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渡劫
第77章 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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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
猝不及防之下,陈晋吓一跳,差点把怀中人给扔了出去,好在他毕竟非常人,连忙稳住心神,正想着仔细来看,确认一下……
噼啪!
猛地一声霹雳,端是惊天动地,房屋似乎都在晃动。
在这瞬间,陈晋心神俱震,两耳“嗡嗡”作响,竟仿佛失聪了。
比起暂时失调的听觉,他的泥丸宫世界更是受到极大的震撼,幸亏有文庙坐镇,阴神龟缩在庙中,战战兢兢,不敢动弹。苏孝文的魂灵更是飞快地躲在灯座下,直接躺平,休眠去了。
此雷,不对劲!
陈晋察觉到端倪,但来不及反应,一声接一声的霹雳接连降临,直接落在屋顶上。
砰!
其中一道闪电,竟把屋顶的脊梁给劈到了,有碎瓦坠落,铿然有声。
“搞什么名堂?”
陈晋吃惊不小,抱着丘不嫁,也不知该往哪里躲去。
这般雷暴天气,置身屋内,已经算安全了,更安全的,只能藏身地窖内。
可一时间,去哪里找地窖?
……
如斯大动静,将昏睡的丘不归给惊醒,他侧耳仔细倾听,面色大变:这,这是雷劫?竟在现在引发了?
“褚神医,快去帮我叫老二过来。”
褚神医听到,赶紧出去了。
一会之后,丘不来跑到,气喘吁吁。褚神医知道他们兄弟俩有私密事谈,识趣地离开,顺手关好房门。
丘不归紧张地问:“可是雷劫降临?”
丘不来回答:“我不大清楚,看着像。”
“什么叫看着像?”
丘不归开口叱骂起来。
丘不来委屈地道:“我又没见过……”
丘不归当即想要下地,可刚一动,浑身疼痛得厉害,差点要疼得晕过去。
丘不来连忙扶住,劝道:“大哥,你急也没用,先躺好了。”
丘不归神色紧张:“这雷劫来得突然,不嫁怎么顶得住?”
丘不来道:“她把小郎叫唤过去了。”
“什么?”
丘不归失声惊叫,更感惶急:“小郎这身子骨,让他去帮忙,岂不是置身险地?他如果有什么事,如何对得住小妹和妹夫?”
丘不来脸色古怪地道:“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小郎已非吴下阿蒙。”
丘不归一听,这才反应过来,关心则乱,差点忘了陈晋已经学武练剑了。
但即使如此,此事仍存在一定的风险。
丘不来又道:“小郎是读书人,且考了秀才的,不敢说满腹经纶,但意念方正,神魄清灵,有他在,不嫁就能多几分把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丘不归渐渐冷静下来,忽又想起某事:在老丘庄建立之初,父亲早早做出的安排,关键时刻,会发挥出相对应的作用,应该可以保住丘不嫁和陈晋的性命。
想到这,他松了口气:“老二,你快去那边盯着,有什么事,立刻来告知。”
“好。”
丘不来答应,出去叫褚神医进房照料丘不归,自己则跑向丘不嫁的宅院。
……
大雨滂沱,雷电交加,仿佛被什么所吸引,一道道电光如同蟒蛇狂舞,不断地落向那边的院子。
前院广场,顾乐游与赖志书面面相觑,看到了彼此的震惊:
那是雷劫吗?
可雷劫,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
“书生……”
顾乐游满腹担忧,暗暗为陈晋捏了一把汗。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确定,此事肯定不简单。
正胡乱猜想间,广场中央那座黑瓦祠堂似有异动,有什么东西被雷霆所惊醒,霍然冲出。
噼里啪啦!
与此同时,足有大半的雷电瞬间被吸引过来,不再围着那边的宅院,而是朝这边落下……
“这是阵法!”
赖志书张口叫一声,心里暗道:陈老弟的外公家果然非比寻常,不知是甚来历……
……
房内,丘不嫁的身子软绵绵的,如同没有骨头,手脚叉开,八爪鱼般搂着陈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陈晋盘膝坐着,他感受到了无数雷霆的恶意,必须想办法来抵御住。
虽然这些恶意都是冲着丘不嫁来的,但陈晋不可能将她抛弃,自己逃跑。
先前小翠已经说了,丘不嫁等着他来救命。
直到此刻,才明白到“救命”的意思。
盘膝,闭目,功法运转,观想文庙。
渐渐的,浑然忘我,连震耳欲聋的雷鸣都听不到了。
咔嚓!
观想之中,蓦然出现一头巨型鬼物,高达丈八,青身赤头,头生双角,眼若铜铃。它破窗而入,一双利爪径直抓来,要把丘不嫁抓走。
“我斩!”
叱喝声中,神剑再现,剑光比天上的电光还要耀眼,直接把侵入的鬼物斩首,此獠顿时化作一团黑烟,然后消弭得无影无踪。
那股凶虐的恶意如潮水般退去……
陈晋如释重负,蓦然睁开眼睛,外面的雷鸣明显变小了,雨声潺潺。
又等了一阵,再无异样,于是把丘不嫁扳过来,仔细检查她的情况。
“咦?”
那根尾巴却不见了。
怎么回事?
陈晋下意识地去摸索,但并没有找到异物。
难道先前眼花了?
可没道理……
他对于自己的感官触觉颇有信心,就算看错,也不可能摸错。之前丘不嫁的身后的确出现了一根尾巴,而且是白色的。
“摸够了没?”
忽然有低沉的声音说道,带着一种疲倦的沙哑,丘不嫁睁着一双大眼睛,正眼勾勾地盯着他。
陈晋老脸一红,自己一番上下其手,着实有些“非礼”了,赶紧把她放下,嘴里说道:“是伱主动抱的我,我只想着配合一下。”
“你都看见了?”
丘不嫁突然问。
陈晋装傻:“看见什么?”
丘不嫁哼一声,直接问:“什么颜色的?”
“白的,很白……”
陈晋刚回答,顿觉上钩了。
丘不嫁却很是欢喜,嘴里喃喃道:“终于入门了……”
陈晋满腹疑窦,既然把话说开了,干脆开门见山:“小姨姑,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人是妖?”
丘不嫁给他一个白眼:“废话,我当然是人了。”
“可你怎么会长出尾巴来?”
“那不是真正的尾巴,你刚才不都检查过了?如果真长了尾巴,又如何能藏得住?”
陈晋听着半信半疑,毕竟是经手摸过的。
丘不嫁解释道:“此为我修炼的法门,唤作《颠倒阴阳天狐宝典》,乃丘氏独门传承绝学,但只有女子能学,男的不行。”
陈晋恍然明白过来,难怪丘氏家风重女轻男,其中的根源却在这里。
丘不嫁又道:“此门宝典玄奥无比,是天下排得上号的大道法门之一,练成之后,颇具妙用。我苦修十多年,而今总算入门了。”
陈晋问道:“你刚才的状况,就是因为修炼造成的问题?”
丘不嫁回答:“《颠倒阴阳天狐宝典》传承千年,在上古时期,其实为妖族之法。妖法显形,为天地排斥,所以须经历雷霆灾劫。平常时候还好,问题不大,最多就是雷响时感到心惊胆跳。但今晚不同,也许被形势所逼,气机牵动,我一下子突破,跨过了门槛,开始蜕变化形,特别的虚弱。若此际挨了雷电,便会形神俱灭。”
说到这,顿一顿,衷心道:“小郎,谢谢你,没有你在,我恐怕便死了。”
陈晋笑道:“一家人,不用客气。”
丘不嫁上下打量着他:“你真得让我刮目相看。”
陈晋干咳一声,岔开话题:“如此说来,那丘氏岂不是具有妖族血脉?”
丘不嫁笑答:“这有什么稀奇的,很多名门世族都如此。不过有血脉传承是一回事,血脉厚薄又是一回事。像我们丘氏,男子的血脉天生稀薄,几无觉醒的可能。”
陈晋就想到些现代词汇:基因传承中的显性和隐性。
转念又一想,那自己算不算是“狐子”了?
当初在五岭,胡仙家说“有缘”,难不成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有狐族血脉,与胡仙家那般妖身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经历过这一场,丘不嫁甚觉疲惫,斜靠在床头上,长发披散下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慵懒之美。
陈晋瞧了眼,一颗心居然“砰砰乱跳”,发现这位小姨姑有了某些难以言会的变化。以前的万种风情虽然足够迷人,但总给人一种刻意感,而现在,举手投足间,风情自然流露,便能让人意乱情迷。
丘不嫁忽而坐直,整个人的气度又为之一变,翩翩美公子矣。
两性之间切换自如,真是丝滑无比。
敢情宝典名称中的“颠倒阴阳”四字,便是这么个意思,形容得非常贴切。
那么终极问题来了,衣衫下的性别特征,又是怎么变化的,真变,而或假变?
丘不嫁忽问:“庄上情况怎么样了?”
陈晋说:“我出庄巡查,刚好遇到一群黑山贼,就把他们杀了。”
丘不嫁脸上果然流露出“惊诧”的表情,追问道:“有几个人?”
“十多个。”
陈晋没有把人数说实,留些余地。
丘不嫁目灼灼看着他:“看来你的剑法果然学得不错,但丘氏各种武技中,并不以剑法见长。”
陈晋早有准备:“我另有际遇,学的是地煞七十二术中的‘剑术’。”
丘不嫁“哦”了声,没有再追问,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私隐,寻根问底,容易惹人生厌。
陈晋道:“小姨姑……”
却被丘不嫁抬手打断:“小郎,你可知此称呼是怎么来的?”
陈晋老实回答:“不清楚。”
“小姨姑”这个称谓不伦不类,又是娘家,又是父家的,混合在一起,显得奇怪。如果按照辈分,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唤声“表姨母”之类更为符合。
丘不嫁淡然道:“我的身份比较特殊,过来投奔你外公家,主要是为了隐匿行藏,静心修行。”
陈晋疑问:“特殊在哪里?”
丘不嫁展颜一笑:“在丘氏门第中,他们对我的真正称呼,叫做‘圣姑’。”
“圣姑?”
陈晋为之愕然,这个名号可不同一般,不但彰显出尊贵,而且带上了一层神性色彩。
难怪不管外公,还是大舅二舅他们,对于丘不嫁都是满满的宠溺,以及迁就,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而“小姨姑”的“姑”,就是这么来的。
说到这,丘不嫁神色黯然下来:“丘氏祖上本姓为‘涂山’,源自青丘古国,只是后来遭逢大难,四分五裂,有分支姓‘胡’,有分支姓‘丘’,许多传承早已断绝。至于我这位圣姑,也已名不副实。”
至此,陈晋对于外公家的渊源传承基本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的确大有来头,可惜没落了的。
丘不嫁接着道:“这些事情,你大舅他们一直没有跟你说,自有苦衷因由。”
陈晋点头表示明白,外孙外孙,带着个“外”字,姓氏已不同。而且以前身的性子,丘不归把这些事情说了,反会害了这个外甥。
“那以后,我该如何称呼你?”
“呵呵,随便,左右一句称谓罢了,没什么好较真的。”
确实,没必要在这方面过于纠结。
陈晋就问:“你与大舅提及,此番祸事因你而起,这又是什么缘故?”
丘不嫁沉默了会:“用句俗话来说,大概是‘红颜祸水’吧,总之祸事已经临门,避无可避,想要安宁,唯有迎战。”
她的语气沉静而坚定,渡过雷劫,整个人的性情为之一变,不再像以前那样跳脱顽皮了,成熟了许多。
陈晋让她多加休息,自个则走出房间。
到外面一看,不但丫鬟小翠在,二舅丘不来也在,脸色颇有些古怪。
此时仍是风雨交加,只是雷电少了,间或一响,都是闷雷。
丘不来把他拉到一旁,脸色严肃地问:“小郎,小姨姑没事吧?”
陈晋道:“没事,她挺好的。”
“你们在里面那么久,做了什么?”
“只说了会话。”
“就这?”
“啊,二舅你什么意思?莫非你希望有其他?”
丘不来摸了摸好几重的下巴,干咳一声:“那就好,都过去了……走吧,折腾了半宿,你定然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巡察守夜的事,请两位道长便好。”
“嗯。”
陈晋正需要冥想,泥丸宫内景观经过今夜的雷霆震动,仿佛被洗礼过,有了喜人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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