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牛痘
骠甘国国都附近，全都乱了套。
短短几天之内，许多人都因不明原因的病情而高热昏迷。
尤其是孩子们，体质更差，又不讲究卫生，前一刻还活蹦乱跳，后一刻就倒下了。
无数人涌进附近的佛寺，请求僧侣们施法救助。
然而，无论喝多少圣水下去，病人们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病情更加严重了。
王宫里，贞希王同样焦头烂额。
官员启奏道：“三日之内，已经有五十二个孩子，十七个大人病发身亡。陛下，再这么下去，怕是……”
“我当然知道！”贞希王重重一拍桌，怒声问，“还没有查明，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官员战战兢兢道：“有传言称，称，可能是，是……”
“到底是什么？！”
“陛下，”官员一咬牙，说道：“可能，是天花！”
短短两个字，让贞希王脸色骤然一变。
良久，他缓缓跌坐在椅子上，连金灿灿的王冠都歪斜下来。
“天花……”他张嘴呢喃，不自觉地回忆起幼年的景象。
那时，他还不是王储的第一人选，只是诸多王子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天花，在骠甘国大肆崛起。
民间百姓因天花而病死的不计其数，皇子后妃里，也有好些人因病而亡。
贞希王也感染了天花，却得神佛垂怜，侥幸活下来。
到如今，他身上依然还有天花后留下的痘印，可也因祸得福，此生不会再感染天花。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在诸王子之中脱颖而出，登上王位。
时隔多年，贞希王依然清清楚楚地记得，天花有多可怕。
一旦生病，短则三日，多则七日，身体必然会出现异样。
而从发病到死亡，甚至无需半月，基本无药可救。
那次灾难，让骠甘国遭受重创，国力大大衰减。
贞希王以为，天花不会再来到骠甘国土作祟，却没想到，仅仅过去二十余年，可怕的病魔便卷土重来。
大殿里气氛紧张，官员们一个个垂着头，不敢直面贞希王的视线。
现在民间出了天花，肯定要派官员前去协理。
可谁都知道，这天花等同于绝症，一旦染上，极少数天之骄子才能幸存。
绝大部分人，都会死得无比凄惨。
这时候，谁去民间协助，谁就等同于给自己挑棺材。
贞希王凝望众人，看他们一个个垂头不语，只觉得无比寒心。
这就是他的官员，他的忠臣良将吗？
散了朝，贞希王人还没到后宫，中宫殿里的人急匆匆来请。
“陛下，不好了陛下！”
贞希王正心烦意乱，闻言呵斥，“何事如此慌张，简直不像……”
来人根本顾不得会被怪罪，凄厉喊道：“陛下，太子他，他也染上天花了！”
“什，什么？！”贞希王呼吸一滞，捂着发闷的胸口，差点站立不稳。
中宫殿内，提阿尔不断往帕子里裹上冰块，试图敷在纳猜额头给他降温。
纳猜浑身滚烫，在睡梦中发出不安的呓语。
贞希王急匆匆地跑进来，往床边一坐，立即撩开纳猜的衣服。
果然，腋下好一片红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染上天花的？”贞希王眼睛瞪大，不断呢喃。
他纵然再不希望纳猜成为储君，可这孩子到底是自己的长子，曾经，他也对纳猜报过极大的期望。
提阿尔方寸大乱，嘶哑着喊道：“分明前天还好好的，昨天就说不大舒服。我让郎中诊治，可人人都说没有大碍……”
谁料才过去一天，竟然就高热寒颤，昏迷不醒。
贞希王闭了闭眼，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他立即吩咐下去，将纳猜隔离起来，只让几个贴身奴仆伺候。
就连提阿尔，都被他强行带出去，关在宫门外不许接近纳猜。
提阿尔终于崩溃，哭嚎着要进去陪伴纳猜，哪怕自己也被传染。
然而，贞希王死死拦住她。
“你是王后，还是中宫第一王后！你不是只有纳猜这一个孩子，你还有你生下的，以及其他妃嫔们的孩子！”
贞希王紧紧握住提阿尔的肩，厉声嘶吼，“你是国母，是骠甘国所有臣民的母亲！百姓危难之际，你要站出来主持大局，而不是在宫里哭哭啼啼，你明白吗！”
提阿尔泪流满面，声嘶力竭道：“那你要我眼睁睁看着纳猜断气吗？最后时刻，我这个母亲不陪伴在他身边，而让他一个人在阴冷的宫里，孤独死掉吗？”
贞希王闭了闭眼，再开口，语气凉薄无比。
“提阿尔，我们是国王和王后，要把国民放在首位。如果你无法担负起第一王后的职责来，我只能，放弃你。”
霎时，提阿尔的哭腔止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间觉得他无比陌生。
曾经，他们相濡以沫，发誓不离不弃。
曾经，他们花前月下，拥抱着彼此畅想未来。
而此刻，他在她孩子生命垂危之际，告诉她，如果她不放弃自己的骨肉，就要断掉对她的期许。
这就是，同床共枕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受尽苦楚的，她最深爱的男人？
天空中闷雷滚滚，倾盆大雨落下，凉透了提阿尔的心。
竹屋内外，众人已经听樊梨梨的意思全部消毒打扫过。
妇人带着一家子，为照顾生病的孩子们而跑断了腿。
在发现丁丹等人感染天花的当天，樊梨梨就去牛棚里找到牛痘，想法给自己接种“疫苗”。
“天花”这一传染病，在现代社会算是彻底绝迹了，幼儿自小接种疫苗，绝不给天花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
这唯一被人类彻底战胜的传染病，于落后贫苦的古代社会，却能带来痛彻骨髓的伤痛。
樊梨梨虽然也接种过疫苗，但是她毕竟是来自于现代的灵魂，身体还属于这个时代的“樊梨梨”。
所以再接种一次，绝对不会有错。
忙中抽空，她也给万事通家其他人接种了牛痘。
这种出现于牛身上的“天花”，对人的致命性极低，所以感染后能迅速获得抗体，免疫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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