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心结
如果北境还有昔日强盛兵力,皇帝必定不敢如此作为。
可是,在一次次与空戎国你死我活的交锋中,北境的精兵强将早被杀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老弱病残和妇孺们,怎么可能与中原九州抗衡?
皇帝在等。
一旦屠沉有反抗的念头,皇帝能立刻以谋反的罪名,派中原大军压境,屠戮整个北境。
北境是从开国时期遗留下来的王族,血统同样纯正高贵,这让皇帝如何不忌惮?
他不惜以整个大靖为诱饵,赌空戎国会将怒火撒在北境身上,不惜一切发动战争。
空戎国要入中原,必须从北境经过。
作为世仇,肯定不单单是借路而已。
即便最终胜利的是空戎国,北境也能消耗他们大部分兵力,同样不是中原的对手。
皇帝一手好棋,解决两个心腹大患。
屠沉也明白皇帝的图谋,为了北境剩下的子民能够修生养息,只得接受被贬为庶民的结局。
就在被贬之后,皇帝还是不放心,数次派人暗杀。
屠郁等人自幼作为将士陪在屠沉身边,与他感情深厚,亲如兄弟。
又恰逢真正的屠家老四死在战争中,就让“屠沉”来顶替,躲过追兵暗杀。
从此,北境世子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成了温县一个瘸腿毁容的跛脚男人。
这就是屠沉一直想要隐藏的过往,是作为将士时最难以承受的巨大伤痛。
比起北境世子,他更宁愿自己是个普通百姓,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和血腥屠杀。
就在宁静平和的温县,当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人物,踏踏实实走完一生。
樊梨梨心不在焉地回到樊府。
屠沉难得没在空间里劳作,刚从樊老爷那下完棋回来。
一看小梨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屠沉好笑地上前将人抱到床上。
“明天休息下?”
他掂了掂,小梨子轻了不少,再不歇一歇,就成晒干的梨子片了。
樊梨梨往他怀里一钻,敛眉嘀咕,“今天珠宝大会好累人啊,你猜,我还遇到谁了?”
屠沉五指梳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动作尽可能温柔些,但对樊梨梨而言,还是有些粗暴。
“溪知让你来劝我,跟那女人和解?”
不用樊梨梨说明前因后果,屠沉都能猜测到,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到底在为什么事而纠结。
樊梨梨想坐起身来跟屠沉平视,但小脑袋被屠沉用两根手指头按着,怎么也动弹不得。
“你好讨厌,把人家的头发都弄乱了。”
屠沉又揉了几下,“本来就乱。”
还蓬松得很,跟乱糟糟的鸡窝一样,可见今天的确忙得没工夫打理形象。
樊梨梨保护好小脑袋,轻声说,“可是,她是你的亲人。”
屠沉动作一顿。
樊梨梨终于得以爬起来,温顺地抱住他的脖子。
“要是一直避而不见,解不开心结,等到最后,会不会后悔呢?”
樊梨梨理解屠沉的冷漠和无视,也能感受到现在的端仪贵妃,有多懊悔悲哀。
她选择一个朝三暮四,心狠手辣的男人,从草原上鲜活明媚的马兰花,变成枯萎黯淡的死寂藤蔓。
即便最疼爱的大儿子因战死去,即便故土因男人的算计而被战火焚尽,即便仅剩的小儿子也被百般打压贬斥。
她依旧被困在幽暗不见天日的的宫墙下,日复一日啼哭不止。
带着对兄长和北境亲人的眷恋忏悔,和对皇室无穷无尽的恨意,一点点衰败残破下去。
屠沉淡漠道:“是她自找的。”
樊梨梨不解,“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憎恨姑姑?”
“不是憎恨,只是厌恶她的愚蠢。”
当初,端仪贵妃对尚且只是个皇子的皇帝一见钟情。
但是,她的兄长,屠沉的父亲——北境王早已看透皇帝寡恩薄情,阴险昏聩的本性。
即便不会为北境带来灾祸,可是妹妹的一生,都将被困在高墙之内,跟一帮同样凄苦的女人明争暗斗,永无休止。
无论北境王怎么耐心劝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无法改变端仪贵妃那颗悸动的少女心。
她几乎是以死相逼,要离开北境嫁到京城。
也许那时候的她明艳不可方物,皇帝也对她一见钟情。
当晚霞布满天际,两人缠绵的身影倒映于银河一般的溪流中,于茫茫草原许下生死不弃的山盟海誓。
得到北境王女的皇帝,很快得到来自北境的助益,踏在其他皇子头上,登顶于世人羡慕的宝座。
可是,北境庞大的势力,还有端仪贵妃逐渐衰败的容颜,令九五之尊不再把曾经真挚的感情放在心上。
要不是如今,皇帝仍旧需要用端仪贵妃来控制残破的北境,也许她早就被打入冷宫,成为一缕孤寂无依的芳魂。
别人也许身不由己,值得同情,但在屠沉看来,这个姑姑纯属自找苦吃。
听完屠沉的解释,樊梨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算了算了,你们姑侄的事情,自己去解决,我不掺和了。”樊梨梨皱眉想了想,“不过,好歹跟姑姑见一面吧,就算是不让溪知担心。”
琉溪知也操碎了心,又不敢来劝屠沉,免得像小时候犯错一样,被暴揍一顿。
屠沉蹙眉思索,沉默不言。
樊梨梨又耐心哄劝,“溪知明里暗里跟我说了多少回了,希望我能当说客。我作为嫂嫂,要是没点作用,你让溪知怎么看我?”
屠沉轻哼一声,扭头望向一边。
樊梨梨把他脑袋掰回来,他还是不肯跟樊梨梨对视。
樊梨梨又气又好笑,“溪知现在是两头为难,担心完你又要操心姑姑。她体弱,过多思虑必定伤身,你作为大哥,肯定也不忍心是不是?”
屠沉闭眼再睁眼,猛然把樊梨梨按回床上。
“就你们多管闲事。”
樊梨梨咧嘴乐道:“行行行,是我们女人事多。那就说好了,让溪知安排着,私底下见一面。有什么坎坷心结,就算解不开,也得说清楚,是不是?”
屠沉就跟任性的小孩一样,背过身去不理会樊梨梨。
樊梨梨偷笑,从身后贴上去,像只柔软撒欢的猫儿,下巴在男人肩上轻轻蹭了两下。
其实,男人好像还挺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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