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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又冲动冤家路窄 再思量心意难平


  一会儿,王公社便寻了一家招待所,精神劲依然十足。周归一却睡意袭来,倒头想睡。

王公社倒是又有了新的感慨,说:“q我认为,一个瞌睡多的人,一定是一个天性善良的人。”

周归一觉得有趣,连忙说:“为什么呢?”

王公社想了想,说:“在动物界,猪的瞌睡多,猪却是最没有害人之心的;在植物界,夜来香晚上也不安眠,却是有毒的。在人界,凡是夜晚像猴子一样,不眠不休的人,不是妓女,就是赌棍。即便在一个家庭,夫妻之间,瞌睡少的一个,能干什么呢?所以,《易经》载明,静为主,以静为上。”

周归一立即反问了一句,说:“那你呢?”

王公社接口道:“我啊,以后也找一个瞌睡少的女人,以毒攻毒。”

周归一也来了精神,说:“那你又怎么能够知道那个女人的瞌睡少呢?”

王公社不假思索地说:“这个简单。嘴大的女人睡瞌少,嘴小的女人瞌睡多。比如,我们班上的孙菊花,人瘦嘴小,瞌睡就少;而辅导员毛儿盖,瞌睡就多……”

周归一见王公社意犹未尽,连忙说:“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算了,我得睡了。”

不知道王公社咕哝了一句什么,很快就没有了声响。

明明睡意极浓,周归一却横竖睡不着。周归一想起官姐,觉得王公社说得有道理。

官姐的瞌睡应该不多不少的人,我醒着,她也醒着;我睡了,她也应该像个小猫似的,一动不动了。

可是,不知道,官姐是不是真的与“鼓眼睛”也到了省城?如果到了省城,今晚又睡在哪里?会不会与“鼓眼睛”在一起呢?

突然,王公社裹着被子、神秘兮兮地从自己的床铺上溜下来,悄悄地走到周归一的床前,小声道:“喂,黄色,黄色音乐。”说完,用手指了指墙壁,又将周归一拉到他的床铺边……

原来,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异样的声响,仔细一听,好像有人在沉闷地搏斗,又好像老鼠在叽叽吱吱地啃食着什么。

王公社将耳朵贴在墙面上,说:“在喘气呢,真是他妈的来劲。”

周归一明白了,肯定是一对男女在做那事,心里更加烦闷。

一会儿,那边又传来一阵像是故意压抑着的叫声,时长时短。

王公社有些不悦了,恨恨地说:“格老子的,轻点撒……饿死鬼投胎不成?一对野鸳鸯。”

周归一不相信,说:“你肯定?”

王公社肯定地说:“还用我说,这不明摆着的吗?瞎子打婆娘,抓住一回是一回。”

等一切归于平静,王公社便迅速钻进被窝,说:“唉,趁耳根清净,快点睡……”

周归一也连忙蒙头而睡,却再也睡不着。浑身疲乏得很,头脑却清醒。身体动也不想动,思绪却四下飘飞。隔壁的男女安静了一会后,又有了新的动响,床板吱吱直响,甚至还传出了断断续续的求饶声;那是一种甜得发腻的求饶,也是一种柔情十足的挑战。

就这样,隔壁的大戏,一幕幕地上演,男女主人公尽情地饰演着各自的角色;而周归一却时而迷迷糊糊,时而清清醒醒,翻来覆去的,仿佛陪着隔壁的男女,也折腾到了天亮。

东方既白。

王公社已先于周归一醒来,说:“走,我们先退房,然后,到省城逛逛,晚上回楚城。”

周归一不想逛街,心里想去看看叶如茵,说:“我得去一趟省城师院,我找一个人,行不行?”

王公社想了想,说:“不要说你是找人,就是去找鸡,也得陪你去。”

周归一见王公社同意了,便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说:“隔壁的,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害得我也一夜未睡。”

王公社“嘿嘿”一笑,说:“正常得很,说不定你以后比他们还厉害呢。”

周归一说了句“胡扯”,便跟随着王公社走出了房间。

可是,在经过隔壁房间时,周归一忍不住瞅了一眼,却看到了“鼓眼睛”刚好在房门口探头朝外望。

一瞬间,周归一的血直往上涌。王八蛋,住在我隔壁,一夜狂野的男人竟然是你,那么官姐也许就是另一个主角了。

周归一恨恨地想着,握紧了拳头。

“鼓眼睛”也看到了周归一,挑衅般地说道:“佩服佩服,跟踪来了。”

周归一一听,顾不得多想,操起走廊上的一只拖把,猛冲过去。

“鼓眼睛”显然没有料到,急忙关门躲避。

说时迟,那时快,周归一猛地用拖把将房门卡住,撞门而入,一声大叫“操你妈”,便将“鼓眼睛”扑倒在床上,又操起床头柜上的茶瓶,对着“鼓眼睛”乱砸了一通。“鼓眼睛”拚命地抵抗,手脚狂抓乱踢,嘴里不停地喊:“麻……雀……帮我……”

王公社根本不认识“鼓眼睛”,也不知道周归一为何如此发疯,缓过神来后,就拚命地抱住周归一,使劲地往外拖,不住地说:“冷静点、冷静点。”

可是,周归一哪里能够冷静下来,恨不得打死这个狗日的。那“鼓眼睛”十分狼狈,似乎不住地解释着什么,又说不清什么。

周归一被王公社拖出来房间时,像一条抽去了脊骨的狗,瘫坐在走廊上,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隔壁的房门虚掩着,“哗哗”的流水声清晰地响起;那淫荡的女人仿佛置身世外,继续冲洗着昨夜的污秽……

“我恨你,姓赵的。”周归一嘴里不停地叫骂着。

王公社不解,说:“周归一,你该不是发神经病了吧?”

这是一趟空荡得出奇的火车,仿佛就是周归一与王公社的专列。

王公社既担心“鼓眼睛”不肯善罢甘休,又怕招待所的人找他们的麻烦,就连哄带骂地将周归一弄上了火车。

在这节车厢里,除了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老妇人外,其余的座位都是空着的。

周归一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任凭“咣当咣当”的火车,将他带离省城。

昨天,周归一还在真心地赞美这个美丽的城市,今天周归一却坚定地否定了自己的看法。省城,你安详恬淡的外表下面,竟然隐藏着男盗女娼。

虽然,转学的事情已基本上确定下来,但是一想到官姐与“鼓眼睛”之间发生的事情,对周归一的打击太过深重。周归一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无以复加。

周归一早就想到过,与狼同行,羊的命运是可想而知的。世上绝没有心存善良的狼,如果有,那就一定是一个年老色衰的老狼。像“鼓眼睛”这般的男人,怎么会放过身边的小羊呢?

王公社也慢慢地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说:“你小子,有血性。不过,这事儿如果真的是官姐,那你不仅不该打那个男人,而且要好好地感谢别人才是。”

王公社头靠在车窗边,脚放在座椅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夹了支点燃的香烟。

周归一不吱声。

一个女乘务员走了过来,说着生硬的普通话,请王公社灭掉手中的香烟。

这乘务员中等身材,约莫二十出头;在一身制服的装扮下,青春洋溢,甚是端庄。

王公社笑了笑,说:“还抽最后一口,马上就灭掉,好不好?”

那女乘务员也是有趣,说:“抽两口吧,算是送你一口,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王公社吸了一口烟,说:“嘿嘿,三口行不行?”

那女乘务员更觉得有趣,说:“为什么?”

王公社一字一句地说:“计划生育,基本国策。三口之家哟。”

女乘务员忍不住笑了,说:“抽烟有害健康,请自觉遵守。”说完,便往另一个车厢去……王公社没有将烟灭掉,猛吸一口烟,说:“过瘾,好过瘾。”

周归一看着王公社如此自乐其得,没心没肺地,便将头扭向窗外。

车窗外,不时掠过一棵树、几根电线杆、一群散布在坡岭上的羊和一畦畦油菜花、一方方水塘。远处的村庄、丘陵,一会近一会远。夏天正在艰难地启动中,身子便显得瘦弱了一些。

王公社掐灭烟头,说:“开心点,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官姐又不是你女朋友,也不是你老婆。若是她愿意与姓赵的在一起,你能够怎样?!要不,我讲一个笑话你听听?”

周归一还是不吱声。

王公社兀自讲开了,说:“有一对爷孙俩一同去洗澡。孙子还小,天真地问爷爷,怎么头上的毛是白的,而下面的毛却是黑呢?你猜,爷爷是怎么回答的?”

周归一心情不好,说:“你编吧,怎么编都行。”

王公社先自个儿笑了起来,乐不可支,说:“爷爷说,上面碰到的都是烦心事,头发便一天天地愁白了;下面呢,则不同,遇到的都是欢乐的事,所以就从生到死都是黑的哟。有道理没有?”

王公社哈哈大笑起来,周归一却笑不出声,脸上像挂着一块裹尸布,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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