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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沙漠与过去


“托尔斯泰先生,  撒哈拉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请恕我用这样一个含糊不清的词汇来描述她,但是这里的风光的确没有办法用人类语言中任何一个简单的词汇概括。

        自从我们单独上路后,几乎每一天都是在面对无边无际的橘黄色沙子与碎石,  还有偶尔经过的干涸的盐湖——但这不意味着这片土地上很单调。相反,每当夜晚坐在银白色的沙中,  我都会感觉到有许许多多的生命正在和我一同呼吸。

        就算是生命禁区,  也有很多生长在这里,努力挣扎着活下来的生命。而沙漠在每一个夜晚拥抱自己怀里的灵魂,温柔地哺育着它们,就像是守护着自己的宝藏。

        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  我正在离撒哈拉中部的山脉不远处。由于摩洛哥的沿海溪水和季节性河流,  这里有很多可爱的小家伙生活在星星点点的绿洲里,  还能接触到当地的居民。

        对了,  前几天炼金术师在水边逮到了一只吕佩尔狐。它当时差点被角蝰蛇咬一口,  被吓得有点呆愣愣的,  现在整只狐狸都盘成一团,捋都捋不直,  不过真的超级可爱。

        我们打算等它腿上的伤好了之后把它放走,  否则以它在食物链里的地位,  我真的会很担心这个小家伙跑走没几天就被斑鬣狗叼走。

        前几天我们晚上听到了斑鬣狗嗥叫的声音,  在月色下莫名给人的感觉很美。

        想象一下:长长的、在月光下显得遥远又模糊的声响,漆黑的四周,文明的火焰仅笼罩着人身边小小的区域。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听着,  就像是聆听远古时代巫医的歌谣。”

        北原和枫把这句话写完,搁下笔,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天空,  天空中格外皎洁的月亮几乎把那对橘金色的眼睛都晕染成了亮银的光泽。

        “北原,快过来尝尝,兔子烤好了!”

        男孩在火堆边上用手撕了一小块兔肉,仔细地嗅了嗅,观察着肌肉纤维的状况,确认已经熟透后塞到嘴里,有些幸福地眯起眼睛,对着旅行家高声喊道。

        “知道了,但让我再看一会儿月亮吧。”

        离火堆稍微远一点,只是在借着不亮的火光写信的北原和枫把自己的视线从天空收回,笑着回答道。

        角蝰蛇正在懒洋洋地烤火,身子慵懒地盘起来,展示着身上斑驳又美丽的花纹。狐狸缩在炼金术师的怀里,蔫头耷脑地抖着耳朵。

        炼金术师拿起一根笛子擦了擦,接着一点也不客气地撕下了野兔的一条后腿,矜持又迅速地吃掉后把骨头丢给了怀里的狐狸。

        狐狸支棱了一下自己的大耳朵,在“眼线”下显得又细又媚的棕色眼睛谨慎地看了一眼打哈欠的菲利普斯,张嘴把还带着一些肉的骨头咬住,很珍惜地啃起来。

        旅行家想了想,没有继续写信,而是把怀里面记录着旅行的本子拿出来,勾勾画画地用任性到没有几个人能看懂的语言杂糅着写这几天来发生的故事。

        他写的很随意,哪个国家的单词更适合形容就用哪个单词,哪个地方的语法在描述这件事情时最是精当就用哪个国家的语法。一些太复杂的内容干脆难得写,直接画一些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卡通图画上去。

        风在沙漠里呼啦啦地吹着,在撞到营地后面的山岩后又滚回来,有些委屈又亲昵地蹭着旅行家的头发和耳朵。

        北原和枫偶尔抬起头,像是正在认真听着风对他喋喋不休的细语,很纵容地弯着眼睛,眼底晕染出柔软的笑意来。

        他从风里感受到了很多东西。

        ——绿洲的水源散发出的清甜,伦敦湿冷的雾气透着柔和的细腻,巴黎和普罗旺斯的花盛开得和撒哈拉的阳光一样灿烂,威尼斯的水柔和得一如既往,还有魏玛蝴蝶一样偏偏起舞的音乐,丹麦童话般

        彩色的气流,还有俄罗斯……

        俄罗斯的太阳照耀在教堂上,雪白的白鸽绕着光辉来回地飞舞。托尔斯泰先生趴在图书馆里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北原和枫眨眨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他有点明白炼金术师为什么会觉得风是一种征兆了:因为风总是喜欢“咯咯”地笑着,把人们不知道的东西带过来给你看。

        男孩打了个哈欠,把剩下的兔肉用棕榈树的树叶包好,用绳子捆紧,然后把树叶包埋在还很热的灰烬里面保温,在另一处生起火堆。

        “北原,等会儿一定记得要吃,否则接下来没力气赶路的。”

        男孩在去找足够烧一个晚上的柴火前这么叮嘱道,声音有些担忧。

        北原和枫总是在忙着做各种各样的事,时不时就会忘掉吃饭,就算是问起来也只是睁着一对圆溜溜的橘金色眼睛呆懵懵地看着,一副想要蒙混过关的样子。

        事实上真的很容易被蒙混过去,如果不是这种事情连续发生了三次,直接让炼金术师炸毛了的话。

        “好啦好啦,就算是我不吃的话,菲利普斯先生也会拽着我给我塞下去的。”

        北原和枫把本子合上,无奈地回应,得到了抱着狐狸躺在沙子上出神的炼金术师一个不怎么礼貌的白眼。

        “你还好意思说啊,早点给我把东西该吃的都吃完,然后早点睡觉去。”

        他在沙子上微微侧过头,没有摆出什么高深莫测的架子,近乎直接地抱怨了一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哪个人像你这样没有自觉。”

        “抱歉?”

        旅行家咳嗽了一声,对着炼金术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男孩也跟着笑出了声,感觉自己一下子放心下来,点燃了一只木棍就拖着大袋子去找今天晚上的柴火去了。

        北原和枫则是主动把被藏在灰烬里面的兔肉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拿到手里,咬下来一口,当即被热得“嘶”了一下,又侧过头偷偷地看半眯着眼睛小憩的炼金术师。

        他有点拿不准对方是不是生气了,于是有些犹豫地思考了几秒,才坐到对方边上,用手戳了戳对方怀里面的狐狸。

        “嘤?”狐狸迷茫地甩甩尾巴,仰起脸目光亮晶晶地看着旅行家手里面还没有吃完的兔子,试图从炼金术师身上直接跳到对方怀里。

        菲利普斯微微睁开眼睛,把狐狸尾巴用力地按住,让这只狐狸跳了一半就摔下去,呆呆愣愣委委屈屈地重新蜷缩起来。

        他瞅了旅行家一眼,接着转过头故意不去看对方,努力摆出生气的样子。

        “对不起。”

        北原和枫眨眨眼睛,很乖地承认错误,声音又飘又小:“我应该照顾好自己的。”

        “……”

        别过头的炼金术师被这种谨慎的语气噎了一下,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就是古代故事里面那些糟糕的妖精:会吃小孩的那种。

        自己是不是把这只敏感的猫吓到了?

        菲利普斯因为这个念头沉默了几秒,最后勉为其难地哼了一两声,伸手把对方拽下来,将自己怀里的狐狸拎着尾巴丢走,把对方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帮眼前的人把围巾系得紧了一点。

        “别看月亮了。”

        炼金术师嘟哝着说:“不要总是想着遗留在身后的一切,这样你总有一天会承担不了回忆越来越重的分量。你应该多关注一点现实里面的东西,比如说正在活着的你自己。”

        为什么总是活在自己的记忆里呢?明明那些东西都是已经从生命中流走,不再回来的。

        他有些别扭地叹了口气,像是在看一只不省心的猫那样看着北原和枫,伸手胡乱地揉了把对方的头发,惹得对方抗议地“唔”了一声,最后强硬地把

        自己的外套套到对方身上。

        “沙漠的晚上很冷的,以后多穿一点,也不要离篝火太远。”

        菲利普斯扭过头,小声地抱怨着:“我可不想在沙漠里面照顾一个感冒的倒霉鬼。”

        他看着今晚洒下来的月光,感觉光辉在沙漠上仿佛存在实质般的流动感,狐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一个凹陷的沙坑里,开始舔自己的毛。

        “啊湫。”

        北原和枫轻轻地打了个喷嚏,接着无辜地缩了缩身子,整个人缩在有些宽大的黑色长袍里,对着自己的朋友有些无奈地笑起来:“谢啦。”

        菲利普斯对这个感谢的态度只是微微仰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看上去很矜持,随后便坐起身,从身边拔出一把弯刀,用布擦了起来。

        比起弯刀,从刀鞘中抽出来的不如说是一泓水似的月亮,上面流淌着光泽莹润的、被融化和冷凝的云母和蛋白石。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沉浸在过去吗?”

        炼金术师擦着自己的刀,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对北原和枫问道。

        “为什么?”

        北原和枫把自己缩在衣服里,凑得离火堆稍微近了一点,很配合地问。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经历过离别的人才会格外地留意风。”

        他这么说,姿态里带着炼金术师独属的自负和笃定:“而只有格外留意过去的人才能忍受它们断断续续的唠叨。”

        炼金术师在这种方面总是格外敏锐的,他们是离天地之心最近的人,所以才可以自由地把物质变来变去,借用着造物变化的原理。

        菲利普斯甩了下刀,将刀重新入鞘,发出十分清亮的一声“噌”响,那对明亮的眼睛看向旅行家,里面带着某种未曾在岁月里冷却的骄傲与任性的色彩,得意地扬眉:“怎么样,我……”

        然后他就被“噗嗤”笑出声的北原和枫给一下子扑倒,重新压在沙子上面了。

        “我抓到了。”北原和枫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记得你今天早上说,如果能抓到你的话,你就教给我怎么变成风。”

        “可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这不公平!”

        炼金术师懵了一瞬,接着不满地喊起来,在沙地上面翻了个身,把旅行家压在下面,哼哼唧唧地抱住:“那我也抓住你了,这下我们抵消。”

        “可你没说过还能抵消。”北原和枫甩了甩头发上面沾着的沙子,同样抗议道。

        “我现在说了。”菲利普斯理直气壮地伸手捏住旅行家的脸,很傲慢地挑衅道,“有本事你咬我啊。”

        “你身上全是沙子,傻子咬啊……”

        北原和枫没好气地含糊嘟哝着,抬起眼眸,看向脸上带着懒散又张扬笑容的炼金术师,还有对方身后皓白的一轮月亮。

        在炼金术师的腰间,浓稠的星辰光辉从刀鞘的宝石上柔美地滴落下来,晕开在和星河一般寂静和璀璨的沙漠里,给人的感觉比起武器,更像某种艺术的造型。

        美得就像是有流星坠入沙里。

        旅行家伸出手,在空中虚虚地停顿了一下,指尖触碰过仿佛从天尽头吹过来的风,在裹挟而来的沙尘里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橘金色的眼睛却毫不掩饰地弯起来,流淌着月光的浓郁色彩。

        “菲利普斯。”

        北原和枫侧过头,眼底带着笑意:“介意我抱抱你吗?”

        当男孩带着柴火,还有炼金术师的猎鹰一起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北原和枫已经睡着了。

        炼金术师肩上靠着睡去的旅行家,正在火堆边烤着火,身边弯刀上面的宝石折射出瑰丽如液体的光彩。

        看到男孩过来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压低声音的手势,接着招来自己

        的猎鹰,让它停留在自己的另一个肩上。

        “他大概有些累了。”

        菲利普斯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火焰,声音放得很轻:“你知道的,沙漠折磨人的不仅仅是艰难的自然环境。”

        单调但是永无止境的沙漠总是在促生人们的回忆和想象,让人没法控制地回忆着过去,就像是马和骆驼的反刍,一遍遍不受控制地徘徊在过去的光影里。

        没有人知道北原和枫到底在沙漠虚无缥缈的幻影里看到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位旅行家到底看到了多少这片土地给予他的幻象。

        反正旅行家平时都是微笑着,在男孩感到迷茫的时候会安慰或者拥抱他,看向远方的样子似乎也一直充满着期待。

        甚至还有一点活泼,因为他总是轻轻快快地说着句子,有什么主题也是他先说出来的——这似乎是炼金术师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男孩也常常沉浸在对绿洲的回忆里的缘故。

        “这样啊。”

        男孩了然地点头,感觉疑惑被解决了,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北原和枫,又有点生气:“但就算这样,北原他还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男孩经常在沙漠里回想起他的绿洲,几乎控制不住地回忆着自己分别的女孩,这已经让他感到很忧伤了。所以他完全没法想象离开了那么多地方的旅行家是怎么像个没事人的。

        结果并不是没有影响,只是没表现出来吗?

        菲利普斯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侧过头,看着对方闭着的眼眸,有些苍白的面孔和下颚开始向下勾勒出的近乎脆弱和单薄的线条。

        “笨蛋。”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挪开视线,极小声且细微地说道。

        任何想要在炼金术师面前隐藏起自己的人都是笨蛋。

        他活得太久,也见过太多的人,甚至到了对人感觉有些无聊的程度,所以才跑到了撒哈拉里面缩着,把帐篷建在离绿洲不远不近的地方。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人了。

        不过这种明明都快要被晒死了,还假装自己很有活力,所以还在乱扑腾的家伙……

        菲利普斯撇了撇嘴。他现在很想把某只过于让人担心的猫揉搓到没有支棱起来的力气,但是又舍不得。

        “如果你能像是别人爱你那样爱着自己,那就好了。”

        他小声地说道,伸手轻轻地捋一下旅行家的头发,帮忙把沙子撇出去,接着便看向这片安静得总有些过头的沙漠。

        沙漠总是安静的。

        “别让他看到这些了,好吗?”

        炼金术师轻声地说:“过于沉重的回忆会让他很累。”

        “我不理解这为什么会让他很累。”

        沙漠的声音慢吞吞的,他们在通过宇宙的语言交流:“这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也是很珍贵的宝藏。”

        菲利普斯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这是因为爱,爱是很沉重的。”

        “可我不懂什么是爱。”

        沙漠温柔地说:“我很照顾那些在我身上生活的小家伙们,然后它们会被更大的吃掉,被人类吃掉或杀死。最后我又把人类吃掉,藏在我的心脏深处。我只知道这些东西,因为我从一开始诞生就是在重复这些。”

        “人也会让你的沙子变得更美,生长出更多的生命出来。”炼金术师说,“万物就是这么循环着的,让他们生生不息流动的就是爱。”

        “你没法说服我。”

        沙漠的声音依旧很温柔,沙砾之间的摩挲让人想到飞蛾的羽毛,有着密集而又柔软的质感。

        “但我很珍惜他,他有一个很美的灵魂,也许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天命——阻止他人完成天命的存在是无法完成自己天命的。”

        “把贝壳送给他吧,或

        许大海会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虽然它同样单调又让人想到过去,但是作为沙漠的过去,它至少比我要热闹一些,不会让人那么孤独。”

        菲利普斯眼睛亮起,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找到了一枚贝壳,从里面听到了来自大海的声音。

        远古的大海正在涨潮。

        当北原和枫从让他更加疲惫的梦里醒来的时候,他听到了海水的声音。

        旅行家对着沙漠愣了好一会儿,接着从自己的耳朵边摸出来一块贝壳,手指下意识地按过上面流畅而又美丽的弧度。

        是炼金术师给的吗?

        北原和枫摸索着打开了怀表,发现已经凌晨三点后放弃了询问的想法,微微呼出一口气,接着对这个贝壳无奈地勾了下唇角。

        虽然头有点痛,但他觉得自己睡够了,于是在漫无目的地发了一会儿愣后,他主动把自己的信和笔拿了出来。

        先把东西写完吧。

        他下意识地想着,同时有些遗憾自己因为负重没有带上足够的颜料,没有办法画画,只有一些数量不算多的炭笔、墨水盒与钢笔。

        他把帐篷拉开一个边角,很小心地没有让和自己一个帐篷,正在熟睡的男孩发现,揉着太阳穴坐在了旁边,把信纸摊在有月光洒落的地方。

        外面有不知道是胡狼还是斑鬣狗的叫声,不过算不上嘈杂,只是在夜色里带着苍冷的味道。

        “嗷呜——”

        “呜——呜——”

        旅行家微微偏过脸,目光从信纸上滑过,看着不远处的篝火,似乎从这团火焰中汲取了一些暖意,目光里面沉淀着很柔和的色彩。

        他接着往下面写。

        “它们的声音让人无可避免地想到过去,虽然我最近本来就总会多花一点时间思考过去就是了。但是我觉得这不算是什么糟糕的事情。

        就像是这一刻,它总有一天会变成再也无法触碰的回忆,但是我还是会清晰地记得今晚有着很漂亮的月亮,有斑鬣狗正在嗥叫。”

        “还有我们——在撒哈拉的夜晚,在同一个篝火边上的人。我们在了无人烟的区域里共同分享着文明微薄的热量。”

        “不过说起来,也很奇特,不是吗?

        似乎只要犬科生物长长的呜呜声和清亮的月色混合在一起,就能自然而然地带上从岁月深处传来的沧桑感,如同我们的血脉里有着类似的潮起潮落,正在共同呼应着这份古老和怅然。”

        大概是因为在几万年前,我们的祖先或许就在这片土地上聆听过这些生物的嗥叫吧。我听说现代人类起源于非洲,我们的骨子里似乎有着对于这片土地的起源,能够感受到这里的脉搏和不断泵动的心脏。”

        北原和枫下意识地按了按眉心,接着唇角轻轻翘起,笔调轻盈地写道:

        “我还拍到了一些日出的照片——沙漠里的日出很美,尤其是在撒哈拉。

        真可惜没法给你看我骑马的样子,不过我觉得我一定帅极了:回莫斯科的时候我们可以比一比,就在城郊,怎么样?”

        旅行家写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把笔拆开,看了看这支钢笔里面还剩下的墨水,这才打算写最后的结束语。

        只是在写下第一个单词的时候,他的笔尖稍微顿了顿,留下了个不易察觉的黑点,于是干脆就把单词的一笔写在上面,又描了两笔,解决了这个问题。

        “祝愉快。我这里一切安好。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要讲给你听,但是天有点晚了,下次再继续写吧。

        随信有我给那只狐狸拍的照片,还有我和大家的合影,等我近距离看到鹿群,再给你拍一张平时看不到的照片哦。

        你永远的朋友

        北原和枫

        写于2011年7月2

        4日”

        “好了,接下来,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北原和枫又看了一遍,这才把钢笔放下来,看了眼自己身边的贝壳,握到手里,呼出一口气,橘金色的眼睛里泛起一丝笑意。

        “睡吧,这次睡不着也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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