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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这人,真是有命数啊


  “活擒杨狗!”

  麾下在欢呼,萧离在想着该如何与韩束分配此战的功劳。

  两千五百骑,他有信心凭此击败杨狗的千余骑。但上官韩束就在附近,他若是独自行动,功劳是到手了,但也得罪了韩束。

  做官先做人,指的不只是文官,武将同样如此。

  不会做人,就会处处碰壁。

  分润功劳有些心疼,但换来一个人情也不错。

  可没想到的是,唐军却意外的凶狠,一番厮杀后,眼看着自己一方竟然不敌。

  看到韩束领军兜住了唐军的后部,萧离不禁笑了。

  “做好人,真的好啊!”

  若非他想着做个好人,韩束就不会来。

  韩束不来,今日他就会遭遇一场惨败。

  别说是升迁,不被重罚就算是运气。

  所以,他由衷的觉得,做好人,真好。

  但,随即他就看到了远方的烟尘。

  烟尘,滚滚!

  “是唐军!”

  刚兜住唐军后部的韩束部也懵了。

  南贺带着两千骑从后面捅穿了韩束的屁股。

  “挡住!”

  韩束声嘶力竭的喊道。

  南贺没有冲杀在前,而是居中指挥。

  他看到敌军仓促之下有些混乱,就果断的道:“分兵五百,去增援郎君!”

  “郎君那边已然优势,我们剩下人不足以击败敌军!”副将说道。

  “听令行事!”

  “领命!”

  副将带着五百骑绕了个圈子,冲着萧离部去了。

  韩束:“……”

  这是什么意思?

  “侧翼!”他坚毅的道:“侧翼小心!”

  唐军从敌军的侧翼呼啸而过。

  尼玛!

  这是去干啥?

  一群人懵逼。

  然后,看着那五百骑夹击萧离部。

  萧离部本就在崩溃边缘,此刻五百生力军压上来,顷刻间,所有的抵抗都崩塌了。

  “败了!”

  第一个骑兵掉头逃窜。

  随即,兵败如山倒。

  萧离被裹挟着狂奔,身后,张栩紧追不舍。

  杨玄勒马,身边是屠裳等人。

  “回师!”

  主力回师夹击韩束部,只是一个触碰,韩束就果断命令撤军。

  两军合在一起追杀。

  杨玄没去。

  他寻了个地方坐下,王老二拿出肉干,老贼拿出酒囊,一顿野餐就准备好了。

  “等一等!”

  杨玄没吃,王老二也不好动手。

  “等什么?”王老二有些饿了。

  “老二在桃县没吃饭?”杨玄问道。

  先前在青楼时,老贼和王老二等人在楼下,杨玄还以为他们自行用饭了。

  “老二……”老贼干咳一声。

  王老二不满的道:“先前在青楼时,老贼拉着我去看大腿,没顾上吃饭。那大腿有什么好看的?白生生的,看着就想到了麦粉,可麦粉能吃,大腿不能吃。”

  老贼面不改色的道:“美不美,看大腿。”

  “你也有。”王老二说道。

  “那不一样。”

  “不都是肉吗?”王老二拍拍自己的大腿。

  屠裳赞道:“老二总是能说出这等有哲理的话。”

  是啊!

  都是肉。

  可那是女人的肉。

  杨玄莞尔,“再等等。”

  南贺率军在追杀。

  一路追杀五里,随即带着俘虏回师。

  远远看到他时,杨玄说道:“南贺追随我最早,从到了太平,他就带着太平军操练,不显山露水,立功也不多。

  许多人都说,南贺是个没用的,平庸的。

  随后来到了陈州,我依旧令南贺领军……”

  南贺到了近前,行礼。

  杨玄依旧自顾自的说道:“陈州军中对南贺服气的不多,这我知晓,我并未干涉,于是有人说南贺失去了我的信重。

  这话,有些可笑。

  不是我不信重南贺,而是因为,我知晓他能自己解决了此等事。

  随后,他悄无声息的就掌控了陈州军。手段谁知晓?嘘寒问暖,爱兵如子。却又严厉军法,对挑事者严惩不贷,于是,麾下敬服。”

  南贺沉默着。

  “有人说南贺是靠着我的偏爱,这才能领陈州军。若非如此,陈州多少将才,谁不比他强?这话说的,有些无知!”

  南贺默然。

  “以往出战皆是我指挥,南贺听令行事罢了。今日一战,你等可看出来了?”

  杨玄说道:“我令南贺领军两千在后面跟着,敌军三千想夹击我,南贺出击,换了谁,此刻都会猛冲猛打,想着击溃后路敌军。

  可如此,此战便会形成僵持。

  前方的敌军会拼死防御我军的冲击,后面的敌军会疯狂反扑,弄不好,便有翻盘的风险。

  南贺令五百骑绕过敌军,半途时,敌军以为他想侧击,于是调动兵力去侧翼防御,可那五百骑却长驱直入,与我部夹击敌军,敌军顷刻溃败!”

  “这是什么?”杨玄含笑道:“瞬息之间,南贺舍弃了击溃当面之敌的诱惑,分兵而来,这是想合力先击溃敌军一部,随即两军合击敌军另一部,这是取舍!何为将才?懂的取舍之道的便是将才!”

  “南贺,便是我陈州将才!大将之材!”

  从领陈州军以来,南贺便沉默了,在杨玄的核心圈子里不吭不哈,渐渐被众人忽视。

  ——这只是个领军操练的将领。

  ——这样的将领多不胜数!

  许多人不理解杨玄为何一直对南贺信重有加,今日,都明白了!

  一时间,无数目光投向了南贺。

  南贺这几年没少被非议,他也曾苦恼,也曾愤怒。

  杨略来信说,既然郎君信重,那些非议算什么?

  是啊!

  只是,终究意难平。

  他觉得自己能一直这样下去。

  直至辅佐郎君登上长安之巅。

  可今日他才知晓,原来郎君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没动,不是无视,而是信任。

  今日一番话,更是为他揭开了数年低调的缘由。

  南贺觉得眼眶发酸,偏过头去,跪下,“愿为郎君效死!”

  杨玄起身走了过去,亲手扶起他,对众人说道:“我信南贺!”

  四个字,字字千钧!

  我信他!

  从此,所有人都知晓,这位是郎君心腹中的心腹!

  杨玄端起一杯酒,“来,这杯酒,为你过去的委屈!”

  南贺含泪喝了这杯酒。

  林飞豹低声道:“值了!”

  张栩唏嘘着,“当年郎君还小,是杨略带着南贺他们一路护着去了南疆,就这么默默的守护着郎君十余年。这十余年,他们无怨无悔,毫无怨言。郎君看到了,知道了,也就值了。”

  韩纪和屠裳站在一起,“老屠以为如何?”

  “老夫不知。”

  “呵呵!”韩纪呵呵一笑,“郎君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那么,就得有个主次,有个轻重。南贺默默无闻,却执掌陈州军,难免有人会心中一动,想着自己比南贺更出色,于是……明争暗斗就来了。”

  “明争暗斗不是常事?”

  “是常事,可郎君基业初创,需要的是同心同力。故而郎君今日一番话,便是告诉大家,南贺,他可托以腹心。由此,那些人也该偃旗息鼓了。”

  这便是把一场可能的暗斗提前消弭了。

  “不止于此吧?”

  韩纪看了屠裳一眼,“自然不止于此。郎君一番话,情真意切,南贺若说以前的忠心有十分,此后当有十二分。”

  “一番话就收拢了大将的心,你说说,郎君以后若是做到了北疆节度使,北疆,会如何?”屠裳想不到。

  “北疆啊!”韩纪眼中多了异彩,“凭着郎君治理的手段,北疆会比如今更为繁华,更为强大。

  到了那时,郎君手握北疆军,长安可敢动手?北辽,怕是也得斟酌再三。

  男儿至此,才是没白活!”

  “到了那时,郎君怕是就成了藩镇。”屠裳觉得命运有些神奇。

  “你觉着,黄春辉如今就不是藩镇吗?”韩纪微笑问道。

  屠裳说道:“一半一半吧!”

  黄春辉能反击长安,但却不会和长安对抗,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节操。

  “长安越忌惮北疆,北疆为了自保,就越有可能成为藩镇,这是长安逼的。”

  “你和老夫说这些,不外乎便是想让老夫蛊惑郎君吧!”

  “非也,不是你!”

  “老二?”

  韩纪看了一眼王老二,“若是问郎君最不防备谁,估摸着就是老二了。

  你别看老二整日傻乎乎的,可他说话,郎君会仔细听,而不是别人……就算是老夫说话,郎君也时常走神。看似听了,实则没听。”

  “老夫不想老二掺和这等事。”

  “你想让老二以后无病无灾?”

  “对。”

  “老屠,郎君若是一帆风顺,此后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老二傻乎乎的,最容易被人暗算。与其以后适应明争暗斗,不如提早些。”

  “不可能!”

  屠裳的态度很坚定,“郎君最喜老二这等率真,若是多了心机……老二多了心机,你觉着那还是老二吗?”

  “人,总得学会长大不是?”

  “老二无需长大。”

  “老屠,你无法看护他一辈子,等你离去时,老二怎么办?”

  “郎君……”

  “郎君以后会越发的忙碌,不可能照拂老二。那么,失去了照拂的老二,以后被人蛊惑,被人背后捅刀子,谁来帮他?”

  屠裳陷入了沉思之中。

  韩纪微微一笑,随即去寻杨玄。

  杨玄看到了他和屠裳之间在交谈,屠裳此刻沉思,他几乎下意识的想到了王老二。

  这个老东西,又在鼓捣什么?

  “遣人去桃县报捷,就说……我回归临安的路上遭遇北辽军突袭,被迫反击……大捷!”

  别人报捷,恨不能把自己的每一点功劳都数落清楚,可杨玄却简单的令人发指。

  韩纪过来了,“郎君可要立即启程?”

  “再等等,看看是否还有客人。”

  杨玄令南贺领军伏击,等的是三大部的棒槌上钩。可现在北辽军被坑了,三大部的人不知是否会上钩。

  “你和老屠说了什么?”

  “老二的事。”

  “老二的事?”

  “屠公毕竟年岁不小了,老夫担心他去了之后,老二无人照拂。”

  杨玄看了他一眼。

  “还有我!”

  韩纪:“……”

  他看了蹲在边上和乌达吹嘘的眉飞色舞的王老二一眼,不禁叹道:

  “这人,真是有命数啊!”

  ……

  辛无忌带着五千骑正在赶来的路上。

  镇南部有赫连荣的使者,得知杨玄带着两百骑往桃县去后,使者当即逼迫辛无忌出击,半途拦截。

  “歇息!去哨探!”

  烈日凌空,辛无忌的命令让麾下一阵欢呼。

  但使者却阴着脸,“从镇南部出来之后,可汗不断让麾下歇息,或是止步令斥候哨探,谨慎的过头了吧?难道可汗与那杨狗有勾结?”

  辛无忌苦笑,“你说能吗?”

  “那为何不动?”使者指着那些将士说道:“才十里地就歇息,就令人去哨探,仿佛前方是龙潭虎穴,令人生畏,为何?”

  辛无忌的身边就有杨玄留下的护卫,已经被他派去报信。可桃县回来只能走这条路,难保依旧被截住。

  所以,辛无忌一路拖拖拉拉的。

  “杨狗用兵犀利,不是本汗畏惧,而是……”辛无忌指指那些将士,“这些都是镇南部的精锐,若是一朝尽丧,镇南部就成了驭虎部与基波部眼中的肥肉,谁来帮本汗抵御那两头野狼?使君吗?”

  使者说道:“你在担心什么?”

  辛无忌指着前方,“杨狗用兵神出鬼没,本汗担心他有些手段在等着咱们。”

  使者笑的颇为轻蔑,“可汗的胆略呢?哪去了?”

  数骑疾驰而来。

  “可汗!”

  为首的人面色仓皇,“大辽方才以五千骑伏击杨狗……”

  使者一喜,“可曾生擒杨狗?”

  “陈州军两千骑伏击了他们。”

  使者哆嗦了一下,“结果呢?”

  “大辽……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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