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顾眠看向其他人,见怀疑人生的不止他一个,浅浅松了[kou]气,看来不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
“谢哥,这个……”说到一半,顾眠卡了壳。
谢钦辞取下耳机:“怎么?”
顾眠一咬牙,直接道:“谢哥,我觉得你可能有一点跑调。”
说出来了。
顾眠呼出一[kou]气,小心去看谢钦辞的脸[se]。
顾眠带来的人一脸菜[se],心道,这何止是有一点跑调,亿点点还差不多。
他们从事这个行业多年,还没遇到过能跑调跑的如此离谱的,每一个词都不在调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顾眠一意孤行让谢钦辞上场,他们几乎可以看到顾眠惨败的样子了。
谢钦辞把乐谱放到桌上:“顾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谢哥怪我吗?”顾眠讪讪。
“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谢钦辞走出来。
顾眠下意识往前两步:“当然不是,就是觉得,谢哥你该无所不能才对……”
谢钦辞笑了:“我是人又不是神,更何况,就算是神,也不一定能做到无所不能。”
傅明霁将臂弯里的外套给他披上:“有一点跑调不要紧,我们多请几个声乐老师,争取在上台前解决这个问题。”
顾眠自己是搞音乐的,知道有一种人天生五音不全,他合理怀疑,他谢哥就属于这类人。
邀请已经发出去了,顾眠不想换人。
“钦辞哼调子的时候很好听的,多练练肯定没问题。”傅明霁已经拿出手机,就要找人。
顾眠眸光一亮:“谢哥,你哼这段试试。”
没有歌词的部分不比有歌词的部分好唱,谢钦辞练歌的时候,因为傅明霁喜欢,哼唱部分他也练的很多。
闻言,他眼眸微阖,一段流畅的哼唱从他[kou]中溢出。
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任何辅助声,谢钦辞的声音清越、空灵,如神明在用听不懂的语言低声吟唱,给人一场纯粹的听觉享受。
空旷录音棚里,只有谢钦辞的声音。
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沉浸在谢钦辞的哼唱中。
好似有一场恢弘画满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他们尝到了世间最美好的酒,看到了世间最美的景[se]。
一段哼完,谢钦辞停下。
顾眠从音乐中回神,眼睛越来越亮:“我知道这首歌该怎么改了!”
他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吟唱中的其他人。
顾眠这次的改动很大,去掉大部分歌词,变成无歌词吟唱,吟唱部分由谢钦辞负责,有歌词的则是他唱。
这下对谢钦辞来说容易多了。
顾眠将名单[jiao]了上去。
新一期综艺录制前,节目组给出了各嘉宾的合作人选。
这档音综的关注度很广,消息一出来,无数网友蜂拥
而至。
——阵容好庞大啊,乐坛老前辈都请出来了。
——晁涵煦竟然请来了荣升老师,荣升老师退隐多年了吧。
——感觉这[bo]晁涵煦稳了,那可是荣升老师。
——我小时候听荣升老师的歌长大的,现在都工作一十年了,没想到还能听一次荣升老师现场,不说了,抢票去了。
——看看顾眠请的是谁,谢钦辞?这是谁?
——乐坛有这号人吗?
——没听过,不怎么出名吧?
——谢钦辞,这不是上次顾眠MV里的主演吗?好像是个演员。
——演员?他一个演员来凑什么热闹?
——看别人请的嘉宾,要么是乐坛新起之秀,要么是乐坛大佬,顾眠怎么回事啊?完全不把名次看在眼里吗?
——刚刚去搜了一下,这个谢钦辞也是盛世的艺人,而且盛世非常捧他,难道顾眠是因为公司的要求带他的?
这个结论一出,评论区炸了。
顾眠粉丝最先不干,若是其他情况下,带带同公司新人没什么,可下一期是综艺的重要环节,若顾眠因谢钦辞落败,他们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关系户能不能离我们这种讲实力的节目远一点啊。
——我真的服了,捧人也不是这么捧的吧,顾眠能有今天的成就,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凭什么被别人摘桃子啊。
也有理智一点的粉丝。
——说不定是因为顾眠和他关系好,才请人的。
——大家别[yin]谋论啦,有汪姐把控呢,不会乱来的。
但理智的声音太少,很快被淹没。
——关系好能拿这么重要的节目做人情?
——公司高层决定的事汪姐能反对?@盛世V,出来给个说法。
网上吵成一片,节目还没开始录,已经赚够了热度。
“谢哥,你别把网上的话当一回事,等你开[kou],他们都得后悔在网上说的话。”
谢钦辞垂眸看手机,看不出脸上情绪,顾眠从助理手中接过[nai]茶,将其中一杯七分糖的放到谢钦辞面前。
走进了他才发现,谢钦辞看的,根本不是微博界面,手机屏幕上的,是一个很简洁的界面,他没有偷窥别人屏幕的爱好,移开视线。
谢钦辞在看的,是玄学内部网站。
这个网站是完全不对外公开的,上次赵峰找他说[yin]物事件进展的时候,给了他网址和账号密码。
没有内部认证的号,登不上这个网页。
不同人的权限也不同。
谢钦辞手里的账号,拥有最高权限。
内部网站上很热闹,大家都在讨论[yin]物的事。
有余老爷子的加入,寻找[yin]物背后之人有了确定线索,对方似乎被[bi]急了,露出不少破绽。
龙组进行了详细的围剿计划。
谢钦辞被拉进讨论组。
【赵峰:已经
确定他的藏身地了(),
?()_[((),
有逃跑迹象,我们必须马上展开行动。】
底下一排赞同。
一轮讨论后,谢钦辞冒泡。
【谢钦辞:我也去。】
屏幕里安静了一瞬,赵峰第一个说话。
【赵峰:有谢大师帮忙再好不过了。】
谢钦辞收起手机。
谢钦辞去倒不是为了别的,他只是想知道,幽冥之地的东西,是怎么被带到人世的。
按照余老爷子的话,这些东西几十年前就来人世了,同谢钦辞穿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相隔太远。
“还在想[yin]物的事?”花房里,傅明霁端来管家烤的小饼干。
谢钦辞的这栋别墅,有一个很大的花房,花房里是恒温,各种花竞相开放,非常漂亮。
将花房收拾出来后,谢钦辞把两盆牡丹都放在了这里,傅明霁按时按点过来给花浇水。
有他的紫气在,两盆牡丹长势非常好。
“是,围剿计划定在明天,正好把这件事解决了去录综艺,然后就该回去拍戏了。”
耽误了一段时间,龙组给谢钦辞在剧组请了一个比较长的假期,还好谢钦辞的戏份在之前赶了不少,现在男主角无法拍戏,他剩下的戏份大多数是和男主角的对手戏,请假不会影响拍摄进度。
傅明霁拿起一块饼干喂到谢钦辞嘴里:“你去西城拍戏,我要一个人在家了。”
不知为何,谢钦辞在傅明霁语气里听出了淡淡的委屈。
他抬眸,傅明霁正垂眸注视着他。
脸上看不出异样,唯有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异常。
“我怎么不知道,傅先生这么粘人?”谢钦辞调笑。
“钦辞愿意接受我的粘人吗?”傅明霁眸光幽深。
“和威森尔有的一拼。”谢钦辞没正面回答。
威森尔是一只非常粘人的大狗,谢钦辞坐在沙发上办公或休息的时候,它会黏黏糊糊守在他身边,和傅明霁这个主人一模一样。
除开在公司的时间,傅明霁基本都是在有谢钦辞的地方,都快把谢钦辞这里当自己家了。
手机铃声短促响了一下。
谢钦辞拿起手机,是余淮希打来的。
但只响了一声。
谢钦辞盯着手机,眼睫微微垂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他的目光从熄灭的屏幕上移开,起身:“我要出去一趟。”
天[se]已经晚了,这个时候出去,傅明霁猜,多半和刚才只响了一声的电话铃声有关。
“有重要的事吗?”
谢钦辞点头:“我给余淮希的符毁了几张了,余家可能出事了。”
走前,谢钦辞将消息发给赵峰。
很快,对面发来了余淮希家的地址。
余家,半个小时前。
余淮希做好晚餐,喊书房里的爷爷出来吃饭。
“爷爷,都
() 这么晚了,先吃晚饭吧。”
余淮西敲了敲书房的门。
这些天,余老爷子要么外出不见人影,要么扎在书房不见人影,余淮希不止一次问他在忙什么,余老爷子都含糊敷衍过去了。
余老爷子取下老花镜:“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直觉这种东西,对修道之人来说,相当于预警,余老爷子不会放任不管。
他仔细回想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没有哪里存在纰漏,可,就是很不对劲。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
余老爷子站起来。
不好!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这一切发生的太顺利了,就像他了解叛出师门的师兄一样,他们斗了大半辈子,对方同样了解他。
他参与了围剿计划,这个计划里,有很多地方是根据他对师兄的了解布置的,如果对面真的是他师兄,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可,现在的情况是,对方好似完全没有察觉,每一步都顺利到让人惊讶,每一个反应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他真的没有察觉吗?
还是说,对方在迷惑他们?
余老爷子拿起书桌上的手机,就要拨号,一阵风忽的吹来,紧闭的窗户被吹开了。
余淮希一无所觉。
书房门开了,他走进来,看到大开的窗户,惊讶:“爷爷,你怎么没关窗?”
“快走——”
可惜已经晚了。
一阵风把余淮希裹进来,大开的门“砰”的关上。
余老爷子顾不上其他,忙去解救自己的孙子。
“这是什么东西?!”余淮希感觉有什么无形的存在将他牢牢束缚,四肢失去行动力,被悬挂在半空中。
余老爷子失去修为,根本拿藏在暗处的东西没办法。
那东西越勒越紧,余淮希呼吸越来越困难,强烈窒息感下,他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突然,余淮希身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白光,一声激烈惨叫响彻耳畔,余淮希只觉得身上一松,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余老爷子连忙跑过去,扶起他:“没事吧?”
“没……咳咳……”余淮希捂住喉咙,剧烈咳嗽了一会,“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说了,我们先离开。”
某处炙热感传来,余淮希摸进衣服,拿出正在发烫的符。
“爷爷,是……”他眼中染上惊恐,最后那个“鬼”字不敢说出[kou]。
竭力维持冷静,余淮希哆嗦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我给谢大师打电话求助。”
手机屏幕亮起,慌忙之中,余淮希完全没注意到,本该满格的信号此刻一格都不剩。
找到谢钦辞号码,拨打出去。
“怎么会打不通?”“为什么打不通?”
余淮希神经质般戳着手机屏幕,余老爷子看着他越来越狰狞的神[se],夺下他手里的手机:“小余,清醒一点!
”
一道符拍在余淮希身上,余淮希眼中的红意慢慢褪去,他如梦初醒般锤了下头:“爷爷,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差点被影响,稳住心神,不要想太多。”
[shu]悉的手段,余老爷子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
“拿好符,不要离身。”余老爷子将符塞进他手中。
余淮希清醒了些:“电话打不通。”
“因为没有信号,我们现在恐怕出不去。”
“有东西来了——”
仿佛在验证这句话,书房的灯开始剧烈闪烁,忽明忽暗中,有什么存在藏在黑暗中,离他们越来越近。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余淮希脑子里都是混乱的。
他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地底升起,在半空中汇聚,他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只觉得刺骨寒意从骨髓深处蔓延,冲上脑门。
书房里的灯彻底熄了。
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落[ri]的最后一缕余晖无法照亮这里,黑暗中,余淮希看到有东西在一闪一闪发光。
幽绿[se]的光。
先是一点点,逐渐的,光越来越亮,余淮希终于看清,发光的是什么。
是眼睛!
无数双眼睛!
层层叠叠堆积在某个存在上,竖瞳拉成一条细线,像饿极了的猛兽,盯着猎物。
他们就是猎物。
余淮希听到自己恐惧到颤抖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来了。
余老爷子心一沉。
眼前的[yin]物,比多年前师门那只更大,气息更强,也更难对付!
龙组查到的结果里,是所有[yin]物都在培育阶段,眼前这只显然不是,它非常成[shu],甚至比多年前他亲手斩杀的那只更成[shu]。
为了斩杀那只[yin]物,他付出所有修为,启用禁术,堪堪险胜,现在他该怎么对付更强大的对手?
那东西动了。
它蠕动庞大的身躯,无数双眼睛朝两人涌来。
极度恐惧之下,人会丧失行动力。
余淮希愣愣站在原地,像是失去了反应能力。
余老爷子用力将他推开,大呵:“余淮希,清醒一点!”
“噗嗤”。
血[rou]被刺破的声音传来,余淮希猛地回神。
寻着声音找去,他看到爷爷倒在血泊中,胸前破了个窟窿,怪物露出锋利牙齿,啃噬血[rou]。
“爷爷!”
眼前的一幕刺激到了余淮希,他身体内部爆发出一股强大力量,裹挟着不知来处的力量,如炮|弹一般冲向怪物。
“放开我爷爷!”
怪物被他撞开了。
余淮希哆哆嗦嗦不敢伸手去碰:“爷爷,您没事吧?我叫救护车……”
“你,快,逃!”余老爷子呼哧着艰难发出声音。
“不,不,”余淮希眼眶红了
一圈,他站起来,在书桌里翻找,“我要杀了它!”
一叠整整齐齐的符被放在木盒中,余淮希拿出符,不顾一切冲向怪物。
手里的符发出刺目白光,震耳[yu]聋的雷声在耳边炸响。
这是余淮希在谢钦辞手里买的惊雷符,是谢钦辞新做出来的攻击型符咒,威力惊人。
雷鸣声不知响了多久,最后一道符用完,刺目光芒淡去,余淮希茫然眨眨眼。
怪物消失了。
“刺啦”
一声,书房的灯重新亮起。
屋里一片狼藉。
余淮希摇摇脑袋,从震耳[yu]聋的雷鸣声中回过神来,跑向余老爷子倒下的地方。
“爷爷,您坚持住,我这就打电话。”
余淮希打开手机,这次手机有信号了,拨打120时他犹豫了一下,换成打给谢钦辞。
今[ri]出现在书房的怪物明显不是人力可为的,那个东西不知道是被他消灭了还是被吓跑了,若它还在,救护车来了也没用,反而会被牵连。
电话通了。
余淮希缓缓呼出一[kou]气。
“哒——哒——”
一颗心还没彻底放下,门外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电话突兀断了,余淮希再想打,手机已经重新变成无信号状态。
这个时候来的会是谁?
余淮希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他守在余老爷子身前,像只露出稚嫩尖牙的小兽。
“师弟,多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了?”
沙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随即,书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袍看不清面貌的人从外面走进来。
他身后,赫然是刚才被惊雷符炸跑的怪物!
“一见面,师弟就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我该怎么回报呢?”沙哑男声似乎很困扰。
“你果然没死。”余老爷子在余淮希的搀扶下缓慢坐起来。
“师弟一身修为被废都没死,做师兄的,怎么能先死?”
黑袍男人踏进书房,余淮希愕然发现,黑袍人身后出现了一个更为庞大的怪物。
怪物被他刚才炸的那只体积更大,眼睛是瘆人的红[se],身上长满了眼睛和嘴,嘴里是森森尖牙。
黑袍人一挥手,被炸伤的那只怪物出现在半空中,不等落地,被一根猩红长舌卷起,送入布满尖牙的血盆大[kou]中。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
余淮希警惕盯着黑袍男人:“你想做什么?”
黑袍男人若有所思看着他:“极[yin]之体,这么好的东西,师弟真是能给我惊喜啊。”
“你别打小余主意!”
“别担心,我会让你们祖孙俩,整整齐齐上路。”
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余淮希被黑袍男人看货物一样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黑袍男人没有亲自动手,也没让他身后那个大怪物动手,而是
召唤出不同[yin]物,像看什么好戏一样,看他们艰难逃生。
“师弟,你太急了,你明知道,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还露出这么多破绽,和龙组合作又怎样?等我的宝贝养成,来多少人都只能是它的食物。”
黑袍男人的眼睛愉悦眯起,他特意这个时间来,在余老爷子觉得胜利在望的前夕,狠狠打破他的美好幻想,让他在极度绝望中死去。
多么美好的滋味。
黑袍男人的心早就扭曲了,他不在意自己之后会怎样,他生命中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余老爷子受尽折磨,心神俱裂的样子。
袭击余淮希和余老爷子的[yin]物不算强,余淮希靠着谢钦辞的符,艰难护住余老爷子,自己身上被撕下好几道[kou]子。
“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愿意护着他,”
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你是极[yin]之体,若修炼,必定一[ri]千里,他却把你的天资封住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极[yin]之体的血对[yin]物来说,是大补之物,在本能驱使下,[yin]物在余淮希身上制造出更多伤[kou]。
黑袍男人还在诱惑:“不如这样,你跟着我吧,跟我修炼,我保证不出两年,你就能拥有胜过大部分玄门人的实力……”
“我呸。”失血过多,余淮希脸[se]越来越苍白。
他心中已经没了害怕这种情绪,爷爷身受重伤,唯一能护住他的,只有自己,现在的余淮希,没有害怕的权利。
他脑子转得极快。
知道黑袍人不急着动手是为了看他们艰难逃命的模样,而这,恰恰是他唯一的机会。
一边和[yin]物周旋,一边不着痕迹寻找逃生之路。
门那边不行,黑袍男人和大怪物守在那边,靠近只有死路一条,剩下的,只有窗户。
窗户是打开的,这里是一楼,跳下去有一定风险,但,比起在这里耗死,总是一线生机。
做好决定,余淮希扶着爷爷,不动声[se]往窗户边靠。
余淮希毫不留情面,黑袍男人面[se]一寒,转头对余老爷子道:“你看看你,多失败啊,自己废了不说,千辛万苦养出来的孙子也是个废物,还是因你一手造成的,你说,若他父母知道,他因你而死,会怎样?”
余老爷子的呼吸粗重了些。
“爷爷,你别听他胡说,”余淮希握住余老爷子逐渐冰凉的手,压低声音,“我想到办法逃出去了,爷爷,您一定要坚持住。”
余老爷子的情况很差,失血过多加上血[rou]被生生啃噬的疼痛,以及从伤[kou]侵入的[yin]气,都在消耗他的生命力,若不是拼着一[kou]气维持清醒,想给孙子找一条生路,他已经昏过去了。
还差一点点。
余淮希在心中计算距离。
快了。
就是现在!
不等他行动,黑袍男人突然有了动作。
像是欣赏够了两人狼狈的样子,黑袍男人一拍手:“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不陪你们玩了。”
留给他的
行动时间不多,他必须在明天清早之前,逃出燕京。
唯一生路近在眼前,巨大黑[se]怪物已呼啸而至。
真的没办法了吗?
余淮希盯着越来越近的怪物,用尽全力将爷爷挡在身后。
无数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出现在视野中,余淮希受身体本能控制,闭上眼。
一分一秒都变得非常漫长。
他嗅到了浓浓的腥味。
有从自己和爷爷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还有从怪物身上传来的难闻味道。
接到那通只响了一声的电话,不知道谢哥会怎么想。
生命的最后一秒,余淮希脑子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记忆浮现,走马灯一样飘过。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空气里,传来黑袍男人的怒喝:“谁?!”
余淮希慢慢睁开眼。
巨大怪物被不知名力量提起,困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涎[ye]从怪物的血盆大[kou]中流出,滴落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身体上的眼睛不断挤压,四面八方巡视,想找出那个袭击自己的人。
一无所获。
余淮希缓缓眨了下眼。
是谢哥来救他们了吗?
想完之后,又在心中暗笑。
谢哥又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来救他们?
一楼。
谢钦辞站在一楼书房窗户下,仰头看着上面:“赶上了。”
傅明霁锁好车门:“我们直接上去?”
傅明霁衣兜里的金玲小幅度震动了一下,正在观察四周的傅明霁没有发现。
“这里居然听不到任何楼上的动静,这里的房子隔音这么好吗?”
“不是隔音好,是有人故意迷惑了除了一楼外所有地方的人,进去吧。”
谢钦辞带着傅明霁堂而皇之进屋,上楼。
屋里静悄悄的,涌动着[yin]气,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书房门被再次推开。
黑袍男人惊疑不定转头:“谢钦辞?”
谢钦辞放下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你知道我?”
怎么会不知道?
“也是,”谢钦辞漫不经心收回目光,“我毁了你那么多培育地,你不知道我,就是无能了。”
黑袍男人咬牙切齿看着谢钦辞如入无人之境走进书房。
若不是谢钦辞,他完全可以多蛰伏一段时间,等[yin]物彻底成[shu]再行动,届时,燕京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他可以更游刃有余报仇,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匆忙行动。
那么多培育[yin]物的地方,几乎都因为谢钦辞被毁了,他耗费无数心血培育出的[yin]物还没验收成果就被毁于一旦,对谢钦辞,他恨之入骨。
他原本打算,解决了旧[ri]恩怨,再找个地方继续培育[yin]物,等多培育出几只成[shu][yin]物,再来找谢钦辞复仇。
千算万算,
唯独没算到,
谢钦辞会在这个时候来救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
行动前,黑袍男人已经将这个地方彻底封锁,用[yin]气形成的域将这个地方和外界隔开,就算有人到了楼下,也不会发现楼上的动作。
若非确定了不会有人来营救,黑袍男人怎么会有闲心看余老爷子受折磨的样子?
“是那通电话?”刚问出[kou],黑袍男人自己否决了,“不对,那通电话根本没有被接通,他们没有机会开[kou]求助。”
谢钦辞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若你不贸然行动,还有多一天活头,现在么……”
“你就这么笃定,能赢我?”黑袍男人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怪异弧度,“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么点底牌吧?”
“你有多少底牌都不会改变结果。”谢钦辞语气平常。
若是其他人说这句话,可能会被怀疑,可当说这句话的变成谢钦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生不出怀疑念头。
包括黑袍男人。
谢钦辞的出现意味着黑袍男人已经没了退路,他只有两个选择,一:原地认错,束手就擒;一:拿出所有底牌,为自己赢取一线逃跑机会。
黑袍男人选了第一种。
[yin]风平地升起,书房里[yin]气越来越浓,被束缚在半空中的怪物身躯骤然涨大。
浓郁[yin]气被它吸收,同时,之前那些对付余家祖孙的[yin]物受到召唤般,朝半空中的怪物涌去。
它们争先恐后没入怪物身体。
怪物身形越来越大,从怪物身上传来的威压也越来越重。
“它在进化!”余老爷子震惊睁大眼,咳出一[kou]带血的唾沫。
[shu]悉但又不同的一幕。
谢钦辞眯了眯眼:“‘光明坛’造的那些鬼王,和你有关?”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什么鬼王?
余淮希不明所以,他盯着半空中的巨大怪物,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谢哥,不做什么吗?”
常人的思维都是打断进化或孵化,在对面尚未变成最强存在的时候,将之解决,谢钦辞不一样,他每次都等对面化为最终形态,才动手。
“我很好奇,被人为培育出的[yin]物,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越来越多的[yin]物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仅仅有黑袍男人带来的,还有从其他地方来的,有强有弱,有已经孵化出的,也有还没孵化出来的。
朝圣般扑向半空中的怪物,被彻底吸收。
这是极为怪诞的一幕。
那些[yin]物像是化成了一个个看不清面目的信徒,在狂热信念中,朝自己的真神献祭所有。
□□、灵魂、感情。
“虽然时间提前了一点,不过没关系,”黑袍男人沙哑的笑声隔着风声传来,“有幸成为‘神’的开胃餐,是你们的
荣幸。”
“神?”谢钦辞嗤笑,“一个融合了各种[yin]物的四不像,充其量只能说是怪物,它还不够格碰瓷‘神’这个字。”
“你嘴硬又如何?进化已经开始,真神必将降临。”黑袍男人目光狂热,语气癫狂。
“他不会疯了吧?”余淮希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怎么看都觉得这一刻的黑袍男人不太正常。
一股强大力量从怪物所在地升起,冲开谢钦辞用来束缚怪物的力量。
怪物体型开始发生变化。
红[se][rou]块不断蠕动,无数双眼睛隐入皮下又冒出,它们变成了更为幽深的暗红[se],只看一眼,都能让人神志失常。
“原来是这样。”谢钦辞低声喃喃。
“什么?”余淮希没听太真切。
“这个东西,叫‘邙兽’,从幽冥之地诞生,可左右人的恶念,不过,早就灭亡了。”
也不知道黑袍男人从哪弄来的一只。
邙兽像一颗泡发的海参,身上布满暗红[se]眼睛,皮下有无数张嘴,看不出哪是头哪是尾。
无数眼珠转动,先是落在黑袍男人身上,黑袍男人激动挥舞手臂:“吃了他们!”
整个进化过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邙兽身体越来越凝实,它身上的眼珠转动,齐齐看向谢钦辞这边。
猝不及防对上无数双暗红[se]眼睛,余淮希倒吸一[kou]凉气。
神志瞬间遭到影响,无数恶念在心中爆发,眼中逐渐爬满红[se]。
谢钦辞一张符拍在他背上:“清醒一点。”
余淮希猛然回神。
后背传来一阵一阵灼热,心中种种可怕念头归于尘土。
“别和它的眼睛对上。”谢钦辞提醒。
“谢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受了一[bo]又一[bo]惊吓,余淮希六神无主,“我爷爷身上的伤……”
“[yin]物伤的,只要把[yin]气拔除就行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这只邙兽。
若让它跑到外面,影响无数人,才是最麻烦的。
知道是什么,谢钦辞没打算继续拖时间,摊开手掌,一股庞大力量在他掌心汇聚。
无形威压重重压在众人心头,这一刻,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臣服。
臣服于这股强大力量。
臣服于掌控这股强大力量的人。
臣服于谢钦辞。
狂风骤起。
强大的力量化为实质,形成[rou]眼可见的风,将谢钦辞包围。
邙兽不安往后退。
它感受到了致命威胁。
“逃——”
冥冥中,记忆深处有一道恐惧的声音叫嚣着,快逃!
邙兽扭动身子往外逃。
“想逃?”
如神明轻语。
盛大的、耀眼的、刺目的光将邙兽笼罩。
那是比惊雷符强大万倍的力量。
无人知晓光芒里发生
了什么,只听到不断传入耳膜的惨叫声。
起初声音很大,后来慢慢变弱,最后彻底消失。
书房里陷入一片难言的寂静。
匆匆赶来的龙组成员只看到一阵耀眼白光在一楼爆发,紧接着,困扰他们的迷阵失去作用,赵峰带头往里走。
“快,随我进去!”
他们是接到谢钦辞消息赶来的,比谢钦辞晚了一步,到的时候,被黑袍男人用[yin]气布的域困住,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直到那阵耀眼白光,打破了这片区域的域。
赵峰带人往里走。
越走越能感受到楼上传来的滔天威压。
“大家务必小心,重点是救人!”
赵峰打了个手势,一行人有序往楼上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一幕吸引,谢钦辞不动声[se]咽下喉头腥甜。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发动这样的力量很勉强。
背上传来一阵温热触感。
是傅明霁的手。
宽大手掌无声支撑起他。
谢钦辞稍稍放松紧绷的身体,任由自己的身体重量压在男人身上。
傅明霁扶住他,低声问:“没事吧?”
“没事。”谢钦辞摇摇头。
他不习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
傅明霁没有多问。
耀眼的白光淡去,一个庞然大物从半空中轰然落下。
“砰!”
砸出一声巨响。
赵峰带人推门而入。
龙组成员手持武器,做好最坏准备,严阵以待,等看清屋里一切,纷纷:“………………”
庞大的、烤焦了的不知名生物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幽幽[rou]香从它身上散发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型烧烤现场。
“谢大师,这……”赵峰一脸茫然。
谢钦辞正要回答,傅明霁衣兜里的铃铛疯狂响起。
自从吃了上次那只鬼王,黑坨坨一直处于半沉睡状态,基本待在铃铛里,谢钦辞知道它需要时间消化,没打扰它。
从傅明霁衣兜里拿出铃铛,黑坨坨迫不及待从铃铛里飘出来,在谢钦辞腿边蹭来蹭去,讨食的意思非常明显。
谢钦辞拍了一下它的大脑门:“去吃吧。”
庞大黑雾如海[lang]般蔓延开,赵峰敏锐感觉到,这只厉鬼比上次见到时更强了。
黑坨坨包着焦糊的邙兽[rou]啃,谢钦辞和赵峰简单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细节部分由傅明霁补充。
余家祖孙被带到一边急救。
如谢钦辞所说,他们身上的伤最要紧的是残留在伤[kou]里的[yin]气,必须先把[yin]气处理了,再送去医院。
黑坨坨这次吃的很快,三两下就把整只邙兽吃完了。
飘回谢钦辞身边,不住用硕大脑袋蹭谢钦辞。
谢钦辞用食指抵开它的大脑袋,惊讶:“长眼睛和嘴巴了。”
黑坨坨以前就是黑糊糊一坨,所谓张嘴就是直接裂开身体,现在不同,它的大脑袋上明显有了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
绕着谢钦辞转了一会,黑坨坨突然张嘴,欢快发出声音。
“汪!汪汪!”
谢钦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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