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致刘表信,刘表处境
给孙坚写完信,刘擎冷静分析,稍加思索,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又翻出一块空白帛书,给刘表写起信来。
“吾兄景升台启……”
虽然刘表比刘擎大了十多岁,但论资排辈,刘表与刘宏平辈,与刘擎,也是平辈。
而且因为刘擎搅动时局,刘表被提前任命前去荆州收拾烂摊子,历史上的他,是因为董卓嫌他碍事,正好荆州一塌糊涂,刺史被孙坚所杀,所以董卓将刘表明升实贬,踹到荆州自生自灭。
然而刘表却单枪匹马入荆州,混得风生水起。
而这一世,刘表入荆的时间提前了数年,而且受命于天子,自己更是正值壮年。
在刘擎横扫中原之时,刘表也没闲着,一边拉拢蔡氏黄氏蒯氏等荆襄地区的豪强大族,另一边行大鱼吃小鱼的政策,强力镇压小豪强,还有一些以宗族为纽带的造反势力,可以说是究极版的放任土地兼并。
后患先不说,但效果是出奇的好,各大豪强出兵出粮,只用了一年半载的时间,就将荆州六郡的内乱平定,只有最北面的南阳郡,还被袁术占据。
这等成绩,放眼天下各州,除了刘擎,也只有益州刘焉能与之相提并论。
然而刘擎心中清楚,刘表这种治理,遗祸无穷,豪强一步步壮大,最终还是会反噬。
益州刘焉,多少也是这个问题,或许,这便是历史的局限性吧。
即便到了后面的魏蜀吴,士族豪强的问题,都在愈演愈烈。
毕竟位面之子,不是谁都能当的。
这也是摆在刘擎面前的,比一统天下更难的挑战。
想到此处,刘擎也是一阵欷吁,在信中,刘擎再次“诚恳”的邀请刘表率军攻南阳,并十分热心的表示愿意提供军事援助。
“然毕竟同为汉室宗亲,本王亦有代天子守土之责,若南阳交困,兄不能解,弟必率军亲至襄助。”
信中如是说。
嗯,这样,刘表应该能感受到本王的关切和朝廷的重视了吧。
南阳行不行?
不行本王来。
江夏孙坚区区贩瓜儿,会不会解决?
不会本王来。
听说长沙贵阳诸郡亦不太平,能不能平定?
不能本王来。
如此,刘表应该会更加重视袁术和孙坚,不豁出去打,本王怎么坐收渔利呢?
写完两封信后,刘擎心情舒畅,这时,书屋的门响了两下,随后传来典韦的声音。
“主公,糜妃求见。”
刘擎一听是糜仁,想着冷落了她好几日了,于是亲自起身开门。
见糜仁一袭淡雅的天然衣裙,手中还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俏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刘擎一眼便读出其中“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的味儿。
“仁儿怎么来了,有事吗?”
糜仁葱指点了点手中账册,意有所指。
“进来说话。”
刘擎牵着糜仁的手,便往榻边走,刘擎能有什么心思,只是因为榻上比较空,而桌案上堆满了竹帛卷书,未及时整理。
糜仁走的过程中却是偷偷瞄了一眼桌案,心中难免有所想法,那个位置,可是只有王后能与大王同坐。
即便她现在有掌管王府账目和府库之权,也没有资格坐那里。
刘擎手执迁徙柔夷,微微摩挲着,糜仁脸色立即浮出两朵红云,羞怯的缩了缩。
“大王,妾身来是有正事的!”糜仁娇嗔道。
“何事呢?”
“王后上月支走五十万钱,这个月又支走一百万钱,账目登记是学馆支出,因数目过大,我想和大王确认一下,又担心……”
“又担心本王怪你对王后有疑心?”刘擎接过话,取过账册,翻了起来,王府的账册,一律用数字记账,看起来一目了然。
“《礼记》有云: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本王治家自当堂堂正正,明明白白,你身为主账,有异议提出,并不不当,本王岂会怪你。”
刘擎翻到那两笔账目,这是用于建造学馆的开支,蔡琰是和他说过的。
“账目并无问题,这笔钱,是给贫民子女建蒙学学馆用的。”
糜仁淡淡的“哦”了一声,“哪王后那便不会……吧”
糜仁做了一个愤怒的怪表情,意思是我向大王打小报告王后那便不会生气吧。
“王后比本王还知礼,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刘擎笑着,合上账册,又牵过糜仁的手,放在手中冰冰凉凉的。
“仁儿辛苦了,自从回邺城,本王也没好好陪你。”
“大王自当以国事为重,糜仁不打紧的。”糜仁轻道。
刘擎凑上糜仁耳畔,轻道:“今晚,本王上你那去!”
糜仁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惊喜不已。
“大王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糜仁也凑到了刘擎耳旁,轻轻嘀咕了一声:“……”
(大家猜猜她说了什么?)
刘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恨不得现在就去,心道糜仁你是懂男人的!
……
就在司隶烽火连天,刘擎各路兵马向雒阳徐徐开进之时,两封快信如期送入荆州。
襄阳城中,人流如潮,进进出出,贩市者云集。
见了刘擎的信,刘表连忙唤蒯良、蒯越和蔡瑁前来商议。
信是刘表看的,他将其中大部分重要内容,都讲给了众人听,重中之重的,便是刘擎的态度。
三人作为荆州本土派,而且是豪强出身,自然明白刘擎信中的“亲至”是何含义。
冀州的那场豪强风暴,可是天下皆知,难以想象,若是荆州来这么一场,那他们蔡黄蒯庞四大豪强,还能留么?
“主公,这是渤海王的威胁!”蔡瑁首先下定论。
蒯氏兄弟各自抚着胡须,正在消化信中内容。
在刘表看来,汉室能出刘擎这样能力挽狂澜的大英雄,他是高兴的,也是支持的,但前提是,他不能染指荆州。
这是先帝分给他的!
也是凭他的本事,一点点一点点打下来的。
威胁什么的,刘表倒没看出来,但他感受到了刘擎的催促。
催促自己快些消灭南阳袁术和江夏孙坚,毕竟两方势力,在朝廷眼中是叛逆。
这时,蒯良开口道:“主公,渤海王素有仁德之名,主公与他,乃是宗亲,相比他真的染指荆州之事的,多半是为了催促主公,快些解决袁术与孙坚,此方略与主公不谋而合,主公当积极应对,一者回应朝廷,二者,歼灭隐患。”
蒯越却出口反对:“兄长此言差矣,与渤海王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其心中所提之南阳江夏,其必有心想取,绝不仅仅是催促,贾诩刚刚占据宛县,朝廷便封其为南阳太守,主公,你怕不是忘了,朝廷现在在谁手中。”
刘表听了蒯越之言,又觉得有理,而且蒯越之言,明显看得更透。
不愧是当初劝何进先杀宦官的蒯越,事实证明,十分正确。
“异度所言甚是!我等出身,自与那刘擎反冲,主公,若让渤海王来荆州,荆州必被搅得鸡犬不宁。”蔡瑁连忙附和。
“兄长此言过矣,君不见渤海王是如何对待宗室的,冀州甘陵王年纪尚幼,他便悉心照顾,梁王近乎一无是处,渤海王雄踞梁国,却依旧以其为王,徐州诸王,皆愿主动依附,如今王爵封邑皆在,渤海王可从未做过有损宗亲之事!”
“那些可都是王!我主不是!”蒯越分辨道。
“那幽州刘虞,徐州刘备,又如何说?世人谁不知,刘虞已奉渤海王为主,而那刘备,亦与渤海走得十分近,你且辩辩,渤海王为何要加害我主,谋我主基业?”蒯良道。
“子柔所言,十分在理,渤海王待宗亲之和善,我等有目共睹,就说那刘玄德,一介无名之身,如今近乎与我齐身,可见渤海王待宗亲之仁厚,子柔所言,我十分欣赏,但是……”刘表对蒯良的话十分赞赏。
蒯良知道,但是后面的话,才是主公真正想说的。
又是“雍季之论”这一套,说得好说得对,但我不听。
“但是……”刘表继续道:“荆州基业,并非我一人之基业,诸位说是也不是?”
果然,刘表赞同了蒯良,选择了蒯越,双方都不惹。
蒯越一听,当即说道:“主公英明,此时应派大军前往南阳江夏,快速清除隐患,不给渤海王留下来犯的借口!南阳袁术兵马,便由蔡瑁将军统兵,而江夏,主公或可命张羡前去支援!”
“蔡瑁领命!”
刘表还没表态,蔡瑁便自己先将领命说出了口,这话,多少有些挑衅刘表的意思。
蔡瑁悄悄观察着刘表的神情,果然在其脸上觉察到一闪而逝的不悦。
“便辛苦蔡瑁将军了!”刘表淡淡道,语气显得不满。
蔡瑁低着头,暗自一笑。
商议散去,各怀心思的几人相继离去,刘表的脸才冷了下来。
“磐儿可在?”
“父亲大人!”从子刘磐自屏风之后走出。
“你可听到了,豪强之恃,如今我与他们共同执掌荆州,你可知一个人的欲望,是可控的,而一群人的欲望,是极难遏制的,特别这群人,还是一起的情况下。”
刘磐听的不是很明白,但他从中听出了抱怨之意,抱怨蔡氏与蒯氏。
“但愿不要成也豪强,败也豪强!磐儿,长沙太守张羡将赴江夏作战,长沙此地,连年有叛,又过于重要,你与黄忠前去驻守!”刘表道。
其实在刘表心中,什么连年有叛他不是真的在乎,真正在乎的是,长沙定王之后有刘秀,长沙乃是龙兴之地,不得有误。
“遵命,父亲大人!”刘磐领命而去。
商议结束之后,蔡瑁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转去了刘表府上,前去见自己的妹妹去了。
“弟弟何时回的襄阳?”蔡夫人见了蔡瑁,颐指气使的道。
蔡瑁行过一礼,自顾起身,寻了一处地方坐下。
“主公急召,刚刚回来。”
“何事急召?”蔡夫人当即来了兴趣。
“荆州的太平日子,只怕要到头了!”蔡瑁叹了口气道。
“此话怎讲?”
蔡瑁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主公若还是拿不下南阳,渤海王可就要来了!那时候,南阳就不是主公的了。”
“可南阳本来就不是主公的啊。”蔡夫人道。
南阳是袁术的,刘表一直没打回来,没毛病。
“妇人之见!”蔡瑁贬斥道,“南阳乃荆州领地,为兄日夜征战,正为此地,你怎会说出如此令人将士寒心之语!”
蔡夫人怔了怔,没有想到蔡瑁会反应这么大。
“南阳被袁术所占,与南阳被渤海王所占,有何不同?你若有本事,也不至于拿不出来,还报不了姑父之仇!”蔡夫人也没好气的回道。
蔡夫人口中的姑父,便是前太尉张温,被董卓所害,如今占据南阳的贾诩,荆州一方还是以为是董卓的人。
蔡瑁欲争,却毫无根据,南阳确实拿不回来,但是二姐的语气,令他很不爽。
“渤海王若得南阳,便会惦记襄阳,到时候你我都无家可归!”蔡瑁骂骂咧咧,又补充了一句,“我还听闻,渤海王乃好色之徒,以姐姐之姿,恐遭其垂涎!”
蔡瑁这么说,其实是有意吓一吓这个姐姐。
不过好色之徒,倒是实话实话。
“混账!”
蔡夫人反应也大,当即骂了一声,“论礼,我……我是他嫂嫂!”
蔡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催到:“你嫁给刘表也快一年了,何时能给他生个儿子?刘表的年纪,可不小了,莫不是你将那刘琦视如己出,日后打算将荆州基业交给他?”
说道闺阁之事,蔡夫人脸也莫名红了起来,“景升自来了荆州,一年到头连连征战,有几日在我身旁,即便同在襄阳,他每日如此多的政务,每每忙到夜半后又沉睡,还如何……如何……”蔡夫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
蔡瑁挥了挥袖子,起身打算离开,他表示:不听了不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目视着弟弟离去,蔡夫人贝齿轻咬,心头也是怨气难消,这个刘景升,即便有时与她同床,也是睡的死死的,谁能想到,嫁给刘表近一年,她依然是完璧之身。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刘表心事重重的回府,当初孤身来毫无根基的荆州,几乎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没有一天敢放松自己的神经。
大豪强,小豪强,宗贼乡里占山为王,好不容易内忧解决了一些,外患又接连而至。
“愁啊愁!”刘表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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