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钟复在的疑惑
钟复在一早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深感不安,他早早地来到了街道上,此时便坐在文记丝绸店的大伙计的边上。
他把毡帽压得低低地,一言不发,默默地吃着油条……静静地听众人嬉笑怒骂……
他慢慢地将吃早餐的纸币压在大碗下面,突然起了身,径直走向秋梨园的大门……
刘半仙人看见了,觉得奇怪,站了起来,远远地望着,自言自语:“这天下要大乱了不成?一大早便有人来看晚上的戏了?”
……
“钱掌柜,听说了没?”钟复在一进秋梨园便撞见钱茂一人呆坐在中庭的八仙桌处。
这钱茂眼框发黑,似乎一夜没睡一般,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但他还是强撑着让自己不睡着。
那桌面上已然摆好了两个茶杯,茶杯上正冒着热气……
“听说了……”钱茂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又少了一个股东了。”
“昨晚可是你差人送竹笛给的孙盛丰?”钟复在匆匆地走了过来,重重地坐下后,随手将毡帽置于桌子上。
“不曾,谁没事半夜三更干这事……”钱茂狐疑地说道,“听说这笛子还是仙乐班的乐器?”
“正是,”钟复在说着,从随身的大袋子中摸出一把二胡,说道,“此物,你可还认得?”
“这……仙乐班的二胡?!”本来有气无力的钱茂见了此物,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哪来的?”
“我从寒潭中捞上来的!”
“寒潭?”钱茂吃惊地说道,“就是那钟复开溺亡的那个深潭?”
“正是,”钟复在焦急地说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真的是那陆宗秋的……鬼魂回来了?”钱茂面露恐惧之色,说道,“哎,这可如何是好?”
“青天白日的,你别尽胡言乱语,哪来的鬼魂?”钟复在严肃地说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这陆掌柜在秋梨园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你快些告诉我,否则我怕你性命难保!保不齐,我也会扯上什么关系……”
“哪来的什么你不……知道的事?”钱茂小心翼翼地说道,“这秋梨园还能有什么事是你这个大股东不知道的?”
“既然你不说,那我来问你!”钟复在态度坚决,双眼发光,问道,“坊间的传闻可是真的?”
“什么……什么传闻?”
“事到如今,你还给我装傻!”钟复在愤愤道,“那陆宗秋的死,真是与钟复开……与孙盛丰……与你无关?”
“那……自然……是!”钱茂站直了身子,惊恐地说道,“此事,你可不能乱说,别乱冤枉好人!那官家都说了,那陆宗秋的死就是自缢身亡!”
“我是说,你是不是借着陆掌柜的鬼魂索命的事,一个一个地加害我们这几个秋梨园的老人?”钟复在说道,“难不成你想独吞这秋梨园?”
“这!?从何说起?”钱茂听了,无奈地叹气道,“这秋梨园表面是风光,但也不是赚大钱之地,你是大股东,难道你不知道?我至于为了这点小钱去害人性命?这你钟老板也太小看我了吧?”
钟复在一听,心中也觉得这钱茂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刚才那样说话,似乎太过于冲动了。
再者,钟复开和孙盛丰之死离陆宗秋之死也相隔多年,很难想象是一个人一直设计的阴谋。
……
时间回到了十多年前的一个下午,那时钟复在得了一个新剧本,他如获至宝,手里紧紧地握着,一路小跑来到秋梨园。
在此之前,陆宗秋已将多部剧本改编成了新派的粤剧,公演之后,居然引起了很大的共鸣,赞美之声络绎不绝,秋梨园的“仙乐班”几乎每周都被邀至各个城市演出,每场均引起了当地粤剧界的轰动。
从那之后,各地经常有不同的粤剧表演班慕名而来,到仙乐班学习,进而在秋梨园登台演出……
“这陆老板见着了这本新剧,怕是要几天几夜不睡觉地改编了……”钟复在自言自语道,快步走进了秋梨园。
与林雨田三人来到时候一样,那一天离开锣时间尚早,但钟复在明白,那陆宗秋是每天中午就早早地来到秋梨园守着的人,无论何日,来此处寻他,都能见着。
钟复在哼着粤剧小曲,小跑着上了楼梯,直奔陆宗秋的办公室而去。
为了给陆宗秋一个惊喜,差不多到办公室门前时,那钟复在却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像一只猫似的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就在此时,钟复在突然听得陆宗秋愤怒地叫喊道:“钱茂!你若再……执迷……我……”
原来是陆宗秋正与钱茂发生了争执,只是听到陆宗秋断断续续的声音,而钱茂的声音却压得很低,几乎听不到,似乎他一直在回避着陆宗秋,不敢与陆宗秋正面争辩。
钟复在听罢,心中觉得惊讶,平日里这陆宗秋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今日里怎么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样子……氛围已然一片糟糕……
钟复在心中盘算着,一时也不知所措,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轻轻地下楼去了……
哪曾想,这是钟复在最后一次听得陆宗秋的声音,不过三日,那陆宗秋便自缢了。
……
这件事虽说已过去多年,但却一直困惑着钟复在,毫不夸张地说,他每天都会想起陆宗秋,一想到这,他就十分地痛心疾首。
“我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钟复在对正在发呆的钱茂说道,“当年,陆宗秋掌柜死之前,你与他吵的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陆掌握那般发怒?”
“你都问了我无数次了,我还是那句话,”钱茂听罢,也有了几分怨气,说道,“我与陆宗秋争吵的原因只是因为戏园中的一些琐事,并非你想象中的什么大事?”
“琐事至于这样?那陆掌柜的气度我还能不晓得?”
“他就在你面前一副正人君子的儒雅相,我那时是管钱财的,他可不是这副好面孔对我的!”钱茂无奈地说道,“他这人有另一面,有些事他是挥金如土,有些事他却吝啬得出奇,我与他意见不一,久而久之便有了些积怨,这有何奇怪的?……我与他经常大大小小地吵,只是你少见多怪而已。”
“好,我姑且信你一回,”钟复在说道,“我来问你,那仙乐班的乐器现今在哪?”
“不晓得啊,当年,陆宗秋一死,这秋梨园的股份卖给我们几人后,很多东西就那么随手一丢,仙乐班的很多东西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了。”
“当年的股份,当真是陆家人自愿卖出的?”
“那还能有假,你不是也买了四分之一么?”钱茂看了看钟复在说道,“你还以为我从中作梗强买了股份不成?喔,在我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我不知道……”钟复在说道,“你长我几岁,我原来事事都听你的,把你当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定是听了街上的谣言,然后就疑神疑鬼地来责问我?”钱茂规劝道,“这几年秋梨园没倒,生意也算好,好多人的眼里容不下了……总有人在暗中想害我们!”
“我……我想知道……那陆宗秋的家中人,现在在何处?你可知晓?”钟复在问道。
“喔……真心不晓得,已失去联系多年了……”钱茂说道,“这兵荒马乱的,谁知道呢?你不是也不知道么?”
“也是……我都是这种薄情寡义之人,倒怪起别人来了……”钟复在自嘲道,“我真是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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