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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乐子


  众人都楞了一下。

  唐人重诺!

  当然,那是以前,以前的唐人做事儿无需证人或是什么凭据,开口就成。

  谁要是反悔……没人会反悔,反悔的代价高的你承受不起。

  你,你一家子,你的亲戚朋友,都将会抬不起头来,在当地无法立足。

  你要说我搬家!

  对不住,没事儿你还真不能搬家。

  官府不答应!

  就算是你找到官府疏通了关系搬家,到了新地方,名声依旧会顺着传过来。

  也就是说,谁毁诺,他,连带着他的亲戚朋友都完了。

  所以说唐人重诺,除去豪爽的性子之外,社会氛围的作用最大。

  “小玄子,在那个世界,说话就像是放屁。那个世界的人满嘴都是谎言。人们以说谎不被人发现为荣,以说谎被发现后,脸不红心不跳为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便是别人。”

  朱雀难得的唏嘘了,“真的,好羡慕啊!”

  那些百姓愣住了,带头的老人回身,“走了。”

  身边的孙儿问道,“阿翁,咱们去哪?”

  老人说道:“南归城。”

  杨玄拱手。

  这些百姓把性命顶在头上,为了大唐,为了北疆,为了他这个北疆之主移民南归。

  他能说什么?

  感谢的话,大义凌然的话……都惠而不实。

  “郎君一番话就说动了他们,甚好。只是,从此南归城就不能丢了。”老贼觉得杨玄这个誓言发的代价有些大。

  一旦南归城被北辽攻破,城中多少百姓?

  一人一个牌位,能活活压死杨玄。

  杨玄说道:“此事,我赚了。”

  老贼不解。

  刘擎得了消息后,在自己的值房里喝茶,轻声道:“如此,子泰渐渐与北疆军民一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等到了那一日,当他打起大旗来,北疆军民才会望风景从。赚了!”

  许多时候,看似吃亏,实则是福气。

  有的时候,看似收获,但随之而来的代价会让你痛不欲生。有的能延绵多年。

  “先贤说行事要言行合一,心中所想,随即便做。如此,不愧于心,自然不怕祸福相依。”

  杨玄站在家门口,也就是节度使府的后面,感慨的道。

  两排奴仆站在大门前,束手而立,恭迎家主凯旋。

  女主人按理早该到了……

  杨玄心想,难道那个婆娘生出了怨言?

  “哇!”

  孩子的哭声,伴随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传来。

  “还哭!”

  周宁难得这般凶神恶煞的时候,“你阿耶凯旋,你不说高高兴兴,就知晓哭。”

  这是少家主不肯来迎接家主?

  门内一转,周宁牵着嚎哭的少家主出现了。

  “妾身,恭贺夫君凯旋。”

  少家主一手抹泪,小身子摇摇晃晃的,也跟着行礼。

  其他人行礼。

  “恭贺郎君凯旋。”

  杨玄颔首,随即问儿子,“哭什么?”

  阿梁嚎哭,“富贵,富贵瞎了!”

  富贵的头肿胀的就像是熊头,蹲坐在那里摇着尾巴。

  不错,在这等情况下依旧没忘记迎接家主。

  “怎么回事?”杨玄提溜着少家主问道。

  怡娘说道:“后院多了个蜂窝,午饭后趁着大人孩子都睡觉,我便让几个仆妇烟熏火燎的去弄。谁知晓蜂窝被她们捅了下来,富贵不知天高地厚,就跑过去……”

  不用说了。

  杨玄摸摸富贵的头顶,“这两日小心些,不行就请了陈花鼓来看看。”

  一路进了后院。

  夫妻分开了一阵子,众人都知趣的没来打扰。

  怡娘指指阿梁,“抱走小郎君。”

  阿梁嚎哭,“阿耶!阿耶!”

  杨玄哭笑不得,“先前还嫌弃,现在又亲热的不行。”

  怡娘哄他,“那边有好大的蚂蚁,我带你去看。”

  阿梁看着她,“好。”

  怡娘笑眯眯的抱着他出去。

  杨玄身体舒展开来,伸手揽住了妻子的腰。

  “家中来信了。”

  周宁说道:“杨松成和那伙人联手打压家中的生意……”

  “这是想逼迫周氏扔掉生意,转向田地。可田地最易被人钻空子。”杨玄干脆躺下,伸展四肢。

  “此事不好招架。”

  “嗯!”周宁说道:“你再也想不到了,阿翁蛰伏这么些年,竟然弄了偌大的产业。一朝拿出来,杨松成等人的打压断货,尽数成了笑话。”

  周勤……杨玄闭上眼,“阿翁看似喜欢遛鸟……我就说,当年曾与武皇做交易的周氏家主,就算是再落魄,也不至于如此。”

  这些老狐狸果然都不简单。

  “如今想来,当初阿翁若是不同意咱们之间的婚事,那手段……”杨玄有些后怕。

  周宁噗嗤一笑,“阿翁后来曾说,当初答应,是因为你在周家的门外局促,再有,便是你虽说救了贵妃,却不肯投靠她。”

  杨玄明白了。

  去未来丈人家局促,说明什么?

  “局促说明我有敬畏心。”

  “不,是你在乎我。”

  女人呐……看到周宁脸上仿佛带着光,杨玄点头,“我自然是在乎你的。”

  他躺在席子上,就在周宁的身侧。周宁回头,“子泰,那你当初为何疏离贵妃?可是看到了贵妃兄妹没有将来?”

  除非贵妃能生个儿子,而且能成为太子,成功继位。否则一旦新帝登基,贵妃兄妹就难逃一劫。

  杨玄摇头,“我只是不喜吃软饭。”

  他握住了周宁的手。

  周宁轻声道:“父亲那边送来了好些珍贵食材……”

  “真香!”

  杨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

  寡妇珞跪坐在侧,臀就坐在小腿上,看着颇为澎湃。

  “郎君醒了。”

  寡妇珞起身。

  “嗯!”

  杨玄开口,觉得嗓子有些干燥。

  头也有些晕。

  他想坐起来,刚一抬头,却觉得眩晕。

  “郎君!”

  寡妇珞赶紧过来扶着他,“郎君这是怎么了?”

  杨玄捂额,“怕是有些风寒,叫娘子来,叫怡娘来。”

  寡妇珞急匆匆的出去。

  杨玄努力坐好,仔细想着这一路的事儿。

  会不会是中毒了?

  谁能下毒?

  姜鹤儿,赫连燕……不会,这两个女人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他的手中。

  冲着他下毒,除非智商一下跌到负数才有可能。

  老贼和老二不可能。

  老贼看似油滑,实则骨子里是个念旧的人。

  老二就不用说了,知晓了谁下毒,回过头就会把那人的脑袋提溜来给杨玄配药,哪怕那人是刘擎。

  屠裳,没这个动机,除非杨玄决定要对老二动手。

  那么,还有谁?

  奇怪的是,杨玄没想到韩纪。

  兴许,是觉得这个世上最不可能杀自己的就是韩造反。

  他死了,韩纪也就死了。

  心死了。

  一个一心想报复社会,不,是一个一心想把伪帝掀翻的中年男人,当这个目标再无实现的可能时,他活着也就是个行尸走肉。

  那么。

  还有谁?

  脚步声很急切,是在跑。

  杨玄抬头,对跑进来,一脸惶然的怡娘微笑,“您别担心,就是有些头晕。”

  “医者!”

  往日冷静的令寡妇珞等人心中凛然的怡娘,此刻却忘记了周宁就是最出色的医者之一。

  但没人敢提醒怡娘。

  杨玄的面色看着有些苍白。

  “如何了?”

  怡娘跪坐在杨玄身前,眼中的泪水终究忍不住夺眶而出,“郎君可觉得腹疼?或是从咽喉到腹部都疼痛难忍……”

  杨玄摇头。

  外面传来衣袂飘动的声音,周宁飞掠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先诊脉。

  随即看神色。

  “张嘴。”

  “伸舌头,长一些。”

  随即周宁伸手,粗暴的从杨玄的衣领那里探进去,按在心脏外。

  温度,湿度,心跳……都有了吧!

  杨玄觉得头有些晕。

  周宁收手。

  “风寒!”

  修炼者竟然风寒……

  杨玄老脸都挂不住了。

  怡娘心中一松,“晚上让人陪着郎君睡,捂热。我看,要不寡妇珞吧!丰腴一些,想来更热一些。”

  周宁点头。

  杨玄愕然,“什么丰腴?”

  怡娘一脸理所当然,“贵人风寒,自然要让人捂着,捂热了,发汗了就好。”

  别人是用姜汤,你们是用美人躯体。

  杨玄终究用了姜汤。

  随即睡下。

  怡娘回去,叫来了寡妇珞。

  “你对郎君不满?”

  “不。”

  “说说。”怡娘眯眼看着她。

  她的小郎君竟然不肯让这个女人侍寝,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个女人敢拿乔?

  怡娘眼中多了冷意。

  寡妇珞被这道冷意惊住了,“是郎君不肯。”

  “为何?”

  “奴……奴不祥!”

  怡娘起身,“下次再听到你说什么不祥,那我会让你真正的不祥!”

  寡妇珞低头,“是。”

  怡娘眯眼看着她,良久摆摆手。

  “再过些年头,你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等郎君身边的份位都被人站满后,这个女人要么做个女官,要么,就只能在宫中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寡妇珞止步,“奴……”

  “你家乃是宁兴吴氏的分支,哪怕是到了边塞,依旧摆着世家的架子。可这里是北疆,是杨家。别以为什么宁兴吴氏了得,在我的眼中,宁兴吴氏,不过是野人罢了!”

  寡妇珞默然告退。

  管大娘进来,“这个女人傲气着呢!按我的意思,她傲气,便直接配个仆役了事。以后有的她后悔的时候。你却不肯。我想想,可是觉着寡妇珞做侍妾更好?”

  怡娘摇头,“每次让她伺候郎君沐浴,郎君出来总是会笑,那种孩子般的恶作剧的笑。我想着,既然如此,那便留下她,给郎君寻个乐子。”

  “乐子?”管大娘愣住了。

  怡娘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

  杨玄病了。

  韩纪等人被召集,杨玄令人传话,说自己歇息几日,公事刘擎掌总,军中南贺和江存中等人看着。

  韩纪没有被安排任务。

  他却笑眯眯的。

  “老韩你怎地还能笑得出来?”老贼和他是老对头,时常互相挤兑。

  韩纪说道:“做事的劳心劳力,老夫不做事,只动脑子!”

  这便是劳心者治人的道理。

  他是智囊,不是苦力!

  老贼摇头,屠裳过来,“怎么了?”

  老贼说道:“老韩竟然看不上刘司马和南贺他们。”

  “他本就骄傲。”屠裳冷眼旁观,看出了许多别人忽略的东西。

  老贼说道:“也就郎君能令他低头。”

  “那是因为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郎君的身上。若非如此,老夫敢打赌,他会变成刘司马他们中的一员,蝇营狗苟去做事,不显山露水。压根就不会让咱们看到他的才华。”

  “他能有何才华?”

  “郎君每次行事之前,都与他商议,只是外人不知,他自家也不炫耀罢了。”

  韩纪哼着歌,一路回到家中。

  妻子蒋氏和女儿韩颖坐在一起,看着神色怅然。

  回到家,韩纪就不大想动脑子。

  他浑身放松的笑道。“这是怎么了?”

  蒋氏叹道:“那人来了。”

  “谁?”

  韩纪去拿茶杯,突然身体一绷紧,看着蒋氏,眼中多了厉色,“那个畜生何在?他在哪?”

  “在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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