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英雄
正当他阖上双眼准备接受现实时——
一道巨响在他的耳边响起,带起了淡淡的微风与有些[shu]悉的气息。
预想一切并没有到来，那刻入灵魂中、[shu]悉万分的痛楚似乎并没有靠近。
脑子已经乱成一团的吉良凉介木然地睁开了双眼。
只见一条胳膊横放在他的面前，将他护得死死的。
犹如一面坚不可摧的高墙。
将这只痛苦的、易碎的、绝望的白鹤护在了身后。
狂风暴雨无法淋湿他、电闪雷鸣无法惊吓他、冷冽冰雪无法冻伤他。
待到[chun]暖花开。
美丽的、高傲的白鹤依旧可以自信地振翅高飞。
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白发少年呆愣地看着面前的手臂，耳边是球滚落在地板上的摩擦声与遥远到无法听清的不同声音。
但是,他听不到,也看不到。
脑海中只有两句话在翻涌着。
他,没有，被淘汰。
他，依旧，还活着。
犹如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浮出水面后的劫后余生。
既定的结局被打破，留给他一丝喘息的余地。
原本好似失去呼吸的少年僵硬地转动着眼珠，额头上乃至浑身这才后知后觉地冒出了一层层细密的冷汗。
那如镜面般的眼眸中反[she]出来面对那个人的相貌。
凉介突然感到鼻头一酸，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那双空洞的双眸逐渐恢复了神采，眼底酝酿着风暴在骤然间被抹去。
只见他颤抖着手摸了摸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疼痛的脸颊。
他没事——
他，还能继续。
他，依旧活着。
太好了。
漂浮在空中的灵魂已然归位。
少年卑微的恳求终于被聆听。
“星酱，没事吧！”及川彻当时见拉不住凉介后，果断地选择用手臂打飞了排球。
见少年一脸呆呆的模样，及川十分担忧地望着他。
机械地转了转脖子，凉介面对着及川彻。
白发少年面[se]苍白如纸，棕金[se]的瞳孔细微地颤抖着，眼尾爬上了绯[se]，犹如书本上的[jing]怪一般。
诡异，却又看起来的楚楚可怜。
是及川前辈救了他？
啊···
一直存在与他幻想中的英雄。
出现了——
他被他的英雄救下来了。
原来，他有资格被拯救。
原来，他不是孤身一人。
原来，有人会选择保护他。
他,值得吗？
英雄救下他，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感到不值呢？
“及川前辈。”凉介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眼底泛起了淡淡的水汽。
竭尽全力抑制想要大[kou]喘息的冲动，少年用力掐了掐手心。
没关系，至少——
这次。
英雄选择了他。
他能够短暂地拥有他的专属英雄。
这就足够了——
“嗯？怎么啦？”收回了手臂的及川彻也瞧出了他的不对劲，猜测他可能是被吓到了，所以放缓了语调，带着安抚的温柔。
即将湮灭的灵魂被拯救。
尘封于冰川的躯体被阳光照[she]，逐渐回暖。
这时，吉良凉介才试探[xing]小[kou]地呼吸着，吸入肺部的空气不再是冷冽到能将人冰冻住。
而是带着暖意、清新、又如同往常的。
所有的疼痛沉入了海底。
只有温暖[dang]漾在全身，甚至填补在了那早已出现碎裂的灵魂的裂缝中。
好暖和，好轻松。
真是···
太好了···
无法运转的大脑此刻随着情绪的放松开始了运作，凉介这才发现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束缚，只是多久消失的——
他不知道。
但是，他清楚。
他的梦想，被英雄拯救了。
咚咚咚——
骤然间，他的耳畔响起了震耳[yu]聋的声响。
胸腔中那好似停止跳动的心脏恢复了运作。
“谢谢你。”在及川彻的视线中，白发少年那张苍白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了清浅、宛如花开的笑容，一滴泪水从泛红的眼眶滴落，划过了那颗泪痣，掉落在地板上。
无法抑制的感动与感激打破了凉介为自己带上的面具，将内心脆弱暴露了一些。
看到这个场景，及川彻心尖发紧，有些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是该帮他擦眼泪，还是把状态不对劲的少年带出体育馆。
深呼吸了一下后，凉介眨了眨带着泪珠的眼睛，声线带着略微的哽咽，“我没事，只是···”
微微敛下长睫，白发少年掩盖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轻声道：“只是，被吓到了。”
这些都是——
他无法宣之于[kou]的绝望与苦痛。
他无法告知众人的过往与悲惨。
所以。
咽下去吧···
这是全新的世界。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孤独的、沉默的、绝望的一个人了。
他有队友，有好友。
也有英雄。
英雄不应该知道他那失败黑[se]的过往。
他想要英雄记忆中一直都是他闪亮的模样。
不要沉湎于过去啊···
这时，不远处的山本拓真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说道：“你们没事吧？”
球是乌野扣到青城球场，被山本接住，但却弹到凉介这边的。
看到这一幕的山本差点吓死。
毕竟他这个一传没有抵消太多的力道，要是砸在人的头上。
可能要轻微脑震[dang]了。
“没事，山本前辈你们先去比赛吧。”见凉介表情还带着一些恍惚，及川彻代替他说了这句话，顺便将有些泛红的双手背在了身后，小心翼翼地揉了揉。
还是别让星酱看见了，免得他乱想愧疚。
关切地扫视了一圈面[se]苍白的凉介后，山本递给了及川一个抱歉眼神后，认真地看着凉介“抱歉，小后辈，一会打完比赛我再来向你郑重道歉。”
还没有完全缓过神的凉介在山本离去后，微颤的瞳孔逐渐变得平稳，眼眸中那翻涌着的黑[se]雾气被那一滴泪水冲刷干净。
他努力压制着颤抖、但开始恢复温暖的指尖，想要扯出了一个如往常那般温和的笑，却显得无比僵硬。
“我没事了，缓一缓就好了。”凉介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ri]的清越，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无法发现其中的僵硬感与惊惧。
洞察力十足的及川彻理所当然的发现了，困惑的他眼底划过一丝不解，但却没有选择问出来，而是善解人意地说道。
“去休息吧，今天允许你早退哦，教练那边我会去说的。”
虽然不知道凉介为何这副害怕到要发狂的模样，但是及川彻认为此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确实没有心情再观看比赛，[jing]神无比疲惫的凉介条件反[she]地说道：“不！我可以的，我没事！”
神经依旧绷紧的少年下意识反驳着。
他回哪里去？
他不能离开！
但说完这句话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失落地垂下了头。
面对着凉介这副宛如惊弓之鸟的表现，及川彻的眼神闪了闪，只见他伸出手，在空中犹豫了半秒后，坚定又温柔地轻抚着那颗柔软的脑袋。
“没关系哦，凉介，累了就要休息，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别强撑着，还有前辈在呢。”
感受着一只温暖的手掌带着十足温柔地抚摸着脑袋的凉介眼底溢出了泪水，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不允许自己脆弱。
不可以！
外在与内心的强大他都想要。
轻咬下唇，凉介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喑哑，“好，我知道了，to···及川前辈。”
生生咽下了那个【彻】字，白发少年乖巧的回答着。
“嗯。”从鼻腔软软地嗯了一声后，及川彻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星酱对他的防备好像没那么深了呢。
刚刚可是差点喊出他的名字了。
倔强的样子挺可爱的。
收回了手，及川彻以一种温和的态度扫视了一圈看起来好很多的凉介，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平静又和煦。
“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会很快调整好。”白发少年恢复了些许血[se]的俊脸上带着诚恳的歉意，并对着面前的及川鞠了一个躬。
“今天我就先早退了。”想通了一些的凉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如今的状态还是不要呆在这里了，会出丑的。
随意地摆了摆手，及川彻那双蜜糖[se]的眼底是止不住的担忧，但他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轻灵淡然。
“好啦，不用那么客气的，快去吧。”
“我知道了，麻烦了，明天见。”
“嗯嗯，明天见。”
默默拿好自己的物品，凉介再次对着及川彻鞠躬后，脚步一轻一重地走出了体育馆。
看着白发少年那带着失意的背影，及川彻轻叹一声。
星酱。
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吧。
外面是一片光明哦。
及川彻敛下了眼底的担忧，继续看向了正在比赛的球场。
走出体育馆的凉介抬头望了望带上了晦涩的天空，从胸腔中狠狠吐出了一[kou]浊气。
这时的他终于敢大[kou]呼吸着清新空气。
那双棕金[se]的眸子中[jiao]织出怪诞的[se]彩。
金[se]、棕[se]、灰[se]、白[se]、蓝[se]在这双眼睛中融汇[jiao]缠。
最终集成了一抹暗淡的深灰[se]，藏入了眼底，消失了踪迹。
他不该怕的。
他应该上去狠狠击退。
但是···
他却动弹不得。
手脚不听使唤。
从被及川彻救下的劫后余生中缓过神的凉介冷漠又冷静地剖析着自己的想法。
是他怯懦了。
害怕了，恐惧了，退缩了。
真是搞笑啊。
明明早就决定不要退缩，不要害怕的。
可是在面对那似曾相识的一球。
他害怕到浑身僵硬，手脚冰冷，脑子宕机。
“呵。”从喉咙中发出一阵短促的嗤笑后，白发少年收回了眺望天空的视线。
只见他低下头，将掌心摊开，纤长的睫毛像是即将断翅的蝴蝶，带着不甘与若不足道的反抗不断地扑闪。
那只带着薄茧与红[se]掐痕的手掌细微地颤抖着。
凉介的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这只手。
真逊啊。
逐[ri]者终会融化在阳光下吗？
他为何要害怕排球？
那不是他应该害怕的东西。
他应该要追逐它，得到它，征服它。
然后，成为这片天空最亮的星星。
未来成为世界上最亮的星。
淡然地将手垂在身边突然攥紧的白发少年深吸了一[kou]气。
他很幸运了。
有重归于好的幼驯染。
有可靠坚实的队友们。
也有救他于水火之中的——
英雄。
他什么都不缺了。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
他不该退缩。
眼底染上一丝疯狂的吉良凉介微微一笑。
这个笑带着无法忽视的势在必得——
与蓬勃的野心和执拗。
他的路刚刚才启程。
还要继续走下去啊。
一直一直走下去才对。
很多人陪着他，等着他呢。
他不会让自己失望，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十分[shu]练地将乱七八糟的情绪压制在心底的凉介脸上再次挂着那温和的笑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快步朝着休息室走去。
十五分钟后。
走出学校的白发少年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街道另一头的运动用品店走去。
及川前辈帮了他这么多。
他该选一个适合的礼物答谢呢。
当凉介刚刚走到店门[kou]时——
一道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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