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棋局
此刻的天空上布满了血一般的暗红色,团团火焰在燃烧着,原本牢固的结界在灵火面前便犹如风卷落叶一般迅速地破裂消失开去。
舞动着的火焰似乎倒映在沈见月漆黑的眸中,她狠声道:“沈丞!你们几个赶紧去山下查看是否有外敌侵入!”她又补了一句:“如若沧淼陷入不测,要死守。”
墨千允不知何时出现在几名弟子身后,他说:“他们气息不稳,被结界反噬,不如快速通知不知情的弟子做好准备。沈姑娘方才说的,我去好了。”
沈见月犹疑一瞬,道:“好吧。你也小心。”
楚照君望着烈火:“我怀疑玄瑶宫是奔着沧淼的灵物来的,后山很重要,我们需要保护好。”
沈见月点头:“先将那些危险的地方封住!”
两人潜入山林间,一一查看那些带有宝藏与灵物的灵土,又将宝物以强力结界封住。
沈见月正要施法,被楚照君打断,她说:“沧淼布结界都是水为外层,玄瑶宫既然用灵火来对抗,必然做了万全准备,即便是灌入了再强的灵力也很易攻破。如若以火为外层,反被反噬,便可拖延一些时间等到仙君回来。”
她又道:“不过用火布结界我只懂一二,需要你与我一同施法。”
沈见月说:“不管那么多了,我肯定帮你。”
于是楚照君以魔道术法布好结界,沈见月加以辅助。她修为与灵力对于灌注强大的结界来说都太过浅薄,还是容易陷入不端的魔道术法。但楚照君始终觉得有一股骇人的力量在支撑着她,那力量旺盛至极,带有一种温热而熟悉的感觉。
眼前骤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在迷蒙的雾气之中并不清晰,然而她却莫名迫切地想要看清来者的面容。风洛晨说,如果有时运用魔道术法眼前会出现一个人,多半是此人在支撑着施法者的信念,不然,便会沉入深渊。
从身形上看,是个身姿绰约的女人,腰间挂着铃铛,叮叮当当地响。
“你是谁?”楚照君惊讶于自己竟能开口说话。
那女人温和一笑:“阿惋,我是来保护你的。”
“你为何能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这你不用管,专心,莫学你哥哥那般。”
那女子又道:“你不必怕,你要相信,此番定能守住沧淼。”
楚照君问:“为何?”
她莞尔一笑:“因为你啊。”
楚照君猛然醒过来,眼前的幻想顿时烟消云散,结界已然布好。
沈见月关切:“你还好吧?”
楚照君摇摇头:“无妨。”她见沈见月望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问:“怎么了?”
沈见月舒了一口气:“你刚才一直围着结界转啊转啊,吓死我了。”
楚照君将事情原委简略说了一遍。沈见月奇道:“这难道是魔灵?我有次在一本书上看过,说,在使用某种比自身修为高出很多的术法时,就会出现眼前最想见到的人,那是一个人的信念。至于这种信念,好像叫……魔灵和仙灵。你方才瞧见的大抵是魔灵,正在使用魔道术法嘛。”
楚照君皱眉:“奇怪……魔灵与仙灵难道不是魔道与仙道至关重要之物吗?怎又变成了信念?”
沈见月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灵物皆被结界封住,两人安心了不少。须臾,有喊杀声传来,两人相视一眼,飞快往山下赶去。
山下已是一片残局。
沧淼弟子正在抵挡从山下闯来的黑衣人,战局正焦灼。
“主人。”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楚照君吩咐:“你快去通报我哥,就说沧淼有异乱!”
小翠应下,消失踪影。
沈见月拔出长剑与人交手,干掉了几个黑衣人。
楚照君也迎风而上,她一边与人交手,一边观察着眼前景象,忽然觉察出了几分不对。
苏扬和沈若庭都不在。
沈若庭……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沈思墨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之中,月光皎洁而安详。
“仙君。”一声低唤。
柳如烟静静走来,“仙君好兴致。”
沈思墨淡然一笑:“夜色动人。”
柳如烟微笑:“仙君可有兴致陪我一叙?”
沈思墨答应了。
柳如烟说:“今晚的夜色真是好啊,不如来玩行酒令吧。没有宴席,亦无酒。”
沈思墨看了一眼身旁的花树:“那便以花为题吧。”
“好啊。”柳如烟思索着,“姹紫嫣红今欢愉,来日不知何处归。”
说罢,她望着沈思墨盈盈一笑。
黑衣人大批涌入苍云山,此刻没有仙君长老,亦措手不及的沧淼就像深受重伤之人面临围击,岌岌可危。这些黑衣人剑法利落轻盈,却又异常狠辣,似乎特意为沧淼一招一式都要讲究“稳重”的古法准备的。
沧淼弟子拖延了约莫一个时辰,黑衣人只有少数被剿灭,而那些人根本不顾负伤或战死之人,踩着尸体往上爬。
沈见月注意到他们的冷血,浑身一凛,连忙加重了握剑的力气。
僵持片刻,沧淼似乎还不算太惨,亦或是弟子们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围剿振奋得热血沸腾,打得极其干脆。
黑衣人的数量也减少了一些。
远处,却听有弟子高声喊道:“不好!这些人交手时会吞噬人的气息!”
他说完应声倒下,接连几个人也软弱无力地跪倒在地。
吞噬气息,与后山布满灵火的结界一模一样!
墨千允斟酌着与人交手,同时观察他们如何吞噬气息。然而却一无所获,那黑衣人冷笑道:“我劝你不要如此不知好歹。”
他说着猛然上前一步,墨千允即刻用剑挡开,随后向黑衣人要害部位刺去。
黑衣人竟有些慌乱,连忙避开,怎料左臂上却一道刺痛。长剑在墨千允手中毫无影踪,如同随意游动的风一般。
黑衣人眼中的惊惧更加重了几分,并不是因为墨千允的修为之高,造诣之深,而是剑法是他所熟悉而畏惧的。
奇怪,普通弟子怎会这种术法?
还未想完,便觉一阵疼痛,随即倒地。
旁边几个黑衣人注意到,围攻过来,可那柄长剑来无影去无踪,在他们眼中同时划过一道道寒光。那几剑锋芒逐渐与很久以前的所见融于一体。
为首的一人稳住心神,却发现无法吞噬墨千允的气息。惊讶之余再次上前进攻,墨千允避开时一道风刮过,套在颈间的一条红绳扬起,绳子上挂着一个极小的翡翠,然而,那翡翠却闪着异常耀眼的光芒。
身边几人接连倒下,沧淼弟子纷纷捂住胸口跪卧在地。沈见月咬唇,焦急之时,血腥之中隐隐传来一丝淡雅的草木清香。
很熟悉。
苏扬。
她趁旋身时立即回头在人群中分辨,瞥到一个白衣少年衣袂飘飘。
不知为何,看到苏扬就有种强大的镇定,仿佛沙漠之中茫茫行走之人看到了水源一般。
待她解决完一个黑衣人,身边原本倒下的几名弟子竟然拿剑重新站起。
黑衣人中有人喃喃:“不可能……明明他们已经被吞噬气息了!”
沈见月明白了,心中一腔喜悦全变成了剑上的凌厉。
他听到了一阵喧嚣。随后是沈丞向他通报了沧淼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听到消息的弟子皆准备好长剑和一颗赴死的心,然后跑出竹舍迎向战局。
但他没有。
彼时沈若庭还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清明婉然的夜色,博山炉里散发出令人心沉意定的,袅袅的檀香。
弟子竹舍身在高处,所以目前还很安全,但如若他这样的人一多,很快不速之客便会攻上来,然后的事情不必多说。
他像往常一般执了一卷书坐在竹椅上慢慢地看,仿佛今夜并无异常,和从前那些安静的夜晚一般无二。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却仿若未闻,直到,竹舍外有人在叩门。
“请进。”他甚至没问是谁,但他早已料到了。
楚照君。
她的样子很焦急,见沈若庭安适的模样也没多说,道:“沧淼存亡只在一夕之间,沈公子既为沧淼弟子,难道要看着她走向覆灭吗?。”
沈若庭淡然一笑:“哦。楚姑娘,你是第一个想起我的人。”
楚照君说:“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我相信沈公子自当有办法对抗。”
沈若庭似乎有些好奇:“何出此言。”
楚照君没有火冒三丈,她知道,越是着急便越无法解决。“沈公子表面上闲云野鹤,但您对
沧淼情形难道不是了如指掌吗?我相信,您也对如今的沧淼抱有期望。”
沈若庭只看着她。
楚照君不曾低头,只说了一句话:“在我眼里,当以死守。”
沈若庭站起身,望向窗外莹莹闪动的火光,轻笑一声:“以前都是沧淼推动着我们,现在我们支撑着她。”
他随即缓缓走到了窗前,凝望着无边的夜色以及山下的战局。
沈若庭冷笑:“这玄瑶宫倒是厉害,将沧淼的布局、机关琢磨透了。”
楚照君问:“那怎么办?”
“你可真够傻的。”沈若庭说,“玄瑶宫着黑衣,而沧淼弟子向来都穿素白服饰,你难道不觉得,此情此景便如同棋局一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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