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卜龟骨昭然若揭 施毒计瞒天过海

　　七公子姬道越想越奇怪，为何不久姬群的动静，莫非阿其借道小畜国，悄然去了安阳？

姬道与姬群本是一母所生，感情一直很好。只因他们的母亲地位低微，非是父王的正妻，而是一个长相漂亮的陪妾，所以，其所生之子皆为庶子，不可能继承侯位，只能在自己的领地上过着安分守己的日子。

姬道之所以阻止姬群出兵相救，主要是慑于侯国的规制，以免株连九族，落下悲惨的结局。但是，姬道清楚，这姬群从小胆大莽撞，执着倔强。虽然，那日一场混战，暂且制止了姬群的行动，料想这姬群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这一连几日，却不见姬群的动静，让人好生起疑。于是，姬道就与身边的太卜丁商量，欲遣人打探动静。

太卜丁，年约四十，矮矮墩墩，懂得阴阳、能掐会算，相当于军师一般，时时陪伴在姬道的身边。

见姬道心中生疑，太卜丁为了稳妥起见，乃决定行龟卜之术。

龟卜之术，在殷商时代十分盛行。

当时，用龟占卜之术有两种：一种是用活龟，一种是用龟壳。活龟占卜须用神龟，寻常的龟没有用。但神龟难得。神龟的年岁在800岁以上，身躯可缩成铜钱大小。夏天常在荷花上游，冬天藏在藕节之中。

占卜时，问一个人的生死，能生的，神龟的甲纹便现出桃花之色；不能生了，神龟的甲文便呈黯淡之色。问一件事情的善恶，是善的，神龟便蹒跚跳跃起来；是恶的，神龟颜色不变且一动不动。但是，得到神龟极难，只有王爷、侯爷等才可能拥有。

太卜丁先用黑色的炭墨在龟壳上画两画，以求吉兆。

再用刀刻一个记号，表示火应该烧灼的地方。再用荆木扎成一个火把，用从太阳里取来的火点燃烧旺后，灼在龟壳上，看它豁裂的纹路如何，以定吉凶。

这个纹路，就叫做“兆”。

兆有玉兆、瓦兆、原兆三种。玉兆纹路最细，瓦兆纹路较大，原兆纹路更大。它的变化粗分有120个，细分有1200个，每个各有一个颂词，以断吉凶，总共有1200个颂。《左传》上说的“繇词”，就是颂词的别名。

假如灼龟烧得过度，龟甲焦了，那么卜既不成，卜也无效。这是一项难度较大的职业，一般确实难以胜任。

龟壳也有专人掌管，春天取龟壳，秋天收龟壳。还有收藏龟壳之室，分作天、地、东、西、南、北六部。卜祭天与卜祭地，春、夏、秋、冬不同季节，分别用不同的龟壳。古人占卜如此考究，所以占起卜来非常灵验。

约摸一个时辰，龟兆已成。

太卜丁细细一看，心里暗叫不好：姬群已宾于上天，即不在人世了。遂又将龟兆反复审看了一番，神情凝重，说：“可能是小畜国所为。”

姬道也是精通龟卜之人，这是王室贵族们从小必修的功课，遂对太卜丁说：“这等事情，乃国家大事，不可妄自猜度。小畜国受外敌侵扰之时，姬群大人曾率兵相救，挽累卵于覆巢，救泥牛于沼泽，可谓功劳卓著，该国岂会加害于他？”

太卜丁摇了摇头，说：“大约情势所迫，小畜国不得已而为之。不过，不论何种情形，倘若确属小畜国所为，害我大周王族之人，断不可轻饶。请主公快遣亲兵，前往小畜国，讨要说法。”

姬道一听，思忖了一会，说：“近日，小畜国公主小王姬奉命巡边，曾照会于我大周。不若先拦下小王姬，问个究竟？待事情水落石出后，再作计较，如何？”

“如此甚好。”太卜丁点了头。

姬道又说，“你率人速往姬群领地，拦住前往王都周原的信者，并告知众人，谎称姬群去了安阳，以稳住人心，切不可走漏半点姬群的消息。”

太卜丁领命而去。

姬道则亲点一队骑兵马，全副武装，赶赴多多垭。

才走到半路，便遇上了另一队人马；那队人员领头的正是姬群的部将——丙子少；那个死里逃生的亲兵，也在其中。

丙子少一见姬道，立即叫停人马，跳下马来，施了礼，说：“启禀主公，我家主人前日已被小畜国小王姬等人害死，今末将受命前去讨伐！”

姬道心痛万分，却一脸淡然，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此消息从何而来？我昨日才与你们主公见过面，怎来被害一说？”

丙子少一听，满脸疑惑，说：“这事难道有误？”说完，扭头看向自己的人马。

亲兵一见，飞快出列，扑倒在姬道的面前，结结巴巴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姬道一听，生怕姬群的领地上乱着一团，自己也差点从马上栽了下来，眼睛一黑，挥起长戈，大吼一声“胡说八道”，便将那亲兵砍成两半，又厉声对丙子少说，“胡乱出兵，后患无穷。速速归去，不得迟疑！”说完，便策马狂奔，率人扑向多多垭。

丙子少哪敢违抗，顾不得收拾那亲兵的尸体，便拨转马头，中止了此次行动。

多多垭这边，倒是一如平常。

一场大雨，早已将现场冲刷的面目全非，全然不见杀戮的痕迹。

雨过天晴，桃李争艳；时有蜂蜜嗡嗡作声，又有蝴蝶轻轻飞舞，真是孟春时节难得的好天气。

小王姬已叫多亚遣散了一些年轻力壮的兵卒，只留下几个年老体弱的家伙，继续装模作样的训练着。

隐隐约约间，山垭之间传来三两樵夫的歌声；那是大畜山地民谣，情深意浓，野趣十足。

桃花朵朵天上星，

夜夜想着一个人。

想起的你千般好，

再不让你伤我心。

雨夜点点到天明，

河水清清照人影。

好模好样好心眼，

想起你来好心疼。

周归一不知这是何故，见小王姬和多亚仿佛没事人一般，便悄悄地退到一处石头后面，静观事态的发展。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这时，多亚微微诡异的一笑，左手一挥；两个强壮的亲兵会意，迅疾揪住训练场上的一高一矮的两个老人，拖向不远处的桃花山脚；

那两个老人也不挣扎，仿佛被麻醉的羊羔，一声不吭，就被亲兵挥剑给斩杀于地。

随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周归一一阵惊恐，不敢正视这眼前发生的一切。

姬道跃马赶到，不及行礼，便高声叫道：“给我围住，统统拿下！”

多亚护住小王姬，大声叫道：“小畜国末将多亚在此，谁敢动手，休怪我无情！”

姬道恶声应道：“你等不守王制，杀我同族之弟，道义何在？天理何在？”

小王姬面不改色，朗声接口，说：“姬大人，你历来从善如流，不偏听闲言。为何。今日却诬我杀人越货，证据何在？”

姬道一听，愤声呛道：“证据？人在做，天在看。你等从实招来，引首就戳，也不枉王族出身，落个体面下场。”

小王姬大声回击，说：“小畜国与大周国历来友好，堪称诸国典范；我与你们姬家兄弟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况且姬群大人曾大义救我小畜，深受小畜人民称颂，今日又何来生死之事？”

姬道见状，陷入两难境地：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事，三言两语又如何说得清？虽然姬群被害是件大概率的事件，可是死无对证，怎么才能拿出如山的铁证呢？

在夏商周三代时期，礼义盛行。即使无理，也得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所谓师出有名，方可为正义之师。一旦无理取闹，极易陷入众国齐声声讨的地步。

那么，如何找到姬群的尸体呢？

突然，一个部将附在姬道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姬道会意，跃马腾空而起，直向桃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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