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开疆拓土,哪有不流血的
刘擎北上,自魏郡穿越整个冀州,还几乎穿越了整个幽州,与众人汇合之时,已是一个月之后。
四月时节,北国回春,山川草甸,给冬日灰蒙蒙的北地绘上了色。
其实说起来,脚下这片驻扎之地,开垦一番,就可变成耕地,而且腐殖质丰厚,异常肥沃,这种土地在边地到处都是。
之所以无法开垦,是因为远离城镇,即便有人开垦了,种植了,等收获的时候,却被他人收走,或者被外族掠走,这不一年季劳作,都白费了,完犊子。
所以许多政策,内地可行,边地又未必可行,没有相对稳定的局势和融洽的各族关系,大力发展农业这事,就是空中楼阁。
刘擎驻扎在玄菟郡,在驻营,除了刘虞公孙瓒陈宫三人陪同之外,乌桓王丘力居也率军两千跟随,只是他和公孙瓒不是很对眼。
刘虞正给刘擎介绍着夫余国的基本情况。
这个夫余国,曾与汉交好,曾多次向汉朝廷进贡,因近些年幽州乱局,导致与汉联络中断,夫余国生产状况依旧十分落后,不过却盛谷物,余粮颇多,而且夫余人擅长捕鱼,鱼类也是他们的主要食物,如今夫余人口二十多万,与玄菟郡相近。
刘擎了然,对于夫余国,刘擎的思路就是先礼后兵,若能和平过渡,刘擎喜闻乐见;若是暴力抵制,那刘擎也没办法了,兵马粮草都调集到位了,自己离开温柔乡,千里迢迢来这里,自然不是来看看而已。
“伯安兄,夫余国兵力如何?”刘擎问。
刘虞拱手道:“回大王,夫余国分四道,每道有卫兵约两千人,国都濊城有王卫近万,总共不到两万,不过夫余国军备落后,铁器稀缺,战斗力并不强,乃是边地各族之中,战斗力最差的,莫说鲜卑乌桓,就连高句丽,也能压它一头。”
“那伯安先前交涉,夫余可愿并入吾汉管辖?”
刘虞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回道:“大王,我遣使两回,皆杳无音信,只怕……凶多吉少。”
杳无信息,难不成还遭了不测不成,夫余这个实力,应该不太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吧。
这时,立于最末的尾的丘力居上前,学着汉礼拱手道:“大王,使者失踪,未必就被遭遇了不测,濊城踪迹,鲜有人知,夫余国比玄菟郡大出数倍,道路却不通,使者可能是走失了。”
无语,不过还真可能。
毕竟别说导航了,这夫余可能连精准的地图都没有,走过一片山,还有一片山,过了一条河,还有一条河。
“如此说来,本王欲往,你们可寻好向导?总不至于要本王自己寻去吧。”
“大王放心,向导已寻好,是夫余的一个渔夫,通常他都在玄菟郡贩鱼,不过他也去过濊城,故而知晓路。”刘虞道。
休整一日之后,刘擎出发,此行除了带着兵马,还带着不少民夫,这些人不少是俘虏的黄巾。
着实没有想到,征服之旅,竟然是这般。
进入夫余境内两日,行进约五十里后,刘擎便相中了一处杳无人烟的荒草平原。
如此沃土,不加以利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此地可开垦良田万顷,伯安,记下此地,设庄垦荒!”刘擎下令,感觉自己正带着基地车在前进。
刘虞望着成片半人高的杂草,陷入沉思。
最终,刘虞留下两名官吏,主持垦荒,而一行人根据向导指示,继续北行。
赵云笑道:“主公,这样的道,那使者不迷路才怪。”
典韦也笑着附和,“我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子龙,大汉在哪个方向?”
“主公所到之处,身后皆是大汉。”赵云正儿八经的答道。
刘擎听了,面向前方,走出数步,道:“子龙说的好,本王所到之处,身后便是汉土!”
一语激起众人心绪,皆跟着刘擎向前走了数步。
突然,前方一骑归来,是乌桓的骑哨,他对着丘力居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丘力居来到刘擎身后,拱手道:“启禀大王,哨探说,前方十里处,有一支数百人的兵马。”
“是否是夫余兵?向何处行军?”赵云问。
丘力居往了骑哨一眼,将赵云的问题问了一遍,结果,骑哨和丘力居都摇了摇头。
“仅数百人的话,不如上前一问,子龙,你与丘力居带向导前往一看。”刘擎下令。
赵云与丘力居出发,刘擎则规划起这片平原的未来。
往南看,是一片小山,西南走向,一条河自西边山脉流出,所以定居点也很好选择,有山有水即可。
从山上砍伐木头,打造围栏,建造营寨,这便是未来城镇的雏形。
瞧着刘擎说干就干,民夫热火朝天的模样,刘虞忍不住道:“大王,听闻夫余国濊城墙围,也是木栅栏所制,不过如此模样。”
“正因如此,本王才有着绝对的自信,并入汉后,令夫余国的生产水平,大步向前,夫余百姓,成为汉民一员,受汉朝庇护。”
“汉庭衰弱,皇室势微,大王却能在此时开疆拓土,乃大汉中兴之兆,大王真乃人如其名,为大汉擎天之柱。”
不愧是当过宗正的人,夸起人来,也很有水平。
“伯安兄言重了,中兴大汉,非靠我一人,本王不过提纲挈领,大汉真正的支柱,乃是诸位文臣武将,和那些用双手劳作之人。”
众人突然齐声回道:“我等愿追随大王,披肝沥胆,中兴汉室!”
立于境外,说着此番话,别有异样思绪,豪强大族并起,为些许利益,在中原挣得你死我活,而刘擎,不仅治下有方,防止分化争斗,如今更是开拓出境。
一边是存量的内斗内卷,一边是增量开拓,格局差距大了去了。
半日过后,赵云与丘力居回来了,而且将那些人一并带了回来。
通过翻译,刘擎对他们有了大概的了解。
原来,他们是自夫余王城濊城逃出来的,原因是北方马加(官名,四大出道之一)松尔加趁夫余王尉仇台病重发难,欲夺位,发起叛乱,如今夫余王已经逃离濊城,而濊城也被松尔加占领。
“遇上如此巧事,看来取夫余,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刘擎听完道。
“主公是想助夫余王尉仇台夺回濊城?”陈宫第一个反应过来,问道。
刘擎点头,“若夫余王遭遇不测,本王便助其子嗣夺回夫余,若是绝后,那便夫余国灭,本王在此设置郡县。”
通过打探,刘擎打探道了夫余王出逃的大概方向,南方,于是刘擎亲率禁卫出击,各军向南寻找。
往南行了两日,赵云部发现了夫余王的踪迹,此时他们正躲在狗加的领地之中,因为赵云是“来历不明”的外来者,所以前线正在对峙,刘擎便带着向导,前去狗加领地。
马加反叛,狗加守护,另外两大出道是牛加,猪加,这个夫余取名,真有意思。
原本想着夫余王到底是一国,谈起来会比较周旋,不如,反叛的马加松尔加倒是帮了自己一把。
到了狗加领地,双方人马会晤,刘擎打量着发须皆花白的尉仇台,应该年事已高,不过看起来气色很不错,不似重兵的样子。
交流虽然麻烦,但也算顺畅,夫余王知道刘擎乃是大汉渤海王之后,便消除了戒备,他还是打心底亲汉的。
说起马加反叛这件事,尉仇台老脸一红,显得极为为难。
原来,所谓重兵,是尉仇台装的,就是为了引出松尔加反叛,求锤得锤,松尔加真的反叛了,而且把尉仇台锤的稀烂,根据刘虞介绍,四出道常备兵马不过两千人,而夫余王有近万的王国守卫,如此悬殊的对比,尉仇台却被锤的逃出王都濊城。
刘擎觉得麻了。
话说回来,这些兵马真是简陋啊,原本刘擎以为北方之地,多有骑兵,但夫余国的骑兵,基本上是马加掌管,刘擎很好奇,是不是所有的狗,都是狗加掌管的,是否牛加猪加皆是如此?
就离了个大谱。
另外出乎刘擎意料的是,尉仇台对刘擎的热情,原是汉安帝时期,身为夫余王子的尉仇台,就曾前去雒阳向陛下进贡,安帝还赐予尉仇台印绶,可以说,尉仇台对大汉一直是魂牵梦萦,后来因为动乱,夫余渐渐走向封闭,才断了联络。
就好比舔了很久的女神,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同时,令尉仇台震撼不已的便是刘擎率领的兵马,以及乌桓王丘力居的恭从,在尉仇台眼中,乌桓的实力,强出夫余不少。
所到之处,不管多么强大的鲜卑乌桓,都屈尊投效,这便是天朝上兵么!
与尉仇台的谈判可谓顺利到了极点,双方达成共识,刘擎助其夺回濊城,并消灭马加,而夫余国由归附变为加入,从此以后,凡夫余国土国民,皆是汉土汉民,夫余国照例称国,尉仇台照例为王,尉仇台子嗣,有继承权。
夫余国之军事与行政权力,交给大汉执掌,目下由幽州代管。
伴随着文书形成,印契加持,两王两手相握,刘擎走出了历史的一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尉仇台再度起兵,带着王国卫兵残部与狗加兵马,杀回濊城,刘擎则率军紧随其后。
双方在濊城南面对峙。
“主公,松尔加有本部骑兵约三千,如今又收编新募了近五千士兵,用以前线消耗,此战,可命子龙绕道西面,直击其后,诛杀松尔加之后,前军面对夫余王,应该会临阵倒戈。”
“就按公台部署行事!若需兵马,本王亦听命差遣。”
“主公说笑了,夫余兵卒,乃与黄巾流民同列,纵是有数万大军,子龙对付也绰绰有余,何劳主公出手!”
“嗬嗬,子龙,此战以诛杀松尔加为第一目标,他死的越快,死伤便越少。”
赵云一拱手,领命而去。
前军之中,尉仇台正在与松尔加进行着友善的战前交流。
“倒真是出乎意料,你特么的竟然敢回来!你不会以为,多了一条狗腿子,就能胜我吧。”
“哼哼,这是本王给你的惊喜,松尔加,你这畜生,本王对你恩义并重,你却趁本王病重之时,举兵反叛,攻击濊城,致使无数夫余子民身死,你这罪人,今日就要你偿命!”
“夫余王位,谁强谁做,你个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不去死,还要娶幼妻,我若是畜生生的,你便是禽兽不如!”松尔加丝毫不客气的问候道。
“你攻击濊城,杀害子民,你才禽兽不如!”
“老不死的东西,今天便是你是死期!”
“……”
刘擎问一旁的向导,“翻译翻译,他们喊什么呢?这么激动。”
翻译显然没有听全,二人语速太快了,只好硬着头皮回道:“说什么特么的惊喜……还骂主公你是狗腿子。”
说完,向导就地跪匐下去,嘴里嚷嚷:“大王饶命,草民不是有意的。”
刘擎眉头一皱,狗腿子?
应该骂的是狗加吧,你怎么把锅甩本王头上来了。
“嗬嗬,骂的好,再骂一会,子龙该到位了!”
赵云一马平川的行进,此地多为耕地,而且尚未翻耕,战马如履平地。
对峙中的松尔加依旧与尉仇台口吐芬芳,殊不知一支兵马正向他快速靠近,到他发现赵云之时,赵云已经发起了最强一波的冲锋。
望着铁蹄滚滚而来,松尔加先是一愣,觉得好生奇怪,这尉仇台何时有了骑兵?马匹不都是自己掌管的吗?
于是冲尉仇台骂道:“你这畜生,你竟然坏祖宗规矩,圈养马匹!”
尉仇台也被骂的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养马了?这反贼竟然还无中生有污蔑自己!
“你这该死的反贼马夫,坏祖宗规矩的是你!”
松尔加却没有心思再回应,而是如临大敌,当即命属下骑兵发起冲锋,对攻赵云。
望着那些装备简陋的骑兵,不少人连马鞍都没有,这样的“骑兵”,令赵云有些烦,这样的战斗,注定了几近屠杀。
“唉,开疆拓土,哪有不流血的!”
赵云喃喃一声么,旋即暴喝出一声:“杀!”
长枪前引,只穿一人心窝,拿下第一滴血,其后将士齐声高喝:“杀!杀!杀!”
等松尔加看清楚时,顿时面露惊惧,这……这不是尉仇台的骑兵,这是那些大汉的、鲜卑的、乌桓的骑兵!
在他眼里,骑兵只有两种,擅骑擅战的,滥竽充数的。
大汉鲜卑乌桓的骑兵,是前者,而他自己统领的骑兵,便是后者,可即便是滥竽充数的,对战尉仇台也绰绰有余了。
可眼下来犯的骑兵,竟是前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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