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逃脱
“妖邪,今日你死在我的湛光剑下,也不算委屈了!”少年神使左手持剑,剑尖指向跌坐在地的何皎娘,后者闭上双眼,像是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就当冰冷的剑气滑向胸口的时候,何皎娘出乎意料地伸手握住了剑身,不顾掌心里的剧痛,另一只手五掌张开,细长指甲里飞出几枚水滴状的冰粒,少年躲闪不及,冰粒触体即化,飞快的融掉衣袍渗进皮肉,猝不及防的烧灼感袭来,少年捂住胸口,手中宝剑脱手,单膝跪倒在地。
何皎娘扔下割裂手掌的剑身,转身跃入水中。这冰粒是她从弱水里带出来的,没有容器能够盛起弱水,她费劲功夫才冻住了这几滴,只能藏在自己的指甲里,今日正好救了自己一命。她在水里躲了片刻,眼看着那白衣少年的身影在眼中消失,这才狼狈地爬了出来,想要去看叶红纱他们怎么样了。
肩头的伤口蚀骨地疼,刺中自己的宝剑上面有天道罡气,正能克制她这样的鬼物,体内的灵气随着看不见的伤口飞快消散,何皎娘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脚下的步伐踉跄起来,天色渐明,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她只能加快步伐,挑着狭小避光的小巷走,行至半途脚下一软,何皎娘跌倒在一户人家门前,再也爬不起来。
天空出现了鱼肚白,红日即将升起,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的的人被倒在自家门口的女子吓了一跳,一个身着蓝衫的年轻男子蹲下来看着她:“姑娘,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何皎娘虚弱的连隐身术都施展不出来,只能见机行事,她抬起头看向来人,是一张俊朗儒雅读书人的脸,莫名的眼熟,顿了顿,眼见天边的金光越来越盛,对面的屋脊遮挡不住,何皎娘怯怯的往身前那人的影子下移了移,这才小声道:“公子,小女深夜赶路,遇见了歹人,我逃避到此处崴了脚,公子能否容留小女片刻?”
她低着头,缩着身子坐在门口,在对方看来的确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娇柔无措,惹人怜惜,那年轻男子和善的笑了,答道:“有何不可。”说罢伸出蓝色的袖子,语气温柔:“姑娘能扶着我的手臂站起来吗?”
何皎娘道了声谢,隔着袖子按在他的手臂上,随着他进了院内,这院子不大,种植着许多花木,葱葱郁郁的竹丛沿着回廊,正好遮蔽了不少的阳光。
那人放慢脚步半扶着何皎娘,与她介绍道:“我姓宋,名云亭。这处别院是我平日里读书的地方,屋舍有些简陋还没有奴仆伺候,委屈姑娘了。”
何皎娘低着头,轻声道:“公子能关键时刻救下小女,对我说已经莫大的幸事了。”是啊,真是太幸运了,她循着前世的气息找到了齐贵,刚刚杀掉他,前世的县令大人就自己撞到了她的跟前,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老天终于也要帮她一次了么?
宋云亭今年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当年他年少中举当上县令只有二十一二,想来前世不到四十岁就死了,今世的他样貌竟与前世无甚差别,因着年纪尚浅,多了几分青涩的书生气。
仿佛知道何皎娘在偷偷打量他,扶着何皎娘右手的宋云亭那一侧耳根处有些红了,他将何皎娘安置在客房中,守礼地告退出去。
何皎娘看着他一屋子的书,心里冷哼道:“还在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再做一个见死不救颠倒黑白的昏官么?”
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何皎娘力气用尽,只能把心事放在一边,在床上打坐疗伤。
半饷门外有人敲门,宋云亭的声音传过来:“姑娘,我的家仆送来了饭菜,我给你放在门外,姑娘用些吧。”为了防止他起疑,何皎娘在他走后悄悄打开门取了餐盘,盒子里还有一瓶伤药,她转头将饭菜倒进屋内的大花盆里,用土盖住。
休养了一天,金乌已经西沉,何皎娘觉得自己活动无碍,遂打开房门准备向宋云亭告别,宋云亭正坐在屋内读书,看出来很是用功,看见何皎娘后连忙丢下书本走出来。
何皎娘向他屈身施礼:“今日多谢公子照拂,我休息了一日已经大好了,就此别过了。”对方怔了怔,抬头看看天色,忙到:“是不早了,天色已经黑了,我送姑娘归家吧。”
她思考片刻,点头应下。
何皎娘在路上已经跟叶红纱传了信,对方正站在秦淮河边的那棵大柳树下等她,一看见何皎娘就急切的上前拥住她:“好妹妹担心死我了,你有没有受伤?”说着就要拉着她的手上下查看。
何皎娘拍拍叶红纱的手安慰,又拉着她介绍身后的宋云亭:“姐姐,这位就是救了我还收留我一天的宋公子。”后者拱了拱手,文雅的微笑着,当真是公子端方,温润如玉。
叶红纱不明就里,还是彬彬有礼的走上前行了一个大礼,感激道:“多谢公子扶助小妹。”
宋云亭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怀。”转而对何皎娘道:“既然姑娘已经和家人重聚,宋某功成身退,就此告别了。”何皎娘难得的抬眸看他,直视着他的脸,像是害怕记不清对方的样子似的,半天才缓缓开口道:“大恩不言谢,公子好走,他日自当送上谢礼,还请公子笑纳。”
宋云亭早在她的注视下红透了脸颊,挥挥手表示不需要谢礼,脚步有些慌乱急促地离开了。
叶红纱看着今日有些异常的何皎娘,疑道:“妹妹今日是怎么了,盯着那个小秀才像是要把人生吃了似得。”
后者长吐一口气:“姐姐,你猜猜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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