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左右为难

　　“无论如何，你都得先搞清楚状况，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乃是隶属於国安单位，我们該做的是对上头提出必要的情报與建议，你别把自己当作是军事作战单位，更别想着替上头做决定，尤其别想着去改变军事单位的作法。

　　奇伟，辜家老宅这件事，我们已经一起奋斗了这么多年，尤其是我跟老高，这辈子几乎都是为了辜家老宅而活着，你得相信我们比任何人都有着更高的使命感，但凡有任何一点不完美的结局，对老高和我来说，肯定都是一辈子的遗憾。

　　但是对国家来说，辜家老宅不过是整个棋局中的一次落子，它的存在，绝对是为了是有利于大局而生…，至于甚么是大局…，唉，反正我兜了那么大一圈，就只想对你说这一句话，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就交给上头去做决定。”一向精神奕奕的尹清泉将军，这时也难得露出疲倦无奈的语气。

　　“将军，您这…，难道就连你也有甚么难言之隐吗?”况奇伟听出尹清泉语气中的沮丧，他与尹清泉将军可是有着近十年的共事经验，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尹清泉将军这样的语气，因此特别关心的问着。

　　“称不上是甚么难言之隐…，只是…，觉得很累…，非常的累。你也知道我们国家的处境非常艰难，西方世界对我们的围堵打压无所不在，许多事都无法以常理度之，每个上头所做的每个决定都会牵扯到无数的政治博弈，他们也只能摸着石子过河…。

　　关于辜家老宅这件事，我当然知道老高为了它，这几十年来到底都牺牲了些甚么，我更清楚他一定是到了无法可想的绝境，才会提出彻底关闭平行空间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建议。

　　这可是我们努力了一辈子的战场，倘若最后的结果就是如此，早在几十年前就能这么做了，何必糟蹋大家这么长的时间，甚至还得赔上老高的后半辈子…。

　　奇伟，经过这几十天的风风雨雨，相信你一定很清楚这其中有太多无法尽其在我的无奈，这样的无奈，不但是老高，包括我，就连上头也有他们的难处，你得相信上头承受的压力肯定要远远大于我们，我们该做的是为上头分忧解难，而不是给上头添乱生事。”尹清泉将军说出他的肺腑之言。

　　只有当家的人，才会知道当家的苦，尽管这个国家还轮不到尹清泉将军当家，但是这几十年来他可是看过国家无数的苦。

　　“理解。将军，倘若如此，两天之后，我该怎么回复侯文云，让他去转告给老高?”尹清泉将军的态度已经再明确不过，况奇伟自然知道接下来怎么配合最高领导的指示。

　　“老高是个明白人，他不会像个孩子一样的固执己见，但是…，这件事也不好让那个叫做侯文云的知道太多，老高虽然对他推心置腹，但是…，他毕竟不是自己人，不该让他知道的，还是别让他知道。

　　这样吧，你就让侯文云转述我的原话，让他一字不差的告诉老高就行，其他的事，一个字都不用多做解释。

　　你让他告诉老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了国家，想尽办法照顾好自己。”尹清泉将军这么简单几句话交代着。

　　“就…，就这样?老高这就能听得懂将军的意思?”况奇伟疑惑地问着。

　　“可以的，我跟老高共事了几十年，他一定知道我在想些甚么。”尹清泉将军像个哲学家般的说着。

　　尹清泉将军可以这么想，可不代表况奇伟也能这么想，一旦依照最高领导阶层的想法执行，接下来的辜家老宅就成了战区，而自己这个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组长肯定是首当其冲，他得先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与职责，才知道怎么精准的应付侯文云或高培文可能提出的问题。

　　尤其是过去的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任务就是守护辜家老宅，但是当大部队进驻平行空间之后，还需要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来守护辜家老宅吗?

　　另一方面，倘若平行空间里都被扫荡厘平，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还需要满世界的去搜集情报?去追查都有哪些势力涉及到兰多实验室?

　　简单的说，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毕竟战争都已经爆发，非战时这三个字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将军，倘若如此，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该怎么配合?我的意思是说，既然大部队都已经接收了辜家老宅，我们还有必要继续执行原来的任务吗?”况奇伟有所保留的问着。

　　“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该怎么配合?这问题问的…，你这是…，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个问题?”尹清泉将军并未直接回答况奇伟的问题，而是反过来先询问他的想法。

　　“既然都有了军方势力介入，辜家老宅自然不再需要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这才符合事权统一的原则。

　　特别是兰多实验室都没了，平行空间里也完全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就算仍有情报搜集的需要，也用不着那么大的组织编制，是否该…。”况奇伟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这是想哪去了?奇伟…，况组长…，身为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前线指挥官，你这是明显的失职，你非但没看清楚未来的形势，也不知道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真正价值，更别说搞懂最高领导阶层精心设下的大局…。

　　你得知道就算上头派了军队进驻平行空间，也不代表辜家老宅就此移交给了军方，上头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将这件事定义成战争，辜家老宅更不会轻易被划为战区，所以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原来该做甚么，未来还得继续干下去。”尹清泉将军提醒着况奇伟。

　　“但是…，一旦军方与那些日军后裔交上手，肯定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局面，我们要如何解释这不是战争?”况奇伟不以为然的反问着尹清泉将军。

　　“你这是给搞胡涂了，怎么会问出这么搞不清楚状况的问题?平行空间现在就剩下辜家老宅这个出入口，里头不管发生甚么事，外头怎么会知道?就算里头真的打得天翻地覆，难道还有记者能现场实时转播?

　　听着，五天之后，全世界对辜家老宅所知道的任何一件事，就只能从我们的官方声明中获得，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渠道能够透露出平行空间的任何消息。

　　所以从现在起，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更得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过去全世界对辜家老宅多半都是雾里看花，只知道这里头或许藏着甚么天大的秘密，却碍于我们的死守严防，始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但是未来就不一样了，平行空间的存在已经搞得人尽皆知，兰多实验室在搞些甚么把戏，在全球各地更是传得沸沸扬扬，而辜家老宅则是唯一通往那个世界的唯一一把钥匙，可以想象未来大家会对辜家老宅打着哪些主意。

　　不只这些，被派往平行空间里的部队，吃穿用度都得透过辜家老宅来进行补给，几万个士兵的各种日常军需，只怕会让辜家屯这个地方变得车水马龙，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不但得承担起秩序与安全的维持，还得确保辜家老宅内外的沟通无碍，这个活，肯定要比之前繁重许多。”尹清泉将军简单说着辜家老宅未来可能出现的转变，以及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接下来的任务。

　　“这…，我知道了，是我错了，我以为情报侦搜的需求没了，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存在的必要性也就跟着没了。”况奇伟听着尹清泉将军对未来的一番描述，这才知道局势远远不如自己想象的简单。

　　“情报侦搜的需求没了?奇伟，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外行的话?到现在你还搞不清楚未来的局势将会怎么演变?”尹清泉将军这会明显是动怒的对况奇伟说着。

　　“请将军指示。”况奇伟听出尹清泉将军的不悦，立刻请示他的教诲。

　　“你知道此刻的平行空间里，到底有多少兰多实验室的科研项目在进行?有多少科学家在里头工作?如果每个科研项目的背后，都有一股像是贵族共济会这样的势力在支持他们，这些势力又是谁?他们是干脆就此善罢罢休，还是会想方设法的跟里头的同伴进行联系?”尹清泉将军随口一问，就问出一连串让况奇伟无法回答的问题。

　　“这…，我不知道。”况奇伟被尹清泉将军这么一问，背上都是冷汗。

　　“我告诉你，如果我是他们，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他们在这些项目上投入那么多的心力资源，难道就这么丢到水里?但凡还有一点机会，他们都不会就此认赔。

　　由此可知他们接下来会有甚么举动，不出意外的话，辜家老宅未来肯定难得一日安宁，做为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你难道对下一步该做甚么还没觉悟吗?”尹清泉将军不假辞色的对况奇伟说着。

　　“是…，我会严肃检讨自己…。”况奇伟被尹清泉将军这么一提醒，才惊觉原来不管事态如何演变，辜家老宅始终是所有问题的核心，他终于亲身体认到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无可取代的重要性。

　　过去的况奇伟，经常因高培文的光环而显得举止失措，因为只要与辜家老宅沾得上边的所有人，都视高培文为辜家老宅的代言人，更将他看作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永久组长，不论后续接任的组长表现优劣与否，他们似乎都被当作透明人，永远只记得那个叫做高培文的男人。

　　而况奇伟从小就被视为未来得以独当一面的国安人才，更被尹清泉将军与高培文一致推荐为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明日之星，组织对况奇伟的各种精心栽培，再加上况奇伟自身的天分与努力，大家都认为况奇伟不日便能扛下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大旗。

　　然而这样的期待，并未帮助况奇伟更快进入状况，反而因为高培文并非国安系统的专业人才出身，他的经验并不容易与况奇伟无缝接轨，这让况奇伟对高培文的许多作法感到不以为然，更别说在这个基础之上去发扬光大。

　　简单的说，尽管前有高培文立下的丰功伟业，后有况奇伟的努力耕耘，但是两者之间却无法相辅相成，这也让况奇伟对高培文多有怨怼，总觉得高培文有意不让后进出头。

　　以况奇伟自视甚高的个性，自然也无意仰赖高培文的提携，尤其他根本看不上高培文那充满市井气息的土法炼钢，总是刻意走着与高培文不同的路线。

　　尹清泉将军看着这样的态势，一时间倒也不以为意，反正辜家老宅一时半会还出不了差错，让况奇伟以自己的方法走出一条迥异于高培文的道路，或许并不是不好的选择，更何况况奇伟将来还是得独力扛下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这个重担，趁此机会让他自我磨砺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一个出人意料的侯文云糊里胡涂的走进了辜家老宅，让远在阿尔卑斯山的兰多实验室发现了这个能够自由进出平行空间的珍稀人类，这才提前引发了平行空间的争夺，迫使原本相安无事的各方势力，不得不提早动手以取得未来主导平行空间的优势。

　　只不过这么一来，尹清泉将军原本乐见况奇伟走出自己一片天的计划也随之被打断，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不得不再度走回以高培文为核心的作战方式，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格格不入的况奇伟总是动辄得咎。

　　尹清泉将军当然知道不能将一切责任都怪到况奇伟身上，毕竟谁都料不到平行空间这事会突然急转直下，更不知道原来兰多实验室已经在平行空间里做了那么许多布局。

　　尤其连手中最重要的一张王牌—高培文，都已经身先士卒的冲进平行空间深处，如果况奇伟这时还无法顶上前线指挥官的位置，这场仗还真不知该怎么继续打下去。

　　“奇伟，此刻你不需要检讨，也没有时间让你检讨，现在是战斗的时候，你该做的是抓准敌人的方向，认清敌人的手段，给予每一个来袭的敌人迎头痛击。

　　我再提醒你一下，老高之所以义无反顾的只身前往平行空间深处，全然不在意身后是否留有后路，你知道是为了甚么?”尹清泉将军问着况奇伟。

　　“这…，请将军教导。”不论况奇伟知不知道这个答案，此刻的他都只能聆听教诲。

　　“因为高培文相信你!他知道有你在后面撑着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他大可毫无后顾之忧的深入虎穴，只要他能将敌阵撕开一道裂口，你一定知道怎么将利刃插入敌人的心脏。”尹清泉将军这听似教诲，实则激励的一番言语，让况奇伟立刻有种虽干万人吾往矣的气魄，如果尹清泉将军与高培文都能如此信任于自己，自己还有甚么资格却步犹豫。

　　“将军，我懂了，这回我是真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去支持老高…，不，是高组长，他才是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况奇伟士气饱腾的说着。

　　“唉…，好吧，你去忙吧，我得赶紧跟上头提醒这件事了。”尹清泉将军一声叹息后，早早结束了这段对话。

　　尹清泉将军之所以只能以一声叹息做为结束，是因为况奇伟自始至终还是没能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不管高培文的光芒再怎么耀人，但是况奇伟才是现在的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组长，他才是这场战争中的指挥官，所有人都是为了支持他而存在。

　　尤其是高培文，几时见过一个指挥官不但只身深入险境，并且永无后退之路?这样的高培文，根本就是为了帮况奇伟打前锋探路去了；更别说尹清泉将军这个后勤补给官兼拉拉队长，他更是为了况奇伟在战场上的各种需要而存在。

　　此时的尹清泉将军只能期待况奇伟的蜕变，希望他能在重重险境与众人的期盼下逆势成长。

　　同一时间，侯文云也已经经由辜家老宅回到平行空间，去到他与高培文约定好的地方碰面。

　　年纪已经六十好几的高培文，似乎永远都处在备战状况，他总是像只经验丰富的老狼，随时环顾着四方的异样，只要一出现猎物的气味，便会立刻化身精壮的猎豹，一个箭步将猎物擒于掌下。

　　此时他看着无精打采走来的侯文云，问都不用问就能知道他带回来了甚么信息，一方面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高培文对侯文云的习性早就知之甚详，看到他那副像是才刚被火车撞过的表情，立刻就知道他一定从况奇伟那里吃了满满一碗闭门羹。

　　尤其是那个与他相识了几十年之久的尹清泉将军，肯定是遇上了天大的麻烦才会让侯文云的脸色如丧考妣，高培文知道只要是能够支持自己的，尹清泉将军都会二话不说的站在自己这边，一旦他决定选择拒绝，必须一开始就坚持到底，如果其中稍有犹豫，尹清泉将军肯定会被他自己的三心两意所击退。

　　此刻的高培文看着似乎刚死了爹妈的侯文云，心里不禁觉得好笑，看来尹清泉将军并未对侯文云手下留情，非但如此，肯定是让况奇伟声色俱厉的给了侯文云一顿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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