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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拚命双拳敌四手 压邪一物降一物


  

那老道姓宁,瘦骨嶙峋,诚非善茬。早年间,当过记者、做个教师,却不务正业,屡屡违规犯纪,遂被单位除名。后娶妻生子,才收了些劣性,学了些道教皮毛,俨然以至观县道教名人自居。

今日里,宁老道被周归一识破漏洞,不仅丢了颜面,而且酬金也泡了汤,心里自是恨恨不已。

于是,宁老道就叫徒弟“小黑皮”暗自跟踪,寻机截住周归一,也好自己出口恶气。

周归一哪里知道这些,谢过关姓人家,就和“小川”出了至观县城。

此时,已是下午申时,天色尚早。

原先阴沉的天空,有了一些睛色,人马俱有精神,就轻快地往下一站赶。

那“小黑皮”探明了周归一的去向,一边报信于宁老道,一边则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向前追赶。

不一会儿,这“小黑皮”就看见了周归一和他的小矮马在前面。于是,狂奔向前,超越过去;又勒转马头,迎面截住了周归一和“小川”。

周归一正心闲气定地骑于马上,哪料到有人拦住了去路。

“小川”一声嘶鸣,一个急停,差点将周归一抛在地上。

周归一猛然一惊,见对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一头长发,面相却不算凶恶,就以为是什么恶作剧,便说道:“莫开玩笑,周某急于赶路?”

“小黑皮”哈哈一笑,说:“谁和你开玩笑?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周归一犹不知险恶,认真地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何来账儿可算?”

“小黑皮”抖抖马缰,说:“你偷了我师傅的钱财,还想逃跑不成?”

周归一一听,反而放下心来,说:“兄弟,你认错人了吧!”

“小黑皮”跳下马来,就去抓周归一手中的缰绳,说:“就是你,你是小偷。”

周归一见“小黑皮”如此,就有些恼火,说:“你们至观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血口喷人,诬陷好人。”

“小黑皮”嘻皮邪脸地说:“至观人都是好人。我就不是好人,我是土匪,是坏人!你能把我怎么样?”

周归一知道碰上了无赖,就思考着如何脱身。

正僵持着,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宁老道来了。

“小黑皮”松开手中“小川”的缰绳,说:“师傅,请。”

宁老道骑着一匹栗色的马,那马足足有“小川”一倍多高,比“小黑皮”骑的灰色马,还高一些,壮一些。

原来,这“小黑皮”是个小小的道人,周归一心里稍稍有了些安定。

宁老道对“小黑皮”说了声:“辛苦。”然后,朝周归一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周先生,有请了!”

周归一知道来者不善,推辞道:“道长何意?道长之徒弟又为何诬周某为小偷?”

宁老道微微一笑,说:“墓地受教,意犹未尽。宁某已备好薄酒,想请小周先生回至观城里一叙。如何?至于,徒弟胡言,诬你清白,我自当重罚于他。”

周归一知是圈套,不肯上当,说:“谢谢道长好意。小周某急于赶路,容我来日登门拜访。”

宁道长一听,朝“小黑皮”呶了呶嘴;“小黑皮”会意,迅速冲上去将周归一拉下马来,推搡着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归一已是怒火中烧,知道宁老道师徒故意找茬,索性来了一个鱼死网破,高声叫道:“你不仁,老子也不义。”说着,脱下双肩背包,抓在手里,猛地挥打起来。

那背包里装有什么东西,周归一也不曾细看,倒觉得沉甸甸的,打击力度不小。

“小黑皮”身上挨了背包一击,就打了踉跄,连连后退,差点站立不住,栽倒于地;

周归一又捡起路边的一截枯树干,冲将过来,直朝宁道长挥击;宁老道常年沉溺酒色,皮瘦骨枯,挨了两棍,禁不住大叫“哎哟”起来,遂拼命拍马,连连后退躲闪。

“小黑皮”毕竟年轻,有些蛮劲,又十分蛮横,就捡了半截砖头,朝周归一扔了过来。

周归一躲闪不及,被击中左腿;一阵生疼袭来,周归一疼得原地直跳。

“小黑皮”乘机扑了上来,将周归一死命抱住;周归一挣脱不得,就发起狠来,一口咬住“小黑皮”的手臂,又抓住“小黑皮”长发,狂扯乱撕。“小黑皮”疼得哇哇直叫,不敢恋战,不顾生疼,咬牙挣脱了周归一的撕打。

宁老道见“小黑皮”落于下风,知道周归一在拼命,心里惊骇起来。

周归一一不做,二不休,左手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右手握着枯树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冲向宁老道……

宁老道急忙后退,却还是又挨了周归一一棍子;马也被石头击中了屁股,嘶嚎起来。

“小黑皮”头发被扯掉不少,头皮生疼,见宁老道退却,也想抽身而去。

正好此时,有一个山民从山下下来,见周归一单挑两人,双拳敌四手,有些担心周归一吃亏,准备上前劝解;谁知,见周归一左右扑打,异常神勇,也就稍稍放下心来,坐山观虎斗。

那周归一也算精明,见这山民腰间插着砍刀,就奔跑了过去,冷不防山民身上抽下砍刀,紧握在手,豪气更甚,径直杀向宁老道。

宁老道见状,吓得魂不附体,高喊:“小黑皮,救我。”

“小黑皮”也惧怕周归一手中的砍刀,不敢靠近周归一;那山民担心弄出人命,跑上前去,拦腰抱住周归一,对着宁老道和“小黑皮”高声喊道:“你们快跑啊,要出人命哪!”

宁老道和“小黑皮”心惊胆战,抱头鼠窜。

周归一也累了,眼看宁老道和“小黑皮”逃得无影无踪,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

这山民姓钟,五十来岁,是个篾匠,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山脚下。

钟篾匠也是心善之人,见周归一疲惫不堪,天色已晚,就邀周归一到家里住一晚,说:“小伙子,前面的镇子离这还有五六十里,山路也不好走;天色已晚,不如到我家休息一晚,怎么样?”

周归一尚未缓过气来,依然对宁老道一伙耿耿于怀,说:“为什么?为什么如此欺人太甚?”

钟篾匠伸手扶起周归一,又帮忙收拾了一下东西,说:“过去了,就过去。走,到我家去。”

周归一就牵了“小川”,跟随钟篾匠往前走。

钟篾匠看着周归一落寞的样子,想起自家疯癫的儿子,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说:“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在外游荡?就不怕父母担心?”

周归一渐渐恢复过来,说:“我离家几个月,在外打工,也是担心爹娘,才回老家去的。”

钟篾匠一听,觉得这小伙子不错,说:“有心就好,也不在乎迟回一天两天。你到我家住上一晚,休息休息,明天再走,也不迟。”

周归一听了,连声称谢,说:“那就打扰前辈了。”

钟篾匠连连摆手,说:“客气了,客气了;我家儿子钟良,休学在家,也闲得无聊。”

周归一口无遮拦,说:“贵公子,何以休学?”

钟篾匠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儿钟良生性聪慧,学业优异,去年九月,考上了至观县最好的高中;不料,上了几天学,好好生生的一个人,不知怎么的就神情恍惚,整天就只知道诵读古诗古词,仿佛回到了古时候一般。”

很快,就到了钟篾匠的家。

这是一个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农家小院。竹篱栅栏围出一方天地,院里有菜畦两垅,板栗树一棵;一间青砖红瓦的平房,一对青石磨。

板栗树下,一小伙子背着双手,摇头晃脑,有板有眼,诵读着诗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周归一猜想此人就是钟良,觉得此人有趣,连忙接颂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钟良转过身来,轻声说道:“来者何人?”

钟篾匠指了指周归一,说:“钟良,这是远方来的客人。”

钟良仿佛犹在梦里,看了看周归一,说:“原来是大人,何以落魄如此?”

周归一此时已明白,这钟良是个“文疯子”,是个不吵不闹的神经病。

于是,周归一心生一计,厉声喝道:“前方战事吃紧,你却咏诗抒怀,该当何罪?”

钟良一惊,几欲俯身在地说:“大人恕罪,末将也亦是有感而发?”

周归一继续演戏,说:“如何感想?快快道来!”

钟良近身一步,说:“大人,我军战马损失惨重,将士粮草不足,人心似已涣散;不如组织精兵,行偷袭之计,振我士气,壮我军威。”

周归一朗声答道:“小将军,可否愿往?”

钟良说:“末将听命。”

周归一说:“令。你等先行休息,明早卯时出发,听我命令,不得有误。”

钟良说:“是。”

钟良果真脱衣上床,呼呼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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