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送土鸡心意诚朴 穿西装感情复杂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雁牌”药酒的后劲还在,周归一直觉喉咙发干,舌苔苦涩。
斜拉的窗帘抹去了昨夜的时光,透视着冷色的街景。
有人缠头裹尾地骑着自行车、有人厚衣厚帽地边走边哈热气;有卷板门轰然卷起,“咣当”一声又归于平静。
茶几上,一盆水仙花开得正起劲,半浸在水里的苞芽,饱胀着,呈现出勃勃生机。
房间里,立式衣架上挂着周归一的短大衣,沙发上整齐地摆放着他的衣裤。
有一男一女明星的大幅照片贴在墙上,男的油头粉面,握拳托腮,模仿着罗丹的雕塑作品《思想者》;女的,长发披肩,薄衫短裙,甚是美感。
周归一想到马大爷,连忙穿衣服,却发现床头柜上留有纸条:若晚起,不必着急,我会替你请假的。茵。
周归一收起纸条,关好房门,急急忙忙往学校赶。
后来,才知道那是官姐的宿舍;官姐在楚城商场里上班,负责财务方面的业务。
周归一顾不得多想,一路狂奔起来;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白茫茫的霜花不时掠过周归一的眼帘。
门房的邱伯不在,马大爷也不在。邱伯下夜班了,马大爷一大早就走了。
周归一想到马大爷如父亲一般风尘仆仆地颠簸而来,又急匆匆地颠簸而去,话没说几句,饭没吃上几口,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像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的;坐在教室里,老师讲了些什么,一句也不曾听进去。
“不要沮丧。我爸以为是我给你出的转学主意,所以就要你找什么理由。”下课时,叶如茵悄悄地对周归一说,“其实,只要有关系,一切都好办。关系就是理由。”
听叶如茵这么一说,周归一又好受了一些。仿佛只剩下丁点儿星火的灶膛,用芭蕉扇一扇,又慢慢地燃了起来。渐渐地,干柴噼哩叭拉地响起来,旺生生的火便呼呼地烧起来……
隔天,正好是星期天。
邱伯来了,找到周归一,打趣地说:“大宥的鸡蛋下到了楚城,还是个双黄蛋哟。”
周归一不好意思,说:“鸡还在啊?送给您了。”
邱伯摆了摆手,说:“我可不能要。你们读书用脑,请食堂的师傅帮帮忙,熬鸡汤,滋补滋补。”
邱伯一走,周归一就去找叶如茵。
叶如茵想了想,就对周归一说:“送给官姐吧,还要求人家帮忙的。”
周归一说了声“听你的”,便和叶如茵去了门房,谢了邱伯,用网兜装了母鸡,却径直去找官姐。
官姐正好也休息,正在整理房间。见周归一手里提了个活物,说:“大学生,当鸡贩子了?”
周归一也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网兜,说:“大宥土鸡。”
叶如茵嘴甜,说:“官姐,你也得好好补补身子,别生些乌七八糟的气。土鸡熬汤,营养价值高!”
官姐笑了笑,说:“送我的?你们可真有心哟!”
官姐接了土鸡,又与叶如茵悄声了几句,说:“宿舍太小了,走,到外面坐坐去。”
“与爱茶楼”在楚城商场附近,大约取自白居易的“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诗句,遂有此不伦不类之名。
正好是难得的冬日晴天。
冷风已扫去满天的阴霾,天蓝得叫人惊讶。
阳光照在窗棂上,分外明亮。间或冒出房顶的树冠,有的苍翠、有的灰褐,有的像尖锥、有的似华盖,剪影般的插在屋脊丛中。
一群鸟,或是灰喜鹊、或是八哥、或是麻雀,正围着文化宫的尖顶顺时针飞着,仿佛在表演新编的舞蹈或者在表达喜悦的心情。
临窗而坐,捧茗在手。想不到楚城还有如此茶楼,喝茶竟然这般讲究,周归一心情大为轻松。
官姐笑了笑,说:“怎么样?酒量还不小呢!”
周归一想起那晚的情形,说:“唉,再也不这样喝酒了,既丢人又误事。”
叶如茵看了周归一一眼,说:“事倒没误,就是丢了人!”
那晚,周归一醉得不省人事,吐得一塌糊涂。“鼓眼睛”也醉了,嘴里只叫“主任、局长”的,后来被他的几个朋友弄走了。
官姐、叶如茵将周归一弄到宿舍,又是洗又是擦的,灌醋的灌醋、喂水地喂水,总算让周归一安静了下来。
官姐抿了一口茶,说:“大冬天,你倒以为是秋天啊?”
周归一吃了一惊,说:“怎么哪?”
官姐想了想,说:“那天晚上,你怎么一个劲地叫着霜满天什么?”
周归一心头一动,说:“没有吧?”
叶如茵“呵呵”一笑,说:“还没有?还说小鱼、蜀州什么的。”
周归一知道酒醉后,自己胡言乱语了,连忙解释道:“失酒话不可当真,不可当真呢。”
官姐倒是认真起来,说:“蜀州虽然是一个县城,但比楚城不得差。我的老家就是蜀州的,我喜欢蜀州。我们蜀州人把端午说成端阳,吃粽子、赛龙舟,热闹得很。”
周归一觉得亲切,接着说:“是啊。我们大宥和蜀州也有差不多的风俗,我还会包粽子、唱龙船调呢。”
叶如茵好奇得不得了,歪着头,望着窗外,说:“我还真想去蜀州过端阳节哟。”
周归一又扯到转学上来了,说:“我要是能转到蜀州去,到时,我接你们到蜀州过端阳节。”
叶如茵认真了,说:“此话当真?”
周归一也是一脸真诚,说:“焉能有假?!”
官姐话语忧怨得很,说:“可是,你一离开楚城,哪里还记得我们哟。”
这些天,官姐正与“鼓眼睛”闹着别扭。
官姐和“鼓眼睛”都是叶校长的学生,也曾经彼此有过一段感情纠葛。与“鼓眼睛”分手后,官姐的感情生活却一直不顺,也一直单身着。
大前年,官姐的弟弟高考成绩刚好达到录取线,生怕录取不了,也想上一个好点学校,一家人急得没法;无奈之下,官姐只好找“鼓眼睛”帮忙。
“鼓眼睛”在县招生办工作,二话没话,下了大力气,帮了大忙,硬是将官姐的弟弟弄进了省城一所大学。
一来二去,“鼓眼睛”就与官姐又好上了。
官姐不愿意这样明铺暗盖的,要尽快地明确俩人的关系,“鼓眼睛”却要“再等等”,原因是组织上正在考虑他提拔的事情,这关键时间与老婆闹离婚,担心影响不好。
官姐知道这是“鼓眼睛”在推诿,就打算一刀两断;“鼓眼睛”却死活不干,床上床下赌咒发誓永不变心。
官姐理不出头绪,就慢慢地耗着,也渐渐有些厌烦了。
那天晚上,在“鸿雁”酒店,“鼓眼睛”硬是塞给官姐一张购物卡,说是要官姐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官姐想了想,收下了,现在却陡然想着要给叶如茵和周归一买点衣物。
于是,官姐对叶如茵说:“如茵,你陪我去商场一下,我有点事要办。我们马上回来!”
叶如茵不知何事,也不好当着周归一的面发问,就跟着官姐出去了。
到了楚城商场,官姐就说了自己的想法;叶如茵自然不肯买衣服,说:“我的衣服多的是,要买,就给周归一买吧。”
官姐见叶如茵执意不从,也就不强求了,说:“以后,我再给你买。”
两人很快为周归一选了一套崭新的毛料西装衣裤,又快步回到了“与爱茶楼”。
官姐拿出衣物,对周归一说:“元旦节快到了,我们商场促销,送给你。”
周归一颇感意外,感到承受不起,说:“不行,不行……”
叶如茵隔着茶几,欠身过来,用手轻轻地点了点周归一的额头,说:“要?还是不要?快试试吧。”
周归一还在犹犹豫豫的,官姐却走到茶几这边来,动手去脱周归一的短大衣。
那沙发靠椅与茶几之间,逼仄得很,官姐柔柔软软的胸脯,就有意无意中不时地擦着周归一的身体;周归一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根火柴,擦亮又擦亮;在这样心猿意马的当儿,脸红了、手脚也笨拙起来,仿佛玩偶,任由官姐摆弄。
衣服果然合身,仿佛量身定做似的。
官姐一边扣着衣扣,一边摆打着衣袖,说:“人要衣装,马要鞍装。你看你,帅呆了,小公子哥似的。”说完,头向后仰,胸脯挺着,满是深情地打量着周归一,眉心间却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惹人怜爱。
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周归一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官……叶如茵,这……”
官姐后退着,又坐到了周归一的对面,不再言语。仿佛结冰的河流,掩盖住潜流中的浪花。
正尴尬间,却见“鼓眼睛”和一个女的走进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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