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大章)第十卷一百零九章:闲得卵痛
一炷香前,监牢门口。
江笑书原本望着监牢方向,突然眉头一皱,开口道:
“出来吧,我不跑,就是在等你们。”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笑书转头时不由得一愣,随后咧嘴一笑:
“是你。”
来人拱手:
“见过小江公子。”
江笑书一摆手:
“这里没有什么小江公子,只有朝廷和秦麟的通缉犯江笑书。想不到故人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也好,由你来抓我,我这趟江湖之旅,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看来秦麟派来的人,江笑书竟是认识的,而且二人似乎渊源颇深,故而有此一言,却不知来的是谁?
来人一指府衙大堂:
“小江公子,请和我一同前去府衙,向我阐明湘州近日所发生的重大事件之始末。请务必诚实,等你说完后,我会告诉你朝廷和秦麟的消息。”
“你现在混得不赖啊,能代表朝廷和秦麟出面了,官儿也升得挺快,”江笑书打量着那人的令牌以及背上的镇凉宫长枪,不由得感慨道,随后他侧耳听了一下,又伸出大拇指:
“连‘饕餮’手下的人,皇帝都肯交给你带了,了不起。”
那人摇摇头:
“事态紧急,当时在京城适合出这个任务的人只有我,仰仗陛下和宫主信任,才侥幸受命……当然,当初江公子有意相让,我才有了今日,这一点我也是不敢忘的……”
“欸,别来这套,”江笑书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
“我当时
就说了,我虽然名声不怎么样,倒也还输得起。好了,少废话,去审讯吧,免得耽搁了你的前程。”
说罢,江笑书抬腿朝府衙大堂走去,那人便快步跟上,身后的饕餮使者们,也悉数跟随前往。
进入大堂后,那人一拱手:
“江公子请说。”
大刑都不上,人也不绑,甚至都不吓唬我两句,不够专业啊。江笑书腹诽一声,随后正色道:
“我说,你们记——九月初九重阳节,我和同伴们抵达了芷江,认识了女子,名唤小鱼……之后美人局,小鱼不肯配合,被王逵加害……救下小鱼一家后,王逵狗急跳墙,绑了我的伙伴要求谈判……王逵死后,我们便与江岳帮结上了仇,之后去武陵郡接余小兰时,遭到了早已安排好的陷害……周自得死谏我后,我被押送往京城,我暗中逃离,潜回武陵郡,却看见江岳帮出尔反尔,对我的同伴出手,随后我自己也被一个神秘杀手追杀,最终坠崖……后来捡了一条命回来,机缘巧合结识了都指挥使李天将,与他一通商议,决定铲除江岳帮,肃清湘州官场,定下了计划……前天,岳阳城江岳帮大典,一番血战,陈翘楚重伤逃离,江岳帮覆灭……就在刚刚,李天将在我的授意下,杀光了湘州的所有狗官。”
江笑书言简意赅,快速叙述了自己来到湘州发生的诸多大事,随后他长出一口气:
“我交代完了。
”
那人显然是被其中的跌宕起伏所震惊,思考许久后才问道:
“江公子说的一切,可有证据?”
“大部分都有。”
“哪些部分没有?”
“芷江收到用来求和的银票和地契,武陵郡马车里的‘勒索’和‘偷盗’来的金银珠宝,后面被证实是黑产,可芷江总掌柜的账面非常干净,根本没有黑产,他那些所谓的‘罪证’,都是马忠国的诬陷,那我手里的黑产是谁的手笔呢?吴公子的手下阿海么?可他已经死了,而且看起来非常像死在了我的手里。那些给我送土特产的‘老乡’们,都查无此人,那个在我马车动了手脚的小厮,也凭空消失了,更何况,我的酒葫芦的确被人偷走了,放在了武陵郡府衙的库房里。”
“照你的说法,有人冒充你,掠夺了黑产,杀死了阿海,嫁祸给总掌柜,偷盗了官银,勒索了商户,残害了衙役,还暗中让所有的人证都‘失踪’了?”
“不错,听起来简直像是我在赖账,随便扯了个人,便把罪证全部推到了他身上,滑稽得很,”江笑书自嘲道,随后皱眉:
“缴获的书信和账本,以及刚刚那些狗官的口供,都没有提到这个人或者组织,但江岳帮的确在他们的帮助下做了这些事。”
“还有其他的么?”
“当然有,”江笑书点点头:
“九月十六日,也就是两红带进入武陵郡谈和那天,盛于烬败在了三刀吏的偷
袭下,但奇怪的是,三天后的九月十九,盛于烬才被江岳帮抓到,中间隔了有三天,这三天他被谁带走了?更奇怪的是,带走他的人,为什么又要在三天后把他放出来,被独龙哥抓到?最最奇怪的是,明明盛于烬输了,我也没在场,三刀吏和他们的主人吴公子却反倒惨死了,王伟也被打成了重伤,而且伤口很像我的手笔?”
“你是说……”
“有人彻底激化了我和江岳帮的矛盾,双方都觉得对方背弃了诺言,从那时开始不死不休。不过话说回来,我从未打算放过江岳帮,他们或许有意与我交好,但我是一定不死不休的……说远了,这个在武陵郡暗中作梗的,自然又是这个冒充我的组织了。”
“又是那个组织?而且还又冒充了你?”
“是啊,我要是你啊,听见江笑书这么说,恐怕都忍不住想笑出来——江笑书这小贼伶牙俐齿,拼了命的给自己脱罪,但连基本的逻辑都没有,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啦……”
那人没有丝毫笑意,而是认真的问道:
“还有呢?”
“还有,我翻遍了江岳帮的所有线索,发现他们并没有雇佣覃栀芊来杀我,可我的确被她追杀了,被逼得跳崖,险些死去。”
“有人暗中雇佣了覃栀芊?”
“不错。”
“还是那个冒充假扮你,给你作局下套的组织?”
“额……他娘的!”江笑书忍不住失笑:
“说真的,我要是
你,我都想把江笑书绑起来,狠狠呼他嘴巴子了,太能编了,呵呵呵……”
“可你没有说谎,是么?”那人神色不变。
江笑书笑声戛然而止,正色道:
“不错,我没有说谎。但这一切都没有证据,我知道,说了也没法脱罪,我很快会被杀头。可我还是要说的,因为我更加知道,真相是杀不死的!”
待那人记录完毕,江笑书转过了身:
“我要说的全部都说完了,再怎么审也没有多的东西,死谏脱逃、偷盗虎符、擅自调兵、领兵干政、擅杀官员、蔑视皇权……这些罪我江笑书都认,这颗人头,你们拿去便是,动手吧!”
江笑书闭目抬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回顾自己的一生了,在和小鱼逃亡的路上,他就曾给自己的墓志铭打好了腹稿,所以到此刻,他没有从头回顾自己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前半生,而是想起了些别的——
爹、娘、江敬文他们……受我牵连,不知道会降多大的罪,不过爹功劳巨大,娘是皇亲国戚,况且我已伏法,想来他们不至于有牢狱之祸。
随后,他问自己值得么?
是值得的,当然不是因为小鱼姑娘很漂亮,而是因为正义不是生意,不能像商人那样算账,为了一丝微弱的正义,无数人付出了生命,仍然是值得的,因为黑暗中唯一的光,代表着希望。
希望,希望……他记得自己听了、也说了很多次,活着就有
希望。可现在自己就要死了,难道就没有希望了么?
不是的,希望会活下去,直到像那芷草一样发芽开花。他坚信着这一点,三湘四水的阳光绝不会再度罩上乌云。
可惜,这天下还有大片阴霾,我却来不及去扫他们了。江笑书不由得惋惜,随后又释然——他的朋友们会去做的,正直之士会去做的,天下有心之人都会去做的。
一切似乎都没有遗憾了吧?江笑书皱了皱眉,此时此刻,他想起了黎慕江,那个又倔又笨的臭小妞儿,江笑书咧开嘴——要是这时候能抱着这小妞儿坦然赴死,那才叫一个英俊潇洒、万古流芳……
“江笑书,下跪接旨。”那人的声音传来。
江笑书坦然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笑书湘州之行前,朕授便宜行事之权,湘州上下,见之如朕亲临。钦此。”
江笑书一呆:
“什么?”
那人想了想,随后说道:
“领兵干政、擅杀官员、蔑视皇权这些罪名,都不成立了。”
江笑书疑惑的眨了眨眼:
“啊?”
那人随后从怀中摸出一纸公文,递给了江笑书。
江笑书接过公文,大脑一片空白,明明公文上的字都认识,却半个字也进不去脑子。
“这是兵部的帅令”那人解释道,随后指向署名处:
“玉玺、兵部各级官员公章、江尚书本人的印,早已盖齐,所以江公子并没有偷盗虎符、擅自调兵的所谓罪名。”
江笑书绝
不信什么“早已盖齐”的鬼话,因为就在他左边口袋里,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帅令,不过上面的章,全是他亲手伪造的。
江笑书惊呆了,随后那人又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江笑书,接过打开,竟是一封血书:
“撤销死谏。周自得书。”
江笑书大脑一片空白,已不知道说什么。
“周自得知晓其中内情后,羞愧难当,意欲自杀谢罪,被我们拦下,随后他留下血书一封,托我们交给你,自己则负荆请罪,等待你发落。”那人说完后,扶起了江笑书:
“临行前,陛下亲口命我转达——江笑书及同伴,有功无罪,可受上赏。”
“安?!!”江笑书终于反应过来了,发出了盛于烬式的惊呼,那是地地道道的朱显村口音:
“他娘的!你的意思是,老子不用死?”
“是的。”
“还要升官发财死老婆?”
“这和江公子的妻子,好像没有什么……”
“呸呸呸,不死老婆,但是我有功无过,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大长公主、江尚书、江郎中他们几位的封赏已经下达了,您的封赏等您回京就可以领取。”
“呼——”江笑书长出一口气,一跤坐倒在了地上,终于发自肺腑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老子一直就担心杀头挺疼的来着,虽然我是英雄好汉,当然不怕痛的,可想起终归是有一丢丢发毛……啧!你他娘的好小子,杨问宏,你挺坏啊,搞那
么大阵仗,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带秦麟来捉拿江笑书的那人身份终于揭晓——正是昔日京城武举时,一脚把江笑书踹下擂台的杨问宏。
杨问宏挠挠头:
“我自始至终都对小江公子十分恭谨,还以为公子早就知道了……”
江笑书扶住额头想了想,随后弹了自己一个板栗:
“还真是,他娘的,忙着想遗言去了,竟连这个都没发现,我真蠢!不过说起来,那么荡气回肠的遗言居然说不出来,还怪遗憾的……欸,你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天纵奇才,思维敏捷,你当然跟不上了。”
杨问宏忍住笑意,随后正了正神色,向江笑书一抱拳:
“镇凉使杨问宏,携秦麟饕餮使者三十名,供江公子差遣。请江公子下令!”
官儿升的真快,不到半年,都和我一个品秩了,真有这小子的。听见“镇凉使”这三个字,江笑书暗中腹诽,不过随后想到自己被授“便宜行事”之权,官儿比杨问宏不知大了多少,顿时又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
江笑书眼珠子一转,随后清了清嗓子:
“杨问宏听令。”
“在。”
“第一条,此间事了之后,带领所有秦麟队伍,巡查各郡县,狗官们被我抓来,职位空缺,我已让李天将的手下军官补上,你们要做的就是协助他们顶住这一段过渡期,直到朝廷重新任命湘州各级官员为止。”
“是!”
“第二条,现在叫一支饕
餮队伍去抓李将军过来,注意要吓唬吓唬他,但不能伤了他。”
“……”
“杨问宏?”
“是!”
“第三条,看招!”
“啊?”杨问宏一呆,随后便看见浪书剑向自己点来,正是一招“苍松迎客”,杨问宏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记“霸王举鼎”拆了过去,随后江笑书拉开架势,便如潮水般向杨问宏攻来,不过攻势虽急,招式却不如何狠辣,杨问宏虽然初时有些措手不及,可见招拆招,很快就斗了个旗鼓相当。
二人转瞬间拆了十来招,激烈的打斗中,杨问宏开口了:
“小、小江公……”
“少废话,专心打。”
“……”
“这可是命令,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是’?”
“是。”
二人越斗,杨问宏越是心惊——我的武功竟然进步这么快?这么猛烈的攻击,我竟能拆解的如此挥洒自如?就像、就像事先排练过似的……
他说的没错,这正是事先排练过的。
昔日武举比试时,江笑书抬手“苍松迎客”,杨问宏便是“霸王举鼎”,随后是“凤凰三点头”对“燕子三抄水”,江笑书提剑削他足径,杨问宏便飞踢反击……在江笑书叹为观止的记忆力以及刻意引导下,二人正原模原样的复刻了当初武举时的交手。
终于,在最关键一招时,江笑书将剑朝天歪歪斜斜的一插,正是那招胡诌的“剑开天门”。
杨问宏立刻抓住机会,抬手就是一拳,江笑书
软绵绵的侧身扭开,臀部恰好放在了杨问宏的脚边。
这一脚不踢简直是没有天理!杨问宏想也不想,抬腿就是一下。
随后,江笑书的身影竟在一瞬间变得虚幻,随后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然后杨问宏就觉得一股大力从臀部袭来,人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人在半空,他听见了江笑书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好小子,你就学吧!”
杨问宏摔倒在门口,这是门闩“砰”一声碎裂,杨问宏艰难的抬头,看见了李天将错愕的脸。
江笑书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心情简直前所未有的畅快。
杨问宏与李天将一番快速的交流后,立刻明白了江笑书的鬼主意,于是李天将拔出了修罗刀,杨问宏更是取下了背后的长枪。
江笑书笑到一半儿才发现这点,他惊恐的看向二人:
“你、你们要做什么?”
“喜欢比武,就来吧。”“请江公子赐教。”
“哎呀!我突然好想拉肚子啊,而且晚饭还没吃好,觉也没睡够,身上更是像要走火入魔……那个啥,改吧。”
回应他的只有刀光和枪影。
江笑书抱头鼠窜,大叫起来:
“喂!我可是便宜行事的钦差,你们这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要杀头的!”
“皇帝可没你这么无聊。”
“我这不叫无聊。”
“嗯?”
“我这叫闲的卵痛……诶哟,我错了我错了,别打脸,啊啊啊啊啊!屁股也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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