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红剧场”见闻
旅馆内，罗尔斯翻看着一张拜亚姆地图，这还是老约翰给他的。相比于岛上杂货铺内卖的旅游地图，这张地图更加详细，详细到总督府和中苏尼亚海军基地内部的一些情况都有标注。
既然有一位大人物负责狩猎“五海之王”纳斯特，那他所在的地方只会在总督府和海军基地两者中的一个。这既方便他更好地联络海军上将艾弥留斯和罗思德总督乔治·尼根，也方便隐藏。
在失去老约翰这个联络点后，罗尔斯算是和“恐惧子爵”伯德·马斯坦彻底失去了联络，但他之前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的存在。
对于军情九处来说，即使他们通过审讯甚至通灵获知到了“黑皇帝号”的联系方式，知晓了自己的存在，他们可以伪装老约翰和伯德·马斯坦联系，但是他们无法知道自己的情况。
老约翰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自己和“恐惧子爵”关系密切，来自贝克兰德，暗中登上了“独眼骑士”安德列耶维奇的船，除此之外他对自己就没有什么了解了。而老约翰的汇报中一旦缺少了罗尔斯的情报或者情报不对，伯德肯定能察觉到不对劲。
毕竟“五海之王”刚刚袭击了“普利兹号”铁甲舰队，军方一定会做出回应，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确定自己的情况，这位负责情报的二副说不定会亲自来到拜亚姆。可现在自己也没有听说伯德被捕的消息，也就是说他有一定几率仍然还在这座岛屿，只是很低而已。
他刚刚利用仪式魔法完成了一次占卜，证明了他的猜测。现在他需要的就是在拜亚姆找到伯德·马斯坦，即使罗尔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到他的位置，可拜亚姆占据了罗思德群岛一半以上土地面积，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他需要在地图上找到伯德·马斯坦可能藏匿的地方，海军基地、总督府、妓/院、赌场周围都有可能，前两者能发现海军的行动，后两者人员混杂，便于隐藏。
……
霍纳奇斯山脉深处，塔玛拉家族所居住的谷地。
“混乱猎手”莱加特·塔玛拉手中拿着好几份报纸，他坐在窗前，两眼失去焦距，愁苦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他依旧穿着棕黄色的毛衣，外套一身老旧的大衣，眉毛长而低垂，颔下蓄着长长的胡须。
门被推开，另一位家族长老赫里斯托走了进来，他同样蓄着长须，只是左侧被编成的小辫，另一边自然垂下，深邃的浅灰色双眸中充斥着威严。他疑惑地看向莱加特长老：
“莱加特？”
虽然两人都是长老，又同为序列3的“混乱猎手”，他的年龄却比莱加特大了将近两百岁。
“哦，是赫里斯托长老啊。”莱加特转头看了他一眼，“封印没有问题吧？”
赫里斯托转身看向家族封印非凡物品的密室，在失去“不定之雾”的庇佑后，他就需要长时间驻守在那里，防止出现差错。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或许，我们该重新加持封印了，否则就需要一位家族长老长期驻守……”
莱加特低垂的长眉抖动了一下，塔玛拉家族虽然只有一件天使层次的非凡物品，但是因为其负面效果影响较大，必须要借助多件半神层次封非凡物品来进行封印。即使是这样，这段时间也有一件半神层次非凡物品被脱离封印的“平衡之秤”收进了那个未知空间。
可以塔玛拉家族现在的情况，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更好的封印办法恐怕不太现实。雅莉希亚眷者的身份只能保证她不会被负面效果影响，但根本无法压制“平衡之秤”。
“您的想法是？”
“你认为罗尔斯会选择转途径吗？”
“你想让他成为‘平衡者’？”莱加特长老将手中的报纸放下，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子，“雅莉希亚曾经和我说过，他似乎是有转途径的想法，可是他现在有机会继承马锡王国的王位。”
“马锡的人口太少，即使祂和知识与智慧之神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也很难支持祂成为‘黑皇帝’，远不如转途径来得合适，高序列的特性我们并不缺乏。”
莱加特长老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塔玛拉家族还保留了一份纯粹的“平衡者”特性，但缺少完整的配方，也不具备完成仪式的条件。可这对于罗尔斯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们将‘平衡之秤’交给他，和他交换配方以及被‘平衡之秤’保存的那些非凡特性和材料。”赫里斯托长老转身，深邃的灰眸紧紧地盯着莱加特。
“‘平衡之秤’？”
莱加特刚要反对，家族有一份“平衡者”特性，为什么要牺牲一件非凡物品？可这样似乎塔玛拉家族的利益可以达到最大化，甚至再诞生一位天使也不是不可能。至于如何粉碎“平衡之秤”这件天使层次的非凡物品，他倒是不担心，塔玛拉家族手中的那份“平衡者”特性就是他们借助“不定之雾”力量粉碎后重新聚合的。
他走到窗前，目光望向那座漆黑的神殿：
“……我再思考一下。”
赫里斯托长老嘴角随之勾起，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接着又恢复了平静。他同样走到窗前，看着桌上的几份报纸疑惑道：
“这上面有什么重要内容吗？”
莱加特看向手中的报纸，愁苦的脸上涌起几分兴奋：
“这是报纸，上面会刊登一些新闻，会记录各国发生的一些大事件，我在和罗尔斯交谈关于第四纪历史时曾经讨论过。”
“报纸？《所罗门公报》那样的吗？”
赫里斯托拨弄了一下自己扎成小辫的半边胡须，从脑海中找出了相关的记忆。在第四纪所罗门帝国刚刚成立没多久时，“黑皇帝”所罗门就曾经尖笔书写在议事厅外一块涂有石膏的白色木板上，作为公告式的官方公报，包括会议记录、帝国政事、宗教祭祀、贵族的婚丧嫁娶、战争消息等。
“差不多，但比那要更加方便，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这和我们有关系吗？”
“和我们没有关系，但和罗尔斯有关系。”
……
太阳在海天相接处沉没，绯红的半轮月亮在天空中浮现，闪烁的群星注视着大地。“慷慨之城”晚上最繁华的地方，无数男人向往的“红剧场”早已经开始了一晚的忙碌。
换了一身不太引人注意的装束，罗尔斯融入了街道上来回穿梭的人群中，脸上有一丝无奈以及合群的兴奋。
没错，赏金18000镑的大海盗、“黑皇帝号”的二副“恐惧子爵”——伯德·马斯坦就藏身在“红剧场”！
这种地方一向人员混杂，是藏身的好去处。可“红剧场”却是个特例，这是这片海上最有名的妓/院，数不清的海盗慕名而来，即使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两位同行在那里落网，也不妨碍他们前仆后继。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伯德·马斯坦还敢藏身在这里，是向自家船长“五海之王”纳斯特学习吗？在贝克兰德受伤后躲在圣赛缪尔教堂附近，灯下黑也不能这样运用啊！
而且现在想想看，罗尔斯的父亲梅森遇到纳斯特究竟有没有被安排？纳斯特秘密潜入贝克兰德，竟然被亚恩·考特曼这位风暴教会的枢机主教发现，重伤后还躲到了女神的教堂附近，怎么想都感觉有些问题啊！
罗尔斯摇了摇头，伸手按了下头上的宽檐礼帽，并利用“猩红盛宴”调动阴影的力量，在面部投下一层阴影，即使有人注意到也不会怀疑什么。
跟随着人群走进了“红剧场”，作为拜亚姆服务业的支柱产业，这里的环境显然是花了大价钱布置的。浓郁的不同种类的香气混杂着，音乐旋律奢靡而舒缓，温暖的环境让人一进来骨头就酥软了。
大厅以金色为主，地面铺着猩红的地毯，金色的逼真花卉在上面生长着。四周摆放着各种沙发和椅子，围出了中间的舞厅。
发色或金或棕或淡黄或黑色，衣裙或繁复或简单或艳丽的一位位女士就坐在不同的地方，她们有的成熟风韵，有的羞涩稚嫩，有的青春动人，有的相当美貌。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女士或托腮欣赏着旋律，或彼此嬉笑着说话，或安静地翻看报纸杂志，或陪伴男子翩翩起舞。
最东侧则是类似酒吧的布置，穿着改良版黑白女仆装的靓丽姑娘们端着酒水来回穿梭，火辣的艳舞吸引了许多客人的目光；西侧则是一个小舞台，钢琴、小提琴、手风琴、费内波特琴、七弦琴，诸多乐器在乐手的演奏出的旋律传递到中央的舞厅。
这是不同客人，不同安排啊！怪不得能这么有名！
酒吧那边的客人更加粗俗，而乐队和舞厅的则要相对文雅一点，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被安排。罗尔斯就看到舞厅中一位明显是常年在海上奔波，皮肤黝黑，穿着正装的男人在和一位比他要高两个头的弗萨克姑娘跳舞时，上下其手，头都快淹没在波涛之中了。
只是“恐惧子爵”为什么在西侧啊？
罗尔斯看向西侧，他能感应到伯德·马斯坦就在那里，而且还在那个小舞台附近。等他走到那边时，他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巴，赶快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他刚坐下，还没有从惊讶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一位身材火辣的因蒂斯姑娘走了过来，她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身上的衣服带着明显的因蒂斯风格，花纹繁复。面部轮廓硬挺且清晰，下颚有些方正，给人一种中性美，或许是为了中和这种感觉，她涂着火红色的唇妆和大面积的眼影。
她端着一只高脚杯，里面应该是苏尼亚血酒，甜蜜但很容易在不知不觉间迷醉。她朝罗尔斯眨了眨眼睛，见他让开了入座的空间，嘴角洋溢着热情的微笑挨着他坐了下来。
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周围的客人给了罗尔斯学习的模板，他向后慵懒地倚着沙发靠背，右手伸出搭在靠背上，这位因蒂斯姑娘熟练地朝他的位置挤了挤，同样倚着靠背，披肩的长发甩在了胳膊上。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伊莲。”
典型的因蒂斯女性的名字，假名的概率很高……罗尔斯歪着头贴近伊莲，浓郁的香气冲进鼻腔，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但口中还是夸赞道：
“你是我知道的伊莲中最漂亮的一个。”
嗯，另一个红发的伊莲他还没见过。
“先生，你也很强壮啊！”伊莲又往罗尔斯身上凑了凑，头几乎快贴着他的胸膛了。
罗尔斯表情先是一僵，口中调笑道：
“看来我长相不是那么受人欢迎。”
虽然他已经让宽檐礼帽投下的阴影消失，但是为了伪装他还是刻意做了些许调整。
依偎着罗尔斯的伊莲身体一颤，刚要开口道歉，就感觉到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身体放松了下来。
“好了，不要害怕。”
在罗尔斯的“贿赂—魅惑”之下，伊莲对他好感大大增加，对他的问题也一一细致地解答，将“红剧场”的一些情况和轶事全说了出来。
“哦？这支乐队是新来的？”
罗尔斯目光在小舞台上一位正闭着眼睛拉着小提琴的老年男人身上扫过，他脸上有着明显的皱纹，两鬓发白，似乎陶醉在自己的演奏中。
“嗯，他们之前是岛上某个音乐厅的乐队，但那个老板被‘血之上将’杀害了，他们只能来这里了。”
“无面人”？
罗尔斯很清楚那个演奏小提琴老年男人是“恐惧子爵”伯德·马斯坦，应该是使用了“无面人”相关的封印物。“五海之王”纳斯特来自因蒂斯，认识不少密修会成员，弄到一件封印物是比较容易的。
一曲演奏结束，伯德·马斯坦睁开了眼睛，准备演奏下一首，目光下意识在周围的客人身上扫过。当他看到罗尔斯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静了下来，在周围客人打量着是否有军情九处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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