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乾皇城中万法会(上)
“太一······”杨狱眸光幽幽,回想着关于此人的记载,隐隐有些印象。
太古之前,妖皇太元曾与九劫初代太阴君互通阴阳,一日生十子。其中一子,有太阳真火伴生被立为妖庭太子······莫非就是此人?
感受着小巷内似与天地割裂的村庄,杨狱心中微动。他对于九劫秘闻的搜寻从未间断,但太古着实太远,关于天庭的记载都万不存一,遑论妖庭?
只隐隐记得,似乎妖皇有十子呜呜~雾气渐浓,遮蔽了小巷,数个刹那之后,便是杨狱也无从感知这片村庄。
好似其已消失在岁月之中。但凭借那冥冥中的痕迹,他倒是有把握可以追寻到那片岁月古史,只是稍稍思量之后,还是按下了念头。
太古妖庭覆灭亿万万年之久,纵然再度出世,首当其冲的也是天庭与那帝因。
“十劫天开果然有着大劫,连太古的妖族老怪物都要出世了····..”杨狱心中微冷,转身离去。
“他走了。”几乎是同时,于村头远眺的太一方才收敛眸光。
“此人不可留!”那白老眸光幽沉,隐见杀意:“此间乃是昔年妖皇以混沌钟为凭依,施展大神通自时空长河之中截取下来的一角岁月,纵然是执道者都无从追寻······”
“此人来此,只怕不是偶然······”那老者说话之时,不大的村落之中,已有数十人缓步而出,皆神色冷冽。
“的确不是偶然,他是被混沌钟引来此间的·····.”太一神色默然,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类似之事,他经历过,且非一次,在他的记忆之中,前世,前几世里,混沌钟不止一次的呼唤过此人。
若非自己凭借父皇留下的手段强行镇压,只怕混沌钟早已追寻此人而去···
“什么?混沌钟?!”听得此言,小村内外一干大妖无不色变,旋即更升起万分杀意来。
“少主,你?”反倒是那白老微微皱眉,似有所觉:“你有意招揽此人?可混沌钟乃是我等存世之根基,绝不容有失····..”一众大妖皆有些骚动,太一冷眼扫过,正欲说话之时,神色突然一变。
“历经三劫,混沌钟或将成道,其呼唤那小辈来此,或许是因为那小辈身上有其成灵之契机?”空荡荡的小村中,传来苍茫古老的声音:“少主,可要老夫出手?”
“老师!”听得此言,太一神色顿变,忙躬身以拜。而包括白老在内的一众大妖也无不肃然,纷纷跪伏,执礼甚恭,又惊又喜:“先,先生,您竟然,竟然也归来了吗?”
“不过一缕灵慧觉醒,谈何归来?”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小村内外,让这片被截断的岁月都为之震荡:“但,大抵不远了·····.”
“老师,此人,杀不得!”太一神色微微变化。前几世,他都未曾在此时进入父皇留下的岁月残片,以至于他也不知道,自家这位老师居然在此时就已有灵慧归来。
是祂有所隐瞒?还是此次归来引起的变化?
“此人先天禀赋极高,且年岁似不过千余就已修成道境,若不提前诛杀,未必不能是又一个紫薇!”苍老的声音回荡之间,村落之中,似有巨大的阴影自虚无中蔓延而出。
阴影如魔,覆盖了村落,充塞了这片被截取的岁月残片。
“老师听我一言。”太一神色变化。这一次归来,他虽然已不将破局的希望放在这杨狱身上,可后者对他而言,仍是十分重要。
或者说,任何反天的势力对于他而言,都极为重要。比之早已葬灭于岁月长河之中的妖庭,天庭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强横了··
“此人,也反天庭?”苍老的声音渐渐清晰好似其主刚从睡梦中苏醒。其音波回荡之间,除却那白老之外,一众大妖已尽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老师话,此人名唤杨狱,悟空道人只是其假名,他来自于山海界,是那帝因转生此世所夺庐舍收养之子···
“嗯?”黑暗中,有高大的身影凝聚,声音中带着古怪与哂笑:“帝因之子,又要反天?倒真是,父慈子孝·····.”
“老师切莫看轻了此人。”许是见自家老师太过随意轻蔑,太一的眉头微皱,沉声道:“那帝因归来于其晋位显圣之时,而他,拒绝了帝因为其铺彻的通天之道,悍然绝然的转证了乱心猿.····许是真个担忧自家这位老师出手,太一将杨狱的来历,以及前半生一一道来。
“哦?”黑暗中,有目光落于两人身上。
“逆乱心猿?”感受到这位的目光,白老微微点头:“此人确为逆乱心猿主,且已将此道走到了尽头,只缺一张位阶图,就可晋升的地步······不过,逆乱心猿之路,本就讲究个顺逆由心,他若降服于天庭、须弥,亦可成其道····
“若是如此,倒不可杀之了·····.”太一心下稍松口气之余,却又听得黑暗中那暗含深意的目光:“帝因最重天规戒律,必然会承接其庐舍之因果,虽然依你所说,祂最终选定了与其此生有血脉联系的那个谁?杨间?却也未必对此人毫无关注······显圣对于祂可太过重要了······”
“老师他绝不是今日方归来!太一心中微冷,面上却是做洗耳恭听状。那白老手捋长须,却是想起了什么:“若没记错,那逆乱心猿似乎是显圣晋位所必行之仪式·
“不错!”太一点点头:“不经逆乱,纵成清源妙道,也难证'司法'······”
“祂的境界,委实是可怖可畏···黑暗中没来由得传来长长的叹息声,继而,又归于平静:“无论其人是否有心反天,此地,已不能久留,该走了·
“先生?”太一皱眉不语,而白老却是追问:“敢问先生,您此去何处?”呼呼~黑暗中没有回应,而很快,黑暗也渐消失。
仍是立于村口,白老皱眉猜疑,而太一却是垂下眼帘,眸光微冷。纵然是通晓万类的白泽大圣也难窥他这位老师的行藏,但他却知道,祂此去意欲何为····
“要去见魔尊'太殇'吗?”太一心中冷然。昔年太古妖魔争霸,那位魔尊之强横不下他父皇太元,且,更为神秘莫测。
妖庭覆灭的那一日,魔尊太殇也一并陨落,之后亿万万年不见丝毫痕迹。
但他却知道,这位魔尊仍留有后手,前几世,他也曾追寻这尊无上魔尊的下落。
然而······
“其留下的九口无上魔锋下落我倒是知晓一二,但祂的意志,到底在哪口魔剑中?”
“血海、炼狱、阿鼻、阿修罗···还是元屠?”
“九劫诸天、反天势力、妖族···飞舟划破云海,杨狱盘膝而坐,仍在思量着小巷所见所闻。天庭雄踞大罗天,威慑万界万灵,可那是九劫之时。如今十劫初开,帝因都未成道,九劫的诸般神佛未必就不会生出别样的心思。正如昔年十劫第一尊成道者,紫薇帝君,其成道的瞬间,就逼向大罗天,剑指无上天尊位。祂如此,其他无上存在也未必就例外。执一道之先者,绝无人愿意永远的屈居人下,对于这一点,杨狱心中十分清楚。因为那便是成道主的修行。为天下先,为诸道前,就是诸劫以来,无数大神通者为之追寻的
“万劫不磨境'。妖族残存的势力,在九劫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在如今,却又不一样了。执掌一口历经三劫的先天灵宝,未必就不能倒反天罡。
“暗流汹涌,鱼龙混杂,真真多事之秋······”杨狱心下摇头之时,突然心中一动。
这是?他眸光微凝,意志已降临于心海之中,此刻,那被他拓印于暴食之鼎上的真言'一'正自大放光芒。
“杨逆晋位?”杨狱心下微动,意志已沿着冥冥之中不可捉摸的轨迹,望向了无尽遥远之处。
嗡!似一刹不到,杨狱已看到了一片被血色充塞的幽暗之地。此地不知存在于什么地方,似虚似幻,目之所及,尽是血水翻涌,望之无垠。
似有无数的妖魔在其中挣扎,怒吼。
“血海!杨狱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在这片血海之上,他赫然察觉到了与武道长河,灵相长河相似,却更为磅礴的气息。而此刻,在滔滔血海之中,杨逆踏于无数妖魔尸骸之上,仰天长啸。遥隔无垠虚空,杨狱自无从听到其声音,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的意志。
“区区一口魔剑,也敢来乱我心灵?!”血浪滔天之间,杨逆的须发皆乱,任由一口魔剑贯穿胸膛,发出暴戾而张扬的狂啸:“我所承受的痛苦,每一个刹那都远在穿心之上!轰隆!法则之海的虚影于此刻降临,滔滔水光覆盖了血海。咔嚓!几乎是法则之海降临的刹那,杨狱的意志也瞬间从其间跌落而下。惊鸿一瞥间,他看到杨逆冷漠至极的眼神:“待本大爷晋升,就做个了断!”轰隆隆!
血海之上,似有无数雷霆时时炸响。滚滚浪潮之间,杨逆只觉周身无一不痛,元屠可斩身,也可斩神。
“嗯?”某一刹,他似有所觉,仰天长啸的同时,将冥冥之中的道线斩断:“那废物怕是承受不了元屠一剑······哈哈,想分润本大爷的痛苦,你还不配!”熊熊业火,突然自他心头燃起,更似要将血海都点燃。
铮!水波荡漾间,元屠魔剑似发出拟人化的痛呼。
“你果然怕业火!哈哈,那废物倒是帮了本大爷一把!”元屠斩魂与业火焚身之痛同时涌上来,杨逆一时之间也痛得脸色扭曲。
但他却死死攥住了欲要离体的元屠魔剑,狞笑道:“狗东西,你怕痛,老子可不怕!来,来,来!看是本大爷先痛死,你占了这庐舍,还是你先痛死本大爷彻底掌控这口魔剑!
“哈哈哈!”血海淘汰,杨逆痛笑,大笑。也不知过了多久,法则之海的虚影消失,一道血色长虹随之撕裂虚空,似要将无垠血海都一并斩断。
“成了!”杨逆执剑而起,大笑未落时,突然心头一震。他回望血海。
却见那他都不曾去过的血海最深处,一朵好似汇聚了无尽玄妙,开得一十二品的血色莲台缓缓升起。
“呵呵,老子的运气真是不赖,才镇压了一个老东西,居然又冒出来一个?”杨逆舔了舔嘴角血迹,眼皮不住的颤动着。
不,不止是眼皮。窥见那口血莲的刹那,他的身躯、法力、神通,乃至于魂魄心灵都剧烈的震颤起来。
“想要老子拜你?”某一刹杨逆突然狞笑一声,就要拔剑而起。隐隐间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于无尽血光大炙之前,突起一剑,斩向那并未彻底消失的
“道线'。继而,才迎上那滔天血浪。
“装神弄鬼的狗东西,给老子死来!咔嚓!实质的碎裂声自鼎内传来。杨狱缓缓回神,不由得拧眉。却见得鼎壁之上,那得自太一根本真言咒的真言'一'上裂开一道缝隙。似乎随着杨逆的破境,这虚幻的真言一,已无法束缚。
“其道若成,真言必碎!”杨狱心中涌现出这个念头,却也无甚波澜。
“此间事了,或许要去寻一遭'太一门',根本真言咒缺了总纲,无法凝练出诸界唯一的
“真言'。”真言,乃是迄今为止,有史记载的,仙佛大道之外,唯一有过超迈六司境界的
“新道'。然而,修成此道者,只有一人。世间一切真言,皆是其人留下,后世之人,只能执掌,无法修持成道。也因此,杨狱虽早已得了这枚真言,但却并未修持真言之道。甚至于,因为缺了总纲,而无法彻底掌握这枚真言一。
“那口元屠剑果然不怀好意,昔年它接引杨逆,或许也是在培养庐舍?”杨狱心有所感,但两者联系的通道已被杨逆主动斩断,一时之间,也无法再度贯通。
咔嚓!突然,杨狱的心头一跳,却见得那本来不过有着一道裂纹的真言一。
在一声脆响之后,彻底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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