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浑沌沌不谙风情 兴冲冲又生事端
“黄狗”事件后,周归一的名声越发大了。
本来,在人们的心目中,周归一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看外表,周归一邋里邋遢;观言行,周归一异于常人。一句话,这周归一仿佛方外人士,又如同外星人,没有人弄懂他,也没有人想去弄懂他,更没有人能够弄懂他。
休息了两天,周归一返回学校。同学们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好像粉丝追捧偶像一样。于是,大家怂恿边杰,要边杰问问周归一当时是怎么想的。
这边杰与周归一是一个村子的人,从小一块长大,算得上是与周归一走得最近的人。
不料,边杰却碰了一鼻子灰。
这天,课间休息时,边杰在走廊里主动找周归一说话。
边杰上前打招呼,说:“老同学,我真佩服你,敢脚踢蝴蝶犬。”
周归一目不斜视,不冷不热地说:“当时,你边杰直抱怨,说恨不得踢死那小狗,怎么不见踢呢?光是一张白嘴,空口说白话。”
边杰本以为向周归一示好,是自己放低了身段,给周归一的面子,却被周归一呛了半死,一下子就恼火了,大声地说:“你不就是踢了个小狗狗吗?值得你这么羞辱我?要是你杀了敌人,还不把我也杀了。”
周归一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说:“聪明。若是在古代,你这等懦弱男儿,早就是死于乱枪乱棒之下,焉能活到今天?”
边杰反而冷静下来,不急也不恼,说:“你以为我是巴结你、讨好你?你错了!我只是觉得你没朋没友,太可怜了。”
周归一扭过头去,笑着说:“大错特错也。我的内心充实得很,我的世界精彩得很。”
边杰气了半死,就是四处说周归一的不是,反倒更加引起了同学们的好奇。
班上有一个女生吴秀儿,目睹了“黄狗事件”的全过程,十分赞赏周归一敢作敢为的举动,心想,这周归一身材并不高大威猛、甚至有点弱不禁风,却能够干净利落踢死黄狗,真有一种大丈夫的派头,不由得对周归一刮目相看,就暗地里塞给了周归一纸条,大意是十分佩服周归一的勇敢,说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最有安全感。
对此,周归一收了纸条,只给吴秀儿回了四句诗:吾非英雄汉,莫谈念奴娇;君走阳关道,我行独木桥。
那叶秀儿一阵羞愧,也一阵激动,遂叠好纸条,藏于贴身口袋,竟越发喜欢周归一了。
当然,周归一不知这些,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惬意,巴不得再踢死一头牛、踩死一头猪。
傍晚,是学生们上晚自习前难得的休闲时光。夕阳西下,暑气渐退。三三两两的学生,散步的散步、打球的打球、看书的看书……
周归一坐在草坪上,兀自望天,沉思默想。
恰好,马大爷赶着马车进了校门。周归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地激动,遂腾身而起,奔向马车。
原来,马大爷是来给学校食堂送面粉的。
那高大的枣红马委实漂亮,通身枣红,像一团结实的火焰。两只长长的耳朵竖立着,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像一对站岗的哨兵。两只大眼睛巡视着,脖子上还套着一串银铃,丁丁当当地响着。光滑的尾巴时而下垂不动,时而左摇右晃;四条长腿像四根又粗又高的柱子,铿锵有力。
周归一与马大爷打了招呼,遂上了马车,要了马鞭,帮着马大爷驾起车来。
马大爷极是喜欢周归一,知道周归一会驾车,也就放了缰绳,由着周归一去了。
周归一好生得意,轻扬马鞭,悠悠哉哉,直往学校食堂去。
男生女生看着周归一,仿佛看着凯旋的王子,羡慕得很。
突然间,不知是哪个学生打了一个唿哨,尖锐悠久,仿佛划过天空的枪声,那马儿愣了愣,支起了耳朵;少顷,又有唿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那马儿陡然发威,向前狂奔起来。
周归一大惊,勒紧缰绳,直将那马儿提溜得直起了前蹄,依然不能停下来。马大爷也是慌了,飞身去抓缰绳,抱住马头,整个人直吊在马颈上。
虽则如此,那马车还是向前冲去,撞坏了路边的花坛,撞倒了一个小个子女生。所幸的是,那名女生只是跌倒在地,擦伤了皮肤,受了不小的惊吓。
男生女生一阵喧哗,“呼”的一下,围拢上来,争相看起热闹来。
乔校长闻之,勃然大怒,放出话来,定将严肃处理肇事者。
周归一却不慌张,坦然声称:愿意接受惩处。
麻老师并不觉得这起所谓的“车祸”有多么严重,但是考虑到周归一的成绩时好时坏,一旦高考发挥得不好,就会影响了他所在班级的高考升学率。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麻老师就想借此“车祸”,劝周归一退学。
麻老师找到乔校长,满脸痛心地说:“此次事情很是严重,影响极坏,我是班主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乔校长,我的意见是,劝周归一退学。”
乔校长一听,像不认识麻老师似的,激动地说:“退学?亏你还是他的班主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以为一个孩子从小学读到高中容易吗?你以为一个家庭把一个孩子供到高中简单吗?不容易,不简单啊。我个人认为,凡是在当前的教育体制下,能够顺顺当当读完高中的学生和他们的家庭,不管孩子最后考试成绩怎么样,都称得上是英雄和英雄家庭。”
麻老师一惊,不解地问:“您不是说要严肃处理周归一呢?”
乔校长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地说:“麻老师啊,麻老师,难道你要我一言不发?难道你要我说,从轻发落?我看你啊,就是为了所谓的升学率,打起个人小算盘,要不得啊!”
麻老师一愣一愣的,心想,不愧为一校之长,水平远远高于自己。
周归一以为校长此次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前仇未报,此祸难逃。遂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等待主帅的责罚。
结果,麻老师在班上讲了“马车事件”时,严肃地说:“马车撞人,是典型的校园车祸。学校绝不姑息,将从严从重从快处理。至于如何处理,学校正在研究之中……同学们,也不要再议论纷纷,关注此事了。因为,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值得我们高度重视。那就是最最关键的高考。离高考的时间只有一百天了,冲刺的时候到了。同学们,加油!”
周归一本来心态就好,也设想了最坏的结果。听麻老师这么一说,也就开始关注高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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