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步步如他意
“减赋税？！他倒是能想得出来！”皇帝闻言更为恼怒，“户部连去年的赋税都没能收全，还再减免赋税！他想做什么！”
封禹望着正好递刀子的齐首辅，眼里难得有一丝赞许。
实在是来得时机正好。
齐首辅听见皇帝斥骂太子，更是往火堆里再加一把柴，拱手道：“二皇子殿下和楚王殿下都极力劝说，可太子殿下有一意孤行的意思，已经让留在京城的户部侍郎将历年的账本送到东宫。”
“他有什么权力查国账！”皇帝重重一拍椅子，横眉怒目站了起身，“他现在只是监国！他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皇帝勃然大怒，齐首辅察觉到皇帝的怒气来得有点古怪，但箭在弦上，开弓没有回头箭，自然是要乘势而上！
“臣等以为，太子僭越，有违祖宗礼法，还请圣上明断！”
齐首辅跪了下去，重重磕头。
前儿皇帝遇刺，楚王的嫌疑很难洗清，齐首辅只能拉太子下水，好歹能分摊皇帝的怒意。
皇帝本就忌惮得位不正的风言风语，如若只罚楚王，不罚太子，那觉得说不过去。
所以齐首辅今日来，就是为了让皇帝一视同仁。
封禹就站在一边看着老狐狸演戏，对他的演技表示还能看，就是动机太明显了。
不过，他要的就是齐首辅动机明显，不然怎么能够引得皇帝有更多的心思呢？
他闲闲地看热闹，皇帝脑子已经又转了好几圈，忽然双眼一亮。
角胶厂一事赖不到楚王身上，那是因为时间已久，那个时候楚王插手不了宫里的事，但如若是太子呢？！
皇帝沉默片刻，早在太子和禁卫军有勾结的时候，就叫他心生不满。
他还在位，自己的儿子却已经联合自己亲卫，营私结党，准备铲除其他皇子。都已经是太子，还要清算他别的儿子，那就是赤裸裸的有了篡位之心！
指不定太子还恨不得他在南巡路上被明月教弄死呢！
想到这里，皇帝的脸色再度一变。
这一路的防护是由锦衣卫开道不假，可没一处的落脚点都是禁卫在负责巡防，所以明月教的人是怎么直接近身，那剑尖可是差那么一厘就要扎进他脑袋！
齐首辅跪在地上大半刻钟都没能得到皇帝回应，心里十分不安。
齐首辅抬眼去打量高座上的皇帝，只见皇帝面黑如锅底，眼眸的光不断闪烁着，内里都是凌厉的寒芒。
——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齐首辅忐忑不已，又只能去看旁边站着的恶太监。
恶太监一如既往的英俊温润，唇角的弧度微微扬起，看着再无害不过了。
为此，首辅心里更不得劲了。
封禹不是才被皇帝斥骂，刚回到御前就讨了个没脸，怎么还能沉得住气，大有观山看虎斗的意思。
所有人都成了他的笑料！
齐首辅心里不忿，可再不忿也没有办法，谁让封禹跟那泥鳅一样，滑手得很。
如今南巡一行，他们该算计的都算计了，可似乎都没落着好，只有封禹一个人看似不讨好却是毫发无损！
齐首辅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能继续等待皇帝的话。
这个时候，他也有些胆怯，不敢再进言了。
而皇帝一个联想，便越想越多，最终还是因为太子先前犯过和禁卫军私自结交的错，将明月教刺杀的事分了一半疑心到太子身上。
他死了，太子是最能名正言顺登基的！
他死了，楚王也能够无中生有，可以攀咬太子说是太子弑父而得大典。
可楚王还有面临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的儿子可不止太子一个啊！
即便楚王因为船厂的事情狗急跳墙，除去他这个皇帝还得除去其他皇子，有封禹在，楚王其实行事还是诸多阻碍。
一通分析下来，皇帝发现确实只有太子才是最为得利的那个。
而他也能想象得到太子到时候澄清的话，不外乎就是利益指向太过明显，绝不会犯这种让自己被人怀疑的错误。
便是他一开始也没有往太子身上想，确实是太过直白明显，更像是嫁祸！
“混账！”
皇帝忽然一脚踹向桌子，案面上放着的笔架子应声而倒，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
齐首辅惶恐抬头，就见皇帝气得站起来，就在小小一片区域内来回踱步，可见他的暴躁。
这是……成功了？！
齐首辅心头涌上一阵欢喜，下一刻就听见皇帝扬声道：“封禹，传朕口谕，太子监国不利，以权谋私，是为失德！即日起，由二皇子暂时监国，太子软禁东宫！太子若有不从，直接废黜！”
废黜二字都出来了，齐首辅简直是大喜过望，险些没有崩住脸上的表情。
一通吩咐后，皇帝又冷笑着说：“朕记得当年朕受控于东西两厂，很多折子还都是太子朱批的，或许角胶作坊一事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你让曹泓来，由你来替朕全权审讯南直隶工部和户部！”
“再有船厂修造战船失职，以次充好一事也得彻查！真倒要看看小小一个凌家，如何能手眼通天，还能号令匠人做下在新战船动手脚的事！”
“一桩一件！都给朕彻查！”
连着三件事都由封禹做主，齐首辅狂喜的一颗心顿时凉了大半。
皇帝果然是想各打五十大板，余下的就得看封禹偏向哪里。
如果封禹偏向太子，楚王便岌岌可危！
封禹被委于重任，听到皇帝直接将角胶的事推到太子头上，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是要严办太子。
所以角胶厂一事，南直隶工部和户部不管认不认，那都是和太子相关。
封禹受宠不惊，神色淡淡说了领命二字，当即就告退先下去准备章程，要一件事一件事的处理。
而齐首辅也被皇帝赶了出去。
齐首辅心里压着大石头，觉得封禹定然会偏颇太子那边，忍不住追上去，想试探他的意思。
可他刚追上，封禹就朝首辅拱手笑道：“首辅近来可好，一阵子不见，首辅看着比往前更有精神了。”
齐首辅：……
为什么他在封禹的笑容中，读出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歹心？！
【作者题外话】：封禹：不用怀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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