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于谨在之前研究过这一站的选手, 他知道有几个很厉害的女单,也针对她们以往的参赛记录做了了解。
但他没有跟丛澜说过。
一方面是不想让丛澜分心,一方面是认为, 只要丛澜能稳定发挥, 这些人与她就没有竞争力。
短节目当日,丛澜早早地来赛场签到热身。
在第二组结束的时候,会给观众们一个缓冲休息的时间, 也让整冰车上来工作,把两组选手破坏掉的冰面恢复平整。
其他时间如果选手上场准备的半分钟里,看到哪里的冰面有坑或者阻碍到了比赛, 可以向裁判示意,有工作人员会拎着小桶上来补冰。
所以说两组的最后一组, 得到的冰面是不太好的。
第三组的顺序来得很快。
丛澜跟她这组的五个人一起,在入口处等待着,而后陆续地进入场地。
广播里念着她们的名字和国籍, 英语发音有点奇怪。
“……”
“……”
“lan G,From a”
“……”
几人站在场地中间,在最后一人的名字落下后, 齐齐地向在场观众与工作人员示意,然后才四散开来,或逆时针、或顺时针地开始自己的六练。
冰面最初的时候设置的参数都一样,体育馆后面还有专门监测冰面数据的机房,会在发生变化时进行更改。
但总归是实时变化着的。
观众多了, 空气会变得高一点,冰面又是不一样。
六练就是给选手们适应新冰面的时间。
所以,第一个选手虽然可能会因为裁判压分而出现不利,但完整的冰面和六练后熟悉的感觉, 也能为其增加一点优势。
至于这两者有没有抵消,却不怎么好讲。
丛澜简单做了个基础燕式,在短边处单足滑行着。
她看到,其他人已经开始试着跳跃了。
会跳3A的那个小姑娘,她昨天跟人聊了两句,大概是异国他乡说日语的实在是没几个,对方很惊讶,然后明显地有点开心。
美国选手不是很待见丛澜的样子,昨儿短节目合乐的时候就很明显了,后来换了自由滑合乐,出冰场那会儿,丛澜觉着对方似乎跟自己有血海深仇。
还得是刨了对方祖坟的那种。
被这种莫名其妙想法囧到了的丛澜:……
阿加塔就很可爱,俄罗斯的小姑娘在十五岁之前,跟天使似的,特别地好看。
丛澜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对方就扭头好奇地跟她对上了视线。
确认过眼神,遇上了对的人。
于谨终于知道,丛澜确实是会俄语的,半点都没跟他开玩笑。
两场OP下来,丛澜认识了四个人,她现场注册了facebook账号,跟她们互关。
似乎觉着不够,丛澜又扒拉出来了Twitter(推特),跟对方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用这个来私信。
说是回头到她们那里比赛的话,大家有空可以约出去一起玩。
于谨:我叹为观止。
这大概是国家队里最会社交的人了。
谁都比不上。
艾丽莎要不是把恶意表露的那么明显,丛澜估计也会加她。
现在还是算了,她又不是个傻子,冲着这么明晃晃的“敌人”,忽视是最好的选择。
丛澜不知道的是,艾丽莎意图打压她的心理。
第一次参赛嘛,很简单的,只要让人紧张起来,那对方的这场比赛等于全完了,会跳一个摔一个,直到崩溃。
跳跃那么精细,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就会全部完蛋。
特别是第一次参赛的选手,肯定心慌,会不由自主地追着前辈的练习去看,最后不仅自卑,还会忘记练习自己的动作。
这一招,艾丽莎曾经在美国参赛的时候,遇到过。
她是受害者,所以她更知道这种心态下选手有多难受。
艾丽莎打算就挨着丛澜,在她的不远处进行跳跃。
可惜,她单跳比不过丛澜,连跳又完全比不上3A3T和3Lz3T。
等到FS的时候,丛澜又冒出来一堆的连跳,不说个个比她的强,一半也有了。
技术储备吊打艾丽莎。
至于她在自己身边练习跳跃,只要人不撞上来,丛澜理都不会理她。
也就是自己练够了,丛澜划拉着去场边找于谨要水喝的时候,才会在场地里扫上那么一眼,看看其他人的练习情况。
紧张?
澜姐见过的大场子多了去了,现在这都排不上号。
于是,在丛澜丝毫不知情的时候,艾丽莎反而把自己的心态搞崩了。
她昨天在后台就抱着教练哭了一通,回到酒店还是崩溃,一夜都没睡好。
所以再次见到丛澜的时候,艾丽莎更恨她了。
“唰——”丛澜如一阵风似的路过艾丽莎,对方恶狠狠地剐了她一眼。
丛澜:“???”
她滑过去了还懵逼呢,眨眨眼,不晓得这个外国人又发什么疯。
不管了,爱咋咋,她又不是医生,治不了。
起跳,双手上举,“啪”地一声落地,她举着双手(rippon)跳了个三周的辣子。
不巧,今年的ISU规定,Jr女单的短节目里要一个A跳、一个Lz。
举手姿态,加分利器。更何况丛澜在步法衔接上的安排也很不错。
身后,艾丽莎心态更崩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双刃剑吧——当别人比你强的时候,你离得越近,感受到的崩溃就越多。
·
在出口这边扶着围栏扣刀套的时候,丛澜弯着腰,随口跟于谨提起了艾丽莎的事儿。
于谨也纳闷,扭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对方拉着她教练指着丛澜跟他。
于谨:“我去。”
这确实是深仇大恨了。
丛澜直起腰,拿了毛巾简单擦了下脖子。
“是吧?我觉着这人精神不太好,可能压力太大了。”她说。
要不是顾忌到这里有摄像机,她就直接说“精神病”三个字了。
周围可能没有会汉语的,但如果放到了网上,肯定有人将她的话翻译成英语,所以丛澜没有直白地说出口。
不过这样的说辞,也没差多少。
于谨想不明白,他也不纠结,抱着丛澜的东西跟在她后面朝后台走去。
·
一线成年组女单的话,基本上会好几个33连跳。
基础的就是3T3T、3S3T,难一些的就是Lz、F、Lo去接3T。
目前来说,国际滑联并不怎么鼓励第二跳接Lo,表现出来就是在Lo跳上扣分很严,能抓就抓。
故而,女单练得最多的就是接后外点冰三周,也就是3T。
天草梨绘在丛澜前一个出场,她的跳跃安排是2A、3T3T、3Lz。
站在场边等待进入的时候,天草已经在KC区等分了。
前后的选手难免会听到对方比赛的动静,特别是后一个,基本上全程在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等待前一位结束。
现场的鼓掌、雀跃、欢呼,都能传到后台。
除非选手自己戴了耳机,隔绝掉这些嘈杂的声响。
但等她从通道里走出来进入冰场,也难免会听见广播里宣布的选手得分。
这就很刺激了,因为大家都熟知规则,多少分数能第一,还是有点感觉的。
天草梨绘的BV分值是30,GOE总共加到了5.74,P分给了24.34,总分有60.08。
暂时排名第一,且甩了第二足有11.94分。
世青赛剩下的那几个分在了四五六组里,她们个人最好的短节目成绩当然比这个高,只是这是新赛季的比赛,看的又不是过往。
谁知道她们今天又能得到什么样的成绩呢?
但不得不说,这个分数让很多人惊讶。
第一次参加国际赛就取得了这样的高分,天草梨绘不愧是能破格参加全日青的人。
于谨看了眼在场地里做前交叉往前滑的丛澜,眉间有点担心。
丛澜在国内是甩开褚晓彤她们的,她没有顶着这么高的分数滑过,不知道她此时心里是什么想法。
但于谨知道,丛澜不会心慌,也不会惧怕。
·
丛澜没什么想法。
认真来讲,她应该是有点激动,带着点“夙愿”即将开始的期待。
跟OP时候不一样,正式比赛就是正式比赛,具备着独有的气氛。
一条长边处坐着九位严肃的裁判,观赏最佳的两个长边中央挤着几十人,还有四面八方都有的摄像机。
虽然在国内比赛也差不多是这样,但怎么说呢,感觉吧,还是很不同的。
尤其是,丛澜心心念念着的“国际大赛”。
她在第十个任务世界里,跟女主约好的国际比赛。
尽管对方不知道,丛澜还是在心里默念着。
我曾经跟你说过,要一起赢下去,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虽然时空不一样,时间不一样,但是,郁苒,我来了。
维瓦尔第的《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响起,花滑选手更多选择的是他的《四季》,这一首显得不是那么的出名。
但旋律很好听,也很适合短节目。
丛澜选择了白青色作为考斯滕的主色调,这是一种偏烟灰的颜色,是中国画传统颜色料之一,亦称作鱼目青。
在间色上,以青、兰二色的浅色为配合,搭上更深或更浅的灰色,绘就了整件裙子。
斜肩款式,没有衣袖。
右肩上用金色的线和水钻与刺绣,斜向下铺洒开来,绘制了星月浩瀚,最长的线条自右肩往左腰处蔓延,带着衣裙颜色的加深,收拢于髋部的一丛海浪之上。
上一次,在月光的考斯腾上,奶奶将她给丛澜设计的刺绣缝在了腋下。
这一回,饱含着对丛澜的期待与关爱,奶奶将这小小的浪花,让辛抒怀做了变形设计,收在了腰侧。
底布是蕾丝,远远地看去只有那些后续做出的颜色渐变,实则有着细密的原有大V形重复花纹,恰似层起不断的海浪,在上下的色彩浓郁拼接处,承上启下,将颜色再次过渡成裙摆尾部的浅烟灰。
背部以大片的斜向裁剪和条状做了固定和镂空设计,最后汇聚在腰部的位置,上面有与右肩前侧的星月所对应的水钻图案。
花滑是一个向后滑的项目,考斯滕背部的设计同样很重要。
《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本身就有三个乐章,恰好是快慢快的套曲形式,特别适合花滑的动作编排。
丛澜跟音效剪辑师磨了很久,改了十多次,最后得到了现在这个令她满意的版本。
雄伟的音乐声响起,丛澜维持着准备姿势,在最中心的位置,做了一个规尺步。
而后,她变刃,做了第二个不一样的规尺步。
第一乐章三段式结构,单一的旋律在乐曲中频繁出现,特别方便卡点。
丛澜的跳跃安排是3A3T、2A、3Lz,新赛季又更改了很多内容,比如单跳的种类变了,比如步伐与旋转上又作了新的更改。
向后的葫芦步,接了个小跳,左脚转三,再换足到右脚变成向后的外刃转三,接后交叉和弧线,丛澜在旋律中舒展双臂,脚下换作鲍步姿势,在滑动中重心变换,腰背向后向下。
下腰鲍步掠过小半个场地,丛澜直起身躯看向前方,紧随其后,不过是一秒的时间,她猛然跃起,跳了一个3A。
稳稳地落冰。
“Wow——”
现场沸腾。
他们以为这是结束,但脑子里倏忽闪过“Jr似乎只能单跳2A”,还没等多想,下面那个丛澜就紧跟着跳了个3T。
完美落冰,接大一字滑出,而后两个捻转,她的姿态优美极了。
于谨这才在场边蹦了起来:“Yes!”
他看向屏幕,上面显示BV=12.6,GOE=1.86。
于谨心算了一下,去掉最低和最高的两个分数,这等于说是剩下的七个裁判里,至少有六个人都给了丛澜2分。
没有人能从这个连跳里离开。
丛澜的3A3T不止是高飘远,她在下腰鲍步前做的一连串步法,还有直起身后冷不丁地跳跃,良好的连跳节奏,稳稳地滑出,这些都是加分项。
很美,可以当选今年女单连跳十佳。
如果有这个评选的话。
场中,丛澜踩着第一乐章结束的符号,跳了个2A,转而进入了委婉抒情的旋律中,她开始了自己的定级旋转。
跳接蹲踞转,她作了onball spin姿态,变刃后接pancake spin,也就是甜甜圈旋转。
这是燕式转的一种变形,要求浮腿向后,膝部高于臀部,而浮腿与冰面处于平行。
她的柔韧性很好,反手抓着左脚冰刀时尽量地将自己拉成一个空心圆,从半空拍摄时,显得是个圆圈模样。
这就是“甜甜圈”旋转。
左手浮空在腰侧之上,丛澜的转速很快,当满足了所有定级条件后,她很快地松手,以一个转三滑出,紧跟着来了个夏赛步。
她旋转速度快,重心控制得好,跳接蹲踞转的定级到了4,并有了1.29的分数。
于谨算她分的时候,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怎么回事,裁判给分这么大度吗?
不过这也是应得的,哎,真是被pua得见到正常goe反而难以置信了。
不太好的是,接下来的直线接续步里,丛澜只定到了三级,而且GOE加的也不多,只有0.36。
于谨沉默。
步伐结束后,是最后一个跳跃3Lz,丛澜不仅有难度步法,还举了双手,落冰后顺畅滑出。
无错刃,rippon姿态,难度进入滑出。
全是加分点。
在场观众疯了,他们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青少年组的大奖赛分站赛,居然能看到这样精彩的表演。
哪怕是在成年组赛场上,这样的跳跃组合与质量也不多见。
裁判很快给了评分,跳跃认可,BV6.0,GOE+1.4。
音乐来到了最后。
细腻的情感转向流畅、热烈,带着舞曲的风格,独奏小提琴的表演格外的具备技巧性。
风格变化很大,丛澜开始了她的换足联合蹲踞转,也是倒数第二个旋转。
在基础的燕式旋转后,她不换足做了个小跳,这是四个级别的旋转定级的提级条件之一。
继而从直立的姿势下蹲,改成了broken leg spin,在换足后,从蹲踞姿态起身变提刀燕式转,圈数足够后,她又做了最后的I字旋转。
丛澜转身,用刀齿步砸在了音符上,左脚前内刃换后内刃,转体,她做了两个风车姿态的变化,就是单腿向上脑袋朝下的身躯姿态变换。
飞起来一般的小鹿跳后,转体,倒滑,外勾步、内勾步、莫霍克,还剩下最后一个躬身转没有做。
这件考斯滕在丛澜做侧躬身时特别美,右肩的星月依偎在她脸侧耳畔,于灯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芒,像是要为这个姑娘照亮前方。
八圈过后,她单手提着冰刀,做了贝尔曼姿态,当整个姿势定格,旋转三周后,旋律走到了最末。
丛澜放下冰刀,完美地卡点摆出了最后的姿势,结束了这个短节目的表演。
“呼——”
她有些累,坚持了近三分钟的斗志昂扬在此时被放开,整个人的肩膀有了轻松的姿态。
在冰面中央短距离地转了半圈,丛澜回过神来。
她听着场地里传来的呐喊,看向观众席,微笑着向大家致谢。
四个方面都行礼谢幕,新的节目,新的行礼姿势。
翻转手腕间,她就能开出一朵名为丛澜的花。
场边溜出来两个冰童,为她捡拾被丢下来的花束与玩偶。
丛澜朝着围栏出口滑了过去,右脚单足滑行,左脚随意地抬起,路过一只在她前进路上的玩偶时,她俯身捡拾,抓着这只小熊去到出口的位置。
于谨开心地拍拍她,然后将冰刀套递过去。
丛澜扒着厚厚的挡板,先扣了一只刀套,等这一只脚迈开步伐踩在了外面的地毯上,这才把右脚的冰刀给扣好。
而后直接迈步,抱着她的熊,来到了KC区。
大屏幕上在回放她刚才的几个技术动作,裁判那里展开第二遍核实,对一些分数做检查,以评判是否要加减GOE。
于谨撑好了外套,伺候丛澜穿上。
丛澜笑着,背对着他伸了两只胳膊,快乐的教练还贴心地将外套往上拎了拎,半点都没让丛澜费事儿。
“分数不会低。”于谨道。
丛澜将旁边的小熊拿起来捏了捏,冰面上的礼物并不多,两个小冰童很快就捡完了。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一蹦一跳地来KC区,把几个礼物塞给了丛澜。
这个时候,伴随着广播的声音,丛澜跟于谨前方脚边的小屏幕上也开始出分了。
于谨听不懂主持人的很多词汇,但他可以精准地捕捉到夹杂在陌生语言里的“lan G”二字。
丛澜的拼音,倒着的名与姓。
他紧张地注视着出分的小屏幕,果不其然,在女声之后,页面上出了丛澜的T与P分,还有总分。
技术分的BV和GOE一起,一共有43.31分,P分给了23.60,总分是66.92。
丛澜:“……”
想骂人。
于谨也是一脸愤懑。
P分确实在对新人的时候是不公平的,但丛澜能用BV和GOE把自己堆到43.31分,足见她技术动作和演绎的厉害之处。
这样的情况下,你给23.6的表演分,瞧不起谁呢?
节目可看性,要从整体来评价。有失误不代表观赏性不高,全部完成也不表示观赏性极佳。
但是,丛澜的节目衔接满、艺术表现力强、动作处处符合加分条件,对着一张写字工整清晰带着个人风格的卷子,评委们放弃了最初的规则,非要把卷面分往下扣——这合理吗?
丛澜拉了一下于谨,示意旁边有摄像机在推进。
于谨低头看了一眼,透过镜头直视背后的摄像师,把对方吓得一哆嗦,默默地带着自己吃饭的家伙后退两步。
丛澜:“……”
突然想给你鼓掌。
主持人在说最后一句话,丛澜能理解意思,她说的是“当前排名第一”。
确实第一,这样的分数如果不是第一的话,那真是有鬼了。
于谨为丛澜完美的而感到高兴,却又因这丢死ISU脸面的P分,导致兴奋戛然而止。
出场的这么多人里,丛澜的P分不是最低的。
可她是在如此完满的表现之后,得到的最低P分。
连那个2A空成1A和连跳第二跳降组的美国选手,P分还有21呢。
她难道比丛澜就差两分吗?
换句话,丛澜就比她强那么不到两分吗?
往后台走的时候,于谨气疯了。
丛澜踩着冰刀套啪嗒嗒地跟着,差点没跟上他的速度。
生气吗?丛澜超气的。
但却无可奈何。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花滑是个打分项目,是在竞技体育里的竞籍项目。
中国选手从来没有受到过偏待,这里从一开始就是欧美国家的地盘,更是美国的后花园。
丛澜她们总是需要做到150分,才能拿到属于自己的100分。
与此同时,那些高贵国籍的选手们,只需要做到80分,便可以得到100分。
什么是竞籍啊,这就是。
于谨在后台找到地方,领取了丛澜的小分表,上面有着最终的细节打分。
他看到,在七个动作后面,九个裁判的分值里,有一个J4代号的,一直给丛澜最低分。
别人给了3,他给了1;
别人给了2,他给了0。
能给0的坚决不给1,能给1的坚决不给更高分。
就算要去掉最低和最高,但如果有第二个裁判给了同样分数,他的分值也会被算进统计的七个人里。
于谨真是气笑了。
这人在P分上的五项中,更是能打5分,坚决不给5.25。一溜的5.00看下来,让于谨差点儿心肌梗死。
丛澜也看到了。
T分上压不下来,就压P分,反正掌握在他们手里,给多少都是有理由的。
表演内容分,如此主观的评判,谁在乎你真的表演多好呢?哪怕你真是天才,也要从低分慢慢熬上去。
丛澜看着都想笑。
“别气了,”她说,“我饿了,有吃的吗?”
为了比赛,她早上只吃了半块黑巧克力,肾上腺素减少,正事办完,饥饿感铺天盖地来袭。
于谨马上就被她打断了思路,转而去找带着行李的其他队员了。
跟着他俩的另外一个人从自己兜里拿出来了两颗奶糖:“要不,你先垫吧垫吧?”
丛澜一愣,然后笑着接过:“谢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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