知道这些,还有,你叫什么?”

  “我叫闫萝。”烟嗓女说。

  “这名字真TM带劲。”易冷差点整破功,哪个女人敢叫这种名字,这也太霸道了。

  “这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闫萝说,“我本来叫罗燕,你非要给我倒过来,还说外国人都是姓在后面。”

  “你的屁股图在网上疯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闫萝继续说道,“知道你在哪个城市就好办了,然后查到你的车,是用韦佳妮名字注册的上海车牌,一切就都清楚了,郑总是星辉的常客,又是你的邻居,通过他定个房把你请来,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易冷心道果然,就知道隐藏不住,想真正隐居,你就得低调做人,别动不动弄一个大新闻,现在是网络时代,一不小心就弄到全网皆知。

  “现在该补偿欠我的工资了。”闫萝欺身上前,一条大长腿抬起来在易冷身上摩挲着,忽然跳起来两腿盘在他腰间。

  易冷察觉到危险,闫萝这种路数在郑晨等人眼里或许是带刺的玫瑰,但真实情况也许是食人花,他迅速将盘在腰间的闫萝怼在墙上,防止对方将自己绞杀。

  “莎拉在哪儿?”他问。

  “和我在一起,跟我回去,就能见到她。”闫萝说。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郑晨叫道:“这么快!”

  “郑总不好意思,我先撤。”易冷摆摆手就随着闫萝出去了,郑晨又羡慕又不屑,把妈咪叫过来问这个烟嗓女孩子的来路和价位。

  妈咪说这个人不是头牌,胜似头牌,经常把一些大哥谜的上头,争风吃醋,一个大哥喝多了直接给转账六百万,也不知道咋想的。

  郑晨明白这些男人的想法,人性本贱,六百万也未必能一亲芳泽,越是这样,这些贱人越是上杆子巴结。

  “这女的会说好几种语言,歌唱的好听,开超跑,住汤臣一品,那些大哥都未必比她有钱。”妈咪的答案和郑晨猜的没错,想要抬升自己的价格,先得提升自己的人设,打造一个让你高攀不起的形象来。

  不过妈咪的情报不准确,闫萝并非住在汤臣一品,而是近在咫尺的浦东香格里拉酒店,紫金楼豪华阁超豪华套房,九十四平米超大面积,俯瞰外滩和黄浦江,一晚上也就是区区四千多块钱而已,常住还更便宜些,一个月下来十几万打住了,比租汤臣一品合适。

  当易冷上了闫萝这辆墨绿色阿斯顿马丁V8  Vantage  2012款  4.7L  S  Roadster时,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从扶手箱里找到了行驶证,沪A车牌登记在一家公司名下。

  “你奖励给我的车,自己都忘了,还说脑子没瓦特。”闫萝笑道。

  “以前的我,出手这么寒酸么?”易冷抓住了扶手,闫萝飙车速度极快,超跑在静安区梧桐树荫下的道路上狂奔,音浪袭人。

  “马马虎虎了,礼轻情意重。”闫萝握着方向盘吗,驾驶技术娴熟。

  “那你到底为了做了什么?”易冷很好奇。

  “看来你是真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一直以来都是帮你干那种活的啦,我的活儿很好的。”

  “你车速太快了。”易冷一语双关。

  阿斯顿马丁穿过延安路隧道来到浦东,最后停在浦东香格里拉酒店的停车场,闫萝带易冷去了自己的房间,偌大的套房,通透的落地玻璃,几个朝向全都是无敌景色。

  闫萝打电话让酒店送一瓶香槟上来,要和前老板小酌,易冷一直在察言观色,在揣摩闫萝和刘晋的关系,这个豪放的女子肯定不是韦佳妮一般的存在,她的烟嗓,她的寸头,她夸张的耳环,金属手链,还有肌肉清晰的大腿和胳膊,在审美上是韦佳妮的对立面。

  摇晃着杯中的香槟酒,俯瞰着黄浦江的夜色,闫萝幽幽说道:“最后一次干活,对方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把我累得……最后用上电锯和氢氟酸才处理干净。”

  猜的没错,这是一个改了行的杀手。

  见易冷无语,闫萝展颜一笑:“现在干这个挺好的,我喜欢,没什么风险,挣钱还多,以前拼死拼活,街头喋血,干一单才十万美金,现在只需要陪那些男人喝喝酒,唱唱歌,每月都有十万美金以上。”

  易冷恶意满满的问道:“难道不用付出代价么?”

  闫萝说:“我和那些女孩不一样,我从不看别人的脸色,只有别人看我的脸色,我不高兴的时候还会骂人打人,那些男人很贱的,你越是高高在上,他们越是跪舔,给你送钱,送车,我还记得有个男人说只要我陪他一夜,就送我一辆宝马Z4,当我拿出阿斯顿马丁的车钥匙,他就无地自容了,哈哈哈~”

  易冷说:“他们一定觉得你很贵。”

  闫萝说:“妈的,老娘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卖的,上回有个死胖子,只送了我一套海蓝之谜,我看他顺眼,就带去酒店开房了,干我们这一行的,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及时享乐,不枉此生,这都是你的名言。”

  “为什么在上海?”易冷问了一个看似很傻的问题,却饱含深意。

  如果闫萝的回答里和其他国内城市对比,那就说明刘晋的主场在国内,如果是和国际城市对比,那更一目了然他们经常出没熟悉的地方。

  果然,闫萝说不是没考虑过香港,曼谷,吉隆坡、马尼拉这些城市,但综合考量还是上海最好。

  “上海有钱人多,全中国的有钱人都在这里扎堆,港台明星不都搬过来住的么,再说我的第一语言Mandarin,当然要在上海混。”

  得到想要的答案,易冷立刻转换话题,说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莎拉。

  “如果你都没有办法的话,我更没办法,我们已经解散了,谁也不找谁,这样最安全,这不是你说的么?”

  “那你还找我?”

  “你欠我工资嘛。”

  “我现在恐怕还不起。”

  “不,你有钱,你在花旗银行有个保险箱。”闫萝终于点到正题。

  “是么?”易冷心中一动,银行的保险箱业务,存的可不一定是钱。

  “从酒店出去往南走几百米就是花旗大厦,Citibank,明天就可以去,”

  “明天我自己去。”易冷准备出门,却被闫萝的大长腿勾住:“你真的不记得我啦?”

  “也许明天就想起来了。”易冷径直出门下楼,打车回酒店,阿狸依然每天给他开好酒店房间,这回他们住的是外滩的百年老店和平饭店。

  吃早餐的时候,大家在自助餐厅遇见,围坐在一起用餐时,两个女儿一左一右,还争相把吃不下的往老爹盘子里放,满满的幸福感简直都要溢出,再看眼前的向冰和阿狸,都在无忧无虑的笑着,一时间易冷恍惚了,人生不该这样完美的。

  “大叔,今天还是自己耍么?”向冰的话把易冷从思绪中拉出。

  “是不是有老相好在上海啊?”向冰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哦,是有些老朋友在这边。”易冷说,“我上午去陆家嘴办点事,你们自己玩。”

  “正好我们要去爬东方明珠,一起吧。”阿狸说,“我在上海这么久,都没去过东方明珠呢。”

  于是大家同车前往,先到东方明珠,易冷也下了车,他不让新来的女司机送,自己慢慢溜达过去。

  花旗银行上海分行在花园石桥路上,走过去也没多远,但是易冷根本不知道找谁,也不知道如何报自己的名字,是刘晋还是阿布,还是杨毅,他完全没谱,他甚至拿不出身份证件来,这就没人能帮得了他了。

  正在尴尬时,一个银行职员路过,看到易冷的面容,赶忙上前打招呼,说刘先生您好久没来了,又对前台接待人员说,这是我们的VIP客户刘先生,以后刘先生来了直接请到贵宾室喝咖啡就好。

  “我想开我的保险箱。”易冷开门见山,面无表情。

  “当然,请出示您的证件。”这位高级职员说。

  “恐怕我没有证件。”易冷说,他现在缺少团队和后援,没能耐偷开保险柜,只能靠脸上了。

  还好,银行有各种验证模式,并不局限于证件,用指纹虹膜更安全,证件可以伪造,脸可以整容,唯独指纹和虹膜是独一无二的。

  易冷在贵宾室里接受了指纹和虹膜验证,毫不意外的通过了,然后银行职员抱来了一个铁盒子,这就是他存在花旗银行的贵重物品。

  易冷脑海中浮现出《伯恩的身份》场景,铁盒子里有枪,有一大摞护照和各国的钞票,但他的版本不是这样,里面只有一叠文件,准确地说是病历。

  病历是全英文的,附带核磁共振片,易冷浏览一遍,冷汗湿透衣衫。

  名字不重要,刘晋的化名一大堆,不差这一个,病历上的照片正是自己现在用的这张脸,病历显示这个病人脑壳里有个瘤子。

  易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花旗银行的,他脑子都懵了,人快死的时候是真想活,他是条硬汉,无数次的面临死亡,从没有惧怕过,他只是不想让女儿再一次承受丧父的悲伤。

  不对,现在自己的身份是黄叔叔,不是亲爸爸,所谓的亲爸爸正躺在疗养医院里当植物呢,是自己舍不得这个美好的世界,舍不得这些有血有肉的亲人和朋友。

  易冷在路边找了家星巴克,买一杯咖啡坐着仔细看病历,很多医学术语他看不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是绝症,是治不好的病。

  既然事情砸到头上,任何慌乱绝望都是没用的,沉着冷静才是正确的对应办法,易冷拿出手机查了查,最近的医院是仁济医院东院,易冷打车前往,专家门诊是挂不到的,他也不需要专家门诊,他只是想做个检查而已。

  非专家依然是人山人海,排到之后易冷没废话,简单几句话就指引医生开了检查单子,去做脑部的核磁共振。

  大城市看病就是麻烦,光排队就花了大量时间,但易冷不急,他坐在医院长椅上,看世间百态,有些年老的病人是推来的,毛巾被中白发飘舞,挂着尿袋子,屎袋子,苟延残喘,令人心酸,如果这样老去,这样归去,宁愿选择轰轰烈烈的牺牲。

  不知不觉就轮到易冷做,他摘下身上金属物品,躺着进入巨大的机器,做完不可能立刻拿结果,还要等到明天。

  这一夜,易冷没去翠湖天地,更没去找闫萝,他和暖暖等人会合,在外滩吃了晚饭,夜游黄浦江,谁也看不出他眼中的忧郁。

  次日,易冷一个人去医院拿报告,看到核磁共振的结果他就明白了,但还是不死心,上去找医生看,医生看了报告说你得转去斜土路上的肿瘤所看,那边比较专业一些。

  易冷失魂落魄,拎着病历袋子出了医院,他不去肿瘤所,去也白去,花旗银行保险箱里的病历已经证明了这是花钱也治不好的病。

  忽然身后传来急刹车的声音,是那辆墨绿色的阿斯顿马丁,闫萝把易冷拉进车里,翻看着他的病历,看完了车后座一扔,抱着他痛哭:“原来你是真的脑袋瓦特了。”

  易冷苦笑:“是真的。”

  闫萝说:“你真的记不起我了?”

  易冷点点头。

  闫萝说:“如果不是你,我还是西北高原上的放羊女孩,连学都上不起,连鞋也穿不起,如果不是你,我十四岁就得嫁人,生一堆孩子,继续辍学放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被大活活打死了!”

  她在易冷胸前留下一大堆眼泪和鼻涕,猛然抬起头说:“现在轮到我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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