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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夜奔的宦官


  邓安若被捆了手脚,扔进了城西的善堂之中。

  这座善堂最大,容纳的人最多,也数这座善堂最脏。

  之前被抓来了的假叫花子都被放走了,可他们留下的满地脏污没人清理。

  邓安若的脑袋正戳在其中一坨上,手脚都被捆着,蹭也蹭不掉,甩也甩不脱。

  处境如此狼狈,但邓安若并不慌乱,毕竟当了多年神临府尹,对衙门上下了若指掌。

  手下的衙差虽然办事不力,但府尹失踪了,他们天亮之前肯定能发现。

  最近还出了这么多事情,他们肯定会来善堂看一眼,只要到了善堂……

  不多时,衙差们到了善堂。

  杨武和常德才怕没人照顾邓府尹,把衙差全都抓来了,捆绑结实,一并扔进了善堂。

  不只是衙差,神临府里的通判、推官、知事、检校全都被送了进来,连邓安若最器重的隋文昌也不例外。

  看到隋文昌,邓府尹哭了,他没受过这份苦,且盼着这心腹爱将给自己想想办法。

  隋文昌仰着脖子,往后躲。

  办法还得慢慢想,但邓安若脸上那一大坨,无论看着还是闻着,却让人一刻都忍不了。

  拾掇了神临府,徐志穹回玉瑶宫睡觉。

  杏哥睡得也踏实,却忘了一件正经事,他有三天没找过那马夫了。

  窗外传来几声咳嗽,杏哥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来到里屋,看到徐志穹睡得还熟,且悄悄出了卧房,独自去了马厩。

  马夫正在拾掇草料,杏哥主动上前帮忙,两人闲谈几句,确系周围没人,马夫沉声道:“长本事了,看来你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

  杏哥道:“我这两日跟在运侯身边,没有脱身的机会。”

  “他这两日去哪了?”

  “没去哪,都在玉瑶宫。”

  马夫一愣,盯着杏哥上下打量:“想好了再说,昨晚我还派人去过他卧房,却没有见到他。”

  杏哥道:“我说他在玉瑶宫,没说他在卧房,昨晚他一直在公主卧房里,我在门口等着,不敢走,也进不去。”

  马夫诧道:“他在公主卧房作甚?”

  杏哥挠挠头道:“看是看不见的,但能听见些哭喊声,想是给公主疗伤或是治病吧。”

  “哭喊声?”

  看来公主伤的很深!

  杏哥道:“哭的倒也不算太多,总是喊,喊的声音很大。”

  “是和公主……还是和那个叫林倩娘的女官?”

  “卧房里有谁,我倒是不知晓,我只知道运侯和公主一起进的卧房。”

  马夫思量半响,恶狠狠看了杏哥一眼:“你若是敢骗我,明天我就把你的事情全都抖出去,且看徐志穹饶不饶你!”

  杏哥低头道:“我没骗你,不信你去问问公主身边的人。”

  马夫冷笑道:“我去问谁,你不必操心,我且提醒你一句,是不是觉得徐志穹这两天对你不错,你就能换个主子了?

  我告诉你,他对你不错,是因为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等哪天他翻脸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你吃过这么多苦,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就没有能信得过的人,唯一能信得过只有你自己,等回了大宣,凭你的功劳肯定能升八品,

  等到了八品,别的不说,你和你爷爷这辈子吃喝不愁,可千万别一时糊涂,误了大事。”

  杏哥点点头,悄悄回到了东院,进了徐志穹的卧房。

  里屋空空荡荡,徐志穹不知去哪了。

  杏哥且躺在外屋床上,一遍遍回想着马夫说过的话。

  ……

  徐志穹去思过房了。

  虽说这两日师父不在,但徐志穹在思过这件事上从没有过怠慢。

  思过一个时辰,徐志穹又去了中郎院,看见老常正在东院上香。

  供桌上摆着一尊一尺多高的神像,神像雕刻的是一位极为美艳的女子,工法非常精湛,美中不足的是,神像之上有两处瑕疵,也不知是保管不善,还是匠人的刀法失误了。

  一处瑕疵在左臂,自手肘往下,小臂稍微有些扭曲,让人感觉像是断了臂骨。

  另一处是脸颊,白皙俊俏的脸蛋上好像多刻了一刀,却像伤疤一样留在了右腮上。

  徐志穹问了一句:“这位是残柔星君?”

  常德才赶紧解释道:“是残柔星宿,此前奴家收到祖师托梦,我道门祖师已经位列星宿。”

  宣国的宦官,并不经常祭拜祖师,一般只在年节时上柱香,常德才也不例外,而且以前只是祭拜牌位,像这样的神像,徐志穹也是第一次见到。

  但自从升了三品后,常德才心性变了不少,她知道祖师正在全力稳固道门根基,时不时她便为祖师添上一炷香,也算给祖师添把力气。

  看到徐志穹问起,常德才很紧张,她不敢对徐志穹提任何要求,但她知道徐志穹戏谑惯了,又担心徐志穹对道门祖师不敬。

  徐志穹非但没有任何轻薄之意,反而像常德才一样,恭恭敬敬给残柔星秀上了一炷香,行礼过后,连连低语,似乎在向残柔星宿祷告。

  主子很给面子,这让常德才十分欣慰,但是她很好奇,徐志穹为什么要向残柔星宿祷告?

  常德才小心问道:“主子,你刚才是求愿么?若是求财,可不该求我们道门祖师。”

  徐志穹诧道:“我又不缺钱,求什么财?”

  常德才叹道:“这些日子,为帮扶那些乞丐,咱们可花了不少银子,夫人心疼的紧。”

  “不必心疼,今晚我带你们去刑部衙门赚些银子来。”

  徐志穹转身走了,常德才接着向祖师祷告,每一句都说的慎重而虔诚。

  神君大殿,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燕,此刻也在祷告。

  他有一尊一模一样的雕像,也是那个俊美无比的女子,左臂有些扭曲,脸颊上有道伤痕。

  他不能像常德才那样,摆上贡品,点上香烛,他只能躲在床底下,向道门祖师祷念两句。

  就连祷告的机会都很奢侈,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秦燕就得立刻把神像藏起来。

  今日还算太平,秦燕祷告了半个时辰,把神像收了起来,从床底的暗格之中,拿出了一本血迹斑斑的书。

  这本书称之为《残柔秘录》,记录了一位道门前辈,从宣人那边学来的修行秘法。

  那位道门前辈修到了五品,后被神机司发现,遭凌迟处死。

  被捕前,他把这尊神像和这本《残柔秘录》交给了秦燕,尽管在狱中受尽拷打和折磨,那位前辈始终没有把这件事透露出来。

  靠着这两样东西,秦燕用了二十年的时间,终于修到了五品。

  可《残柔秘录》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前辈总结的所有修行术法,秦燕都试过了,他的修为自五品后再没有过任何长进。

  秦燕不甘心,他还想继续修行,这是他活到今天唯一的奔头。

  可现在能做的,也只剩下向祖师祈祷了。

  听到叫门声,秦燕从容的藏好了神像,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整饬下衣衫,来到了门口。

  门口是一位负责传话的内侍,神君又增加了新的古礼,大臣觐见之时,由原来的叩拜之后,膝行五步,改为叩拜之后,膝行九步。

  秦燕揉了揉额头。

  膝行九步!那叩拜就得提前,若是在恩威正殿接见倒也好说,若是在御书房接见,这位置还真不好掌握。

  秦燕决定先去御书房丈量一下尺寸,刚要出门,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今晚去刑部衙门,有人会指点你修行。”

  晚上去刑部衙门?

  晚上,内侍不能离开神君大殿,如何能去刑部衙门?

  况且刑部衙门怎么会有人指点我修为?

  刚才到底是谁跟我说话?

  怀疑之际,一阵威压出现在头顶,震的秦燕心慌气短。

  是祖师。

  这是祖师在警告他,不要胡乱怀疑。

  ……

  深夜,秦燕悄悄离开了神君大殿。

  律法是律法,手段是手段,五品内侍想出趟门,并没有那么难。

  他在刑部衙门口,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没看见哪位道门前辈出现。

  除了门前两个值守的衙差,他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祖师的启示也太短了,没说晚上什么时候,也没说在刑部衙门什么地方。

  难道是在衙门里边?

  秦燕绕到衙门西边,翻墙跳了进去,从公堂到后院,转了一圈,发现后花园里蹲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是熟人,宫里的熟人。

  一个是尚衣监佥书岳六生,另一个是直殿监掌印李根全。

  这两人来刑部作甚?

  这两人难道就是前辈?

  秦燕悄悄走到两人身后,蹲了半响,这两人应该不是前辈。

  就算辈分大点,他们手段也不见得高明,否则秦燕在身后蹲了这么久,他们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

  秦燕实在忍不住,拍了拍两人的肩头。

  岳六生吓得一哆嗦,差点魂魄出窍。

  李根全倒是沉着,回头一招点指穿心,奔着秦燕的胸口戳了过来。

  真想不到,皇宫之中,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宦门修者。

  秦燕见状,直接拆招,他的速度比李根全快。

  岳六生伸手来揪秦燕的手腕,看那动作,这要剥秦燕的皮。

  秦燕和两人拆过两招,后退两步道:“共事多年,不想两位同僚竟然是同道。”

  岳六生脸色惨白,感觉自己命不久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秦燕拼个你死我活!

  李根全年纪大些,比岳六生稳重些,他是直殿监掌印,官阶和秦燕相当,危急关头,明显比岳六生沉着的多。

  他盯着秦燕看了许久,突然笑道:“秦掌印,该不是来抓我们的吧?”

  “抓你们作甚?说你私自修行?难道我身上没修为么?”

  秦燕一语道破要害,李根全和岳六生各自长出一口气。

  “两位同道,今日来刑部衙门所为何事?”秦燕低声询问。

  岳六生不敢作答,李根全思忖片刻,问了一句:“秦掌印,你就是道门前辈?”

  秦燕明白了,这两人的目的和自己一样:“李掌印,莫要折煞我,我算什么前辈?我和两位一样,都是受了祖师的点拨,来此寻找前辈的,只是这偌大的衙门,也不知该往何处找。”

  岳六生道:“且在这厢等吧,实在我经过这书房时,好像听见了祖师的声音,她说就是这里!”

  三人正低声叙话,忽听书房之中有声音。

  书房里,雾气升腾,一道银光自半空喷薄而出,徐志穹、杨武、常德才,现身其中。

  杨武沿着墙壁小心摸索,正在找东西。

  徐志穹耳朵一颤,看了看老常:“外边好像有人。”

  老常不光知道有人,还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悄无声息走出房门,突然跳到三个内侍身后。

  三名内侍全无反应,老常的指尖在他们脖子上划了一下:“你们三个猴崽子,在这想作甚?”

  三人颤抖良久,喃喃低语道:“这,这才是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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