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地位最高的人
所有人一开始思路都是这样的——既然皇帝昏迷不醒,失去了使用权力的能力,那作为皇帝宠臣的秦德威也必将会陷入不利,声势至少会比以前下降。
自古以来都是这个套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出了问题,那皇帝的宠臣就跟着一起完蛋。
可是经过秦中堂当场一番演绎,众人便发现,好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嘉靖皇帝只是昏迷,但又不是驾崩,人还活着,发过的圣旨依然还是圣旨!还是大明名义上的最高权威命令!
除非有新权威出现,用新圣旨代替原来的圣旨,但才六岁的太子有这个权威吗?蠢货一样的张太后有这个权威吗?
或者嘉靖皇帝自己醒来后发布新圣旨,不然现有的圣旨在理论上仍然不可违抗。
所以秦中堂誓死捍卫嘉靖皇帝圣旨的死忠嘴脸,看起来很极端很教条主义,但在政治正确上没任何毛病,就连快被气吐血的严嵩也无法指责。
秦德威表完态后,立刻又说:“为了维护皇上的圣旨,我认为,应该在军机处里再设一个组,整理近三年来所有重要御批,监督和防范违抗圣旨的恶劣行为!”
众人都感到脑壳痛,又又又又来了,又要新设机构了!
虽然没人敢说圣旨没那么重要之类的话,但却还有左都御史屠侨质疑道:“为什么要设在军机处?”
秦德威想也不想的回应说:“不一定设在军机处,设在都察院也可以!
在这样非常时期,只要肯秉持忠义之心,只要能维护陛下的圣旨,谁来负责都可以!
如果屠总宪有心挑起重任,我秦德威可以让贤,以示无私之意!”
众人一时间又无语,其实真不是圣旨重是否重要,或者是否要严厉维护,亦或由谁来负责维护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你秦中堂作为近六年来的最大既得利益者,皇帝现有的圣旨对你总体都是有利的,你秦中堂得到的好处堪称最多!
虽说人生总有起伏,但秦中堂还没有进入人生的下行通道和波谷,嘉靖皇帝还没来得及发布什么对秦中堂不利的圣旨,就这么昏迷过去了!
想到这里,很多人心里都在呐喊,陛下你还是睁开眼醒醒吧!居然有奇葩要严格维护和执行您的圣旨!
圣旨和律法一样,要说有权威性确实也有权威性,但这种权威性是要靠实力来支持的。
没有实力撑腰的圣旨和律法,就是一纸空文,古往今来这种例子屡见不鲜。
嘉靖皇帝的圣旨也不例外,如果有秦德威这样实力派死命维护,即便皇帝昏迷到人事不知,那圣旨也是可以生效的。
嘉靖皇帝昏迷的第二天,大家都开始想念他。虽然他刻薄寡恩、虽然他喜怒不定、虽然他脾气急躁难伺候,但他还是个正常人啊!
此时殿内便陷入了一个无法继续进行正常议事,但又没人甘心的僵局。
此刻就有人想起了张太后,这才是在场名义地位最高的人,僵局应该由她来打破。
翟首辅对张太后道:“臣等各有议论,莫衷一是,有请娘娘独断!”
没等张太后回应,秦德威却又开了口道:“哪有莫衷一是?翟阁老你身为首辅,连汇总上奏都做不好?”
然后也对张太后奏道:“有请娘娘重申政令,命各官安守本分,依旧遵照原有圣旨行事,以安稳朝局、安定人心!”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若遵照原有圣旨的意思,就是你在文渊阁,别人都在无逸殿或者宫外?
张太后完全说不出话来,又看向群臣,但却没人站出来帮腔。
刚才老太后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没人想和蠢人猪队友打配合。再说张太后刚才对秦德威公然政治失信,别人也不敢完全相信老太后了。
一个政治道德有瑕疵的人,怎么可能制约的住秦中堂?
殿内静默了片刻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对锋芒毕露的秦德威指责说:“你身为辅政大臣,正当朝廷多事之时,理应同舟共济,怎可肆意挤兑同僚啊。”
此时敢指责秦中堂的,除了礼部尚书张老师也没别人了。
秦德威很奇怪的答话说:“老师不要胡说,方才议定辅政大臣时,哪里有我?”
张老师反问道:“提议阁臣皆为辅政大臣,难道不包括你?”
秦德威惊诧的说:“我竟不知,我这不预机务的人,居然被算入了阁臣。”
刚才严嵩提议时,说的很含糊,明显是不想包括秦德威的。
张老师又对太后奏道:“有请娘娘明确此事!秦德威究竟是不是辅政阁臣!”
张太后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别人帮腔,被逼无奈只说了一句字:“是!”
胸怀大局的张老师只感觉自己心力憔悴,直接宣布说:“我这礼部尚书也要说几句有,今日在礼仪上只是请太子监国、太后看护太子而已,并不是议事!
于礼法而言,等太子接受朝见后,才是正式议论朝政的时候!今日散了!”
秦中堂突然说了一句:“若非认得张尚书,只听这话,还以为是执政或者首辅在发言。”
张潮直接呵斥道:“你闭嘴!”
众人恍惚间感到,殿内真正实际地位最高的人,可能不是张太后,而是这位平常低调的礼部尚书......
从仁寿宫里出来,大臣们各自回各自的衙署或者入直地点。大体有三条路线,旁边无逸殿、东边文渊阁和南边外朝部院。
秦德威忽然瞥见,那严阁老竟然特立独行的朝着西北走,明显是要从西安门出宫回家的路子。
他连忙叫了一声:“严阁老你为何不去无逸殿入直?”
严阁老头也不回的答道:“我今日休沐!谁敢阻拦?”
等工部员外郎严世蕃回到家里,要找父亲谈事时,却发现父亲正在书房奋笔疾书。
他好奇的凑近了瞧去,却又看到,父亲正在写的居然是辞官奏疏!
雾草!严世蕃连忙按住了父亲的手,急切的劝道:“请父亲镇静啊,何至于此!又没人能罢免父亲,实在没必要辞官!”
每每严世蕃被打了后,都是严阁老安抚儿子;又当严阁老被击败后,就反过来是儿子安慰父亲了。
严阁老闻言,掷笔而叹道:“在朝廷这样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严世蕃急忙又说:“今日王贵妃的家人又联络我了!我们以后不是没有机会!”
严阁老烦躁的说:“联络王贵妃又有什么用,你以为秦德威猜不到么?”
严世蕃轻声念道:“无论局面多么恶劣,只要我们一直坚持,就会产生希望,哪怕我们暂时看不见它,但它一定就在前方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如果我们放弃,那就真正失去了它!”
严阁老:“......”
自家儿子这样本来
好端端的贪财好色之人,硬生生被逼成了鸡汤文爱好者,都是姓秦的造孽啊!
严世蕃又说:“父亲连首辅都还没当上,儿子我实在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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