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绝妙新词(求订阅)
第145章 绝妙新词(求订阅)
“花明月暗玉人来,今宵问谁怜?百啭千声吟,尽君今日欢……”
丝弦曼妙,靡靡之词,艳俗唱腔。
在台上吟唱的少女却颇为清丽,淡妆纯静,有一种天真哀怨的意味。
顾盼之间,一笑一颦,都是演技,而且是炉火纯青的那种。
作为秋月楼的头牌之一,清月姑娘如果没有这番本事,也就无法站稳脚跟。
看着这容颜神态,听着撩动心扉的词曲,哪个男人不会意乱情迷?就想要一亲芳泽。
然而清月却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
在买卖的行当里,春楼勾栏的老板们深谙“物贱价低”的道理,培养出一个好姑娘不容易,贸然推出来做皮肉生意,那是杀鸡取卵。把姑娘们包装起来,掌握各种技艺才情,那才叫高端。光现身出来弹唱一曲,就比下面那些娼妓辛辛苦苦干一个月还要赚得多。
这样的行情价格,要是让陈晋来消费一回,他还真不舍得,也不值得。
清月姑娘再娇媚,有丘不嫁会撩人?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不过今日,却是姬三娘亲自正式相邀,请陈晋到秋月楼做客。
对方态度很有诚意,陈晋也有所需求,于是欣然赴约。
同行的,还有褚秀才,至于小倩,年纪太小,不适合到这般风月场所来,就留在家里修炼好了。
褚秀才食髓知味,十分欣然,这次连妻子都不告诉了,免得她又胡思乱想。
自从入座后,面对一桌精致酒菜,陈晋倒是食指大动,来了个风卷残云,吃得津津有味。
如此吃相,让作陪的姬三娘看得破了防,心想难道请错人了?请到的不是秀才读书人,而是吃货粗汉子?
但既然请人来做客,没道理不给人吃的,于是又吩咐厨房,再上一桌菜肴来。
此事很快在秋月楼内部流传开,成为笑谈,众人大感好奇:哪有人来勾栏是为了吃饭的?
“小姐,你是没看到,他吃饭吃肉的样子,简直像是饿死鬼一般,难看死了。”
楼上一间绣房内,一名奴婢正兴奋地说道。
铜镜前坐着的娇俏少女正是秋月楼另一名头牌紫衣姑娘。相比清月,她走的是性子清冷的风格。
当然,都是自小便被选拔设计好的路子。
这次请陈晋来,事先姬三娘与两名姑娘通气。
对此,紫衣有不同意见,她觉得姬三娘太高看陈晋了。陈晋只是个从岭南边荒来到江州的小秀才,要出身没出身,要身份没身份,没必要太过抬举。
其实姬三娘也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没办法,落选金钗,行情大跌,需要抓住各种可能的机会。
通过气后,紫衣不愿作陪,而让清月来上台表演。
现在听到关于陈晋的表现,紫衣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这位陈公子只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在文魁大赛中名列优秀,有凑数的嫌疑。
毕竟那首小诗,她也是读过的,真就是首小诗,根本称不上佳作,更遑论名作了。
“看来,还得走王氏的门路,上次面对王公子,我的确是没放开,以至于错过了机会。”
紫衣心里暗道。
王公子,自然是王于俊。
那才是真正的翩翩贵公子,谈吐风雅,气质书狂。不管去到哪里,身边都是莺莺燕燕,倚红偎翠的。
“唉,不知何时,王公子才会再到秋月楼来……”
……
台上一曲毕,清月姑娘款款而下,坐到陈晋身边,妙目顾盼,脉脉含情。
姑且不说陈晋是座上宾,光是他这副韶秀皮相,对于姑娘们来说,便是一大杀器,很能获得好感。
“陈公子,你觉得奴家唱得如何?”
陈晋回答:“挺好听的。”
姬三娘眼珠子一转:“请陈公子仔细点评一番,好让我女儿改进缺点。”
这是要进行考校的意思了。
陈晋笑笑,直接道:“词不对人,惺惺作态。”
闻言,清月的脸色顿时有些变了。
她自从登场出台,两三年间,迎南送北,不知接待过多少人客,其中不乏达官贵人,权贵子弟,所听到的都是赞美,都是讨好,不曾听过这般尖锐的点评,脸皮立刻有些挂不住了。
姬三娘是个成精的,立刻接过话头:“陈公子说‘词不对人’,敢问哪里不对?”
“年纪不对,身份也不对,清月姑娘是清倌人,又怎么能‘尽君欢’呢?好比那为赋新词强说愁,难免显得生硬造作了。”
陈晋依然不留情面,他又不用去添对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听到这句“为赋新词强说愁”,姬三娘眼神亮起来,这位陈公子果然是有诗才文采的,出口成章,足见不俗,脸上堆起笑容:“陈公子慧眼如炬,一针见血,就是这个问题。哎,只无奈好词难得,新曲少见,唯有将就着唱。”
陈晋道:“三娘子有话直说。”
“爽快!实不相瞒,陈公子,今日请你来,是想请伱给我家女儿写一首诗词,以作弹唱演绎。”
姬三娘没有提出具体要求,但实际上就是一首命题,最起码,要符合清月用的。你不是说清月先前唱的“词不对人”吗,那就写一首对的来。
陈晋沉吟道:“词我倒有一首,应该也适合清月姑娘唱的。”
姬三娘一听,又是一喜,正常而言,约写诗词,都需要一定时间的酝酿,思考,这才能写得出来。万没想到,陈晋竟有现成的。
连忙问:“可是新词?”
“何为新词?”
“就是没公开发表过的。”
在这时代,文艺作品发表的途径颇为褊狭,就那么几种方式,或当众酬和;或在名胜古迹上题写;出书是极少数的事,闲书好出,诗词非名家,非自费,谁给你出?
还有一种更为通俗的发表传播渠道,正是写给春楼勾栏,谱成曲调,让姑娘们吟唱。
此种方式影响力可不小,很多经典之作都是这般传唱出来的。
陈晋就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来赴约,很肯定地道:“此词除了我,没被第二人见过。”
姬三娘大喜:“就请陈公子赐墨。”随即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若是好词佳句,润笔自不会少的。”
很快有下人准备好了椅桌笔墨等。
陈晋起身过去,准备开写。
……
“小姐,那位陈公子要写词了,说是一首新词。”
奴婢急忙回来禀告。
紫衣虽然不认为陈晋是什么才子,但也关心这边的情况发展,所以派奴婢来盯着。
闻讯心里一愣:对方竟敢答应当众写诗词,难道真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便吩咐道:“你去看写的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
“好。”
奴婢又兴冲冲地出去了,她最喜欢做这种八卦事端。
不但紫衣好奇陈晋能写出什么,姬三娘等人更为在意:这次请陈晋来,给出的接待规格可是相当高,好吃好喝不用说,老板娘亲自作陪,更有头牌姑娘做才艺表演……
如果陈晋写的东西不堪入眼,上不了台面。那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笑话,秋月楼也将成为行业笑柄,抬不起头来。
还有褚秀才,莫名捏了一把汗,心想要是陈晋写不好,会不会被秋月楼的人视作骗吃骗喝的混子,然后拿着棍棒赶出去?
那就斯文扫地了。
但见陈晋坐得端正,神态安然,略一思索,提笔蘸墨,唰唰唰就写了起来,很快写好两句,然后笔尖停顿住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好句,端是好句!”
姬三娘看得清楚,忍不住出声喝彩。她虽然是女子,却也读书识字,有不俗的鉴赏能力,诗词字句,好不好,一看便知。特别是这起句,其中包含着“秋月”二字,不正表示着“秋月楼”吗?
这可是巧妙的嵌字词。
清月同样懂得欣赏,双目异彩闪动,心中窃喜不已,刚才被批评的不悦一扫而空。按照规矩,现在陈晋写出的新词,就是给她的。如果能得到一首佳作,那她将声名鹊起,行情可能大涨。
可写了两句后,陈晋就停下了笔,竟仿佛写不下去了。
他的确写不下去了。
开始想写这首《虞美人》,本是要讨个巧,卖个好,觉得应景,也符合勾栏姑娘多愁善感的特性,然而写起来后猛地发现有问题。
其中有一句很有问题: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故国是什么国?
这不是妥妥的反诗吗?
找死的……
因此,他立刻停笔,然后抓住纸张,迅速揉成一团。
心里暗暗苦笑:自己这个文抄公真是做得失败,写什么都得考虑到现实舆情,如履薄冰般,必须小心谨慎。
见状,姬三娘惊呼道:“陈公子,写得好好的,怎么就扔了?”
陈晋淡然道:“被你刚才一叫,我突然写不下去了。”
姬三娘:“……”
自己不就是喝一声彩吗?有那么大影响?
清月却更为记挂那首词,生怕陈晋受到影响,断了灵感,写不成了。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写诗作词,讲究的就是一个灵感和情绪,突然被人打扰中断,就难以为续。
她可不敢怪罪姬三娘,于是低声道:“娘亲,要不咱们站远点,不要打扰陈公子写词了。”
姬三娘也想通了这一层,忙道:“好的。”
陈晋干咳一声:“这一首是写不成了,我要换另一首。”
闻言,姬三娘与清月面面相觑,好不郁闷。刚才那两句就读出来了,词牌应该是《虞美人》,最贴合勾栏的词牌,而那词,若是能完整写出来,定然不会差的。
只可惜,现在成了泡影。
虽然陈晋说换写一首,但能一样吗?
可能怨谁?
姬三娘只怨自己这张嘴,叫得太大声了。
旁边褚秀才则是脸色古怪,忽然想起些事:“此道中人”的书法都是一两佳句,没一篇完整的。
那么,会不会是因为他只擅于写断句,而不能写全篇?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有些人就这样。
再看现在,陈晋写完两句就没了,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这可如何是好?”
褚秀才心中的不妙之感越发强烈。
……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此词起句,便有一种哀怨缠绵之意,充满了惆怅忧愁,必然是好词呀,后面的呢?”
紫衣追问道。
奴婢忙道:“后面没了。”
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完,紫衣脸色呆住:这样的事也太无语了吧。
是陈晋写不出了?还是真得被吓到?
奴婢又道:“陈公子说了,要换写一首。”
“现在写了没?”
“还没呢,似乎在酝酿,我看他的样子,是被难住了。”
紫衣哼一声:“当然难了,诗词又不是烂白菜,哪能想写就写的?”
奴婢问:“小姐,你说他能不能写得出来?”
“我哪里知道?看那两句,应该是有些急才的,但也就仅此而已;你快下去看有没有新写的了。”
“是。”
……
陈晋坐在那儿,老神在在的模样,在旁人看来,是在酝酿,可他自己清楚,只是在筛选而已。
酝酿期间,最需要清静,受不得搅扰,姬三娘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绝不允许重蹈覆辙,于是一圈人等在外面,屏声静气,很是规矩。
褚秀才却认定陈晋写不成篇了,心里很是替公子感到焦急,想要帮他解围,可思来想去,根本拿不出办法:直接逃走不行;制造混乱也做不来,就这文弱手脚,还没动手,就被人给制服了。
可如何是好?
等了一阵,清月站得腿有点麻了,想要问姬三娘,可又不敢出声,心想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正在此时,陈晋道一声:“有了。”
当即蘸墨挥毫,端是运笔如飞,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次没有出现卡顿的情况,姬三娘等都松了口气。
“好了。”
陈晋把最后一个字写完,起身走开。
以姬三娘为首的诸人立刻围观上来,去看摆在桌子上墨汁还未干的文字,正是一首词。
姬三娘喝一声:“挤什么?成何体统。”
自己却迫不及待地看起来,很快读完一遍,击掌赞道:“好词,真是绝妙好词!”
差点忘了感谢老书友“21513”的慷慨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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