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故地

　　两人离开小湖，天色渐亮，何皎娘望着西面的一座小山发呆，叶红纱见状拉着她的手，说：“妹妹，你想去生前的家乡看一看吗？”何皎娘轻轻答道：“是，还是想再去看一眼。”

　　二人昼伏夜出，第二天就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座小村庄，正值夏日，太阳已经下山却还隐隐留着几分天光，已经吃过饭的几户人家正在庭院门口消暑聊天，四五个孩童满大街的跑着捉迷藏。

　　二人隐了身形挑隐蔽的小路走，三十年过去，这座偏僻的小村子有人新生有人离去，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何皎娘正努力辨认着方向，一双小手突然扯住了她的衣摆。

　　“抓住啦，抓住啦！”布带蒙着眼的小男孩欢喜的说道，一边伸手拿下布带，他看着站在身边的两人，呆住了。

　　何皎娘对他笑笑，弯腰低头问道：“小弟弟，你知道这村里有一颗大梨树的是哪家吗？”

　　小男孩看着眼前陌生又漂亮的两人，脸红了红，才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那里就是。”

　　何皎娘望去，完全不是自己家的方向，这户人家在村中央，自家在临山的东面，而且那棵梨树虽然也很大，却比自己家中的还要小一些，她有点失落，又问：“这个村的祠堂在哪里啊？”小男孩挠了挠头：“祠堂？什么是祠堂？我们这里没有祠堂。”

　　何皎娘不再追问，对他笑笑：“谢谢你，快去玩吧。”

　　小男孩跑远了，叶红纱感慨道：“都说小孩子眼睛干净能看见鬼，看来是真的。”

　　何皎娘想着自己家应该早就被推翻，那棵大梨树肯定也被砍了，庆幸的是刘家祠堂被自己一把火烧了，这个村也没有重建祠堂，算是悲喜参半吧。

　　她带着叶红纱来到村子旁的小河边，这里的人和物都变了，唯独青山跟河流没有变化，何皎娘跳进河水，昔日相伴的清澈河水又一次包围了身体，她在水底轻轻叹了口气。

　　河流不长也不深，何皎娘在水里往返来回了三四遍，除了游鱼和水草一无所得，她走出水面，失魂落魄的坐在大石头上发呆：“姐姐，他们说溺死之人会被困在水底，等着有新的灵魂进来才能投胎转世，这是真的吗？”

　　叶红纱挨着她坐下：“有这种说法，溺死之人的阴气太重，不能立刻去投胎的。”

　　何皎娘喃喃道：“那我为什么没有见到我弟弟的鬼魂呢？阿衍一个小孩子，在这水底不知道会多难过。”

　　叶红纱安慰她道：“也许你走后没多久就有新的灵魂代替了阿衍，说不定他早就投胎转世了，现在搞不好已经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

　　何皎娘思考片刻，苍白地笑了笑：“是，但愿跟姐姐说的一样。”

　　叶红纱拉起她的手：“妹妹你自己不就是溺死之人吗？这里的规矩你应该是懂得的啊。”

　　后者凄然一笑，轻轻说：“姐姐，我不是溺死之人，我是被乱石投掷而死的。”

　　叶红纱大吃一惊：“可是妹妹你明明会水啊，连弱水河也难不倒你，”她喃喃道：“难道是黑石看走了眼，不应该啊。”

　　何皎娘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进得弱水，我生前就会凫水，所以当日只是碰碰运气罢了。”她拉着叶红纱的手道歉：“姐姐，骗了你是我不应该。”

　　叶红纱见她一脸真诚，摆摆手道：“妹妹，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黑石说过唯有溺死的冤魂才能抵挡弱水，妹妹既不是，那这事情也太奇怪了。”

　　何皎娘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缘由，她感激叶红纱对自己的大度和宽容，便决定不再隐瞒，“姐姐，我真的是乱石投掷而死，致命伤就在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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