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新婚
热闹的婚宴直到天黑才结束。张延龄穿着喜袍缓步前往后宅东院。
整饬一新的东院张灯结彩,廊下红灯笼在夜风中摇弋着,将整个院子照的一团喜气。
见到张延龄进了院子,廊下的两名喜婆忙笑嘻嘻的上前来搀扶。
“新郎官来了,新娘子都等急了,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侯爷怎地不急?老奴们都急了。嘻嘻嘻。”一名喜婆扯着张延龄便往屋里走。
“外边送客,客人才走,这才……”张延龄还傻乎乎的解释着。
喜婆们哪有心思听这些,一边一个架着张延龄进了屋子,来到房门口大声道:“新郎官入洞房。”
屋子里房门打开,珠帘内,小竹探出头来笑道:“姑爷来了,快请进吧。”
张延龄心情激动,都不知道迈那只脚了。身旁喜婆见他发愣,伸手在他身后一推,张延龄便一头撞了进去。
小竹笑嘻嘻的道:“姑爷真是心急。差点撞到我。姑爷小姐,小竹告退。”
小竹扭身出门,反手将房门关上。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夫妻和睦,白头偕老。”外边的喜婆对着房门叫了几声,伴随着婢女们的嘻嘻哈哈的声音,逐渐脚步离去,人声渐消。
屋子里安静无比,龙凤红烛燃烧的声音滋滋作响。红色的光晕荡漾在屋子里,将洞房中的一切都晕染的喜气洋洋温馨无比。
牙床床沿之上,身穿大红喜袍,披着大红盖头的谈如青静静的坐在那里,身子微微的抖动。
张延龄缓步走过去,拿起在桌案上的裹着红绸的秤杆来到谈如青身前,伸手缓缓的挑起那方盖头来。
盖头之下,谈如青满脸娇羞之色,低垂眼睑,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凤冠霞帔衬托的她肌肤如凝脂一般的光洁,整个人美的像是一场梦。
“娘子!”张延龄放下秤杆,拱手轻声呼唤道。
谈如青的身子抖动了一下,抬起眼睛来看着张延龄,两个人的眼神交错的一刹那,便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夫君!”谈如青轻声回答。
张延龄在床沿坐下,伸手握住谈如青的小手,笑道:“今日你我终于成夫妻了,娘子心中可欢喜么?”
谈如青点头道:“当然欢喜。做梦都想着有这一天。从今往后,如青便有了依靠了。以后如青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夫君包涵,如青定会竭力做个好妻子的。”
张延龄轻声道:“如青,从今往后,风雨再大,我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侵袭。世间再多险恶烦恼,我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和委屈的。我发誓。”
谈如青看着张延龄,眼中雾起升腾,感动不已。
“可惜祖母没能看到今日。她若看到,必然欢喜的。”
张延龄道:“谈老夫人是豁达明理之人,她只是太爱你,所以怕你受到伤害。我相信,她此刻若是泉下有知,必是欣慰而笑的。”
谈如青点头道:“我也相信,夫君过段时间陪我去南京拜祭她老人家好么?我要让祖母看看我和你在一起的样子,让她老人家放心。”
张延龄微笑道:“自当从命。”
两人相拥坐在一起,偶偶细语交谈。不知多久,外边传来初更的更鼓之声。
张延龄道:“娘子,初更了。咱们歇息了吧。总不能坐在这里说一夜话吧,虽然这也不错。但这是咱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呢,总得干些什么。”
谈如青红了脸,有些微微气喘。
张延龄伸手过去,低声道:“让为夫替娘子宽衣。”
谈如青面色羞红,见张延龄的手伸到身上来,心中着实羞涩胆怯。低声道:“还是……还是我自己宽衣便是,不劳夫君。”
张延龄一笑,知道她是害羞,倒也并不强迫。自顾自取了簪花帽,脱了喜袍。突然间,眼前一黑,却是谈如青噗的一声吹熄了灯火,她实在是太羞涩,不肯在烛火之下宽衣解带。
烛火熄灭,屋子里却并非漆黑一片。长窗之外,月色皎洁。月光透着窗纱而入,洒下柔和温润的光泽,屋子里的景物依旧依稀可辨。
张延龄宽衣上床,坐在床头看着谈如青。
谈如青背对着张延龄坐在床沿上,她动作轻柔的将头上的首饰一支支的取下,看着她瀑布般的长发倾泻而下,看着她慢慢的褪去外袍,露出在朦胧月光下散发着白色光晕的肩背肌肤。
在张延龄看来,这一切都像是一种仪式感一般。谈如青正在郑重的对待此时此刻。从她一丝不苟的将首饰摆在首饰盒里,将喜袍叠的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子上,从她无声的一举一动之中,都能体味到到这一点。
张延龄心里颇为感动,忽然意识到对自己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的洞房时刻,但对于谈如青却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谈如青低头转身,钻入薄被之中,投入张延龄的怀抱里的时候,窗外远处传来悠扬的洞箫之声。
正在动作的张延龄抬起头来,皱眉道:“搞什么名堂?这时候跑去后园**?”
身下的谈如青勾住张延龄的脖子轻声道:“莫怪她,郡主她……并非恶意。听,她吹得是花好月圆之曲。那是她在向我们道贺呢。”
一夜旖旎自是不表。天明时分,张延龄睁开眼时,身边枕席之上已经空空如也。张延龄撩开薄帐伸出头来,眼前的景象令他眼前一亮,呆呆不动。
梳妆台前,谈如青背对张延龄坐着,正在梳理她的长发。那长发长长垂下,一直垂到谈如青纤细的腰肢处。伊人的背影无限美好,赏心悦目。
“夫君醒了?是我吵醒了夫君么?”谈如青拨转菱花镜,从镜子里想着张延龄笑。
“我的梦中情人有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张延龄学着刘德华的港式口音念着脑海中浮现的一句广告词。
“什么?”谈如青诧异道。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张延龄轻声吟道。
他突然发现,以前自己不喜欢的这些花间词,其实写的真好。比刘德华的广告词好了不知多少。
谈如青自然听懂了这首词意,转过头来,对着张延龄嫣然一笑。
张延龄起床梳洗的时候,谈如青偷偷将床单叠起。珍而重之的放在包裹里藏在柜子里。张延龄看到了,却装作没看见。因为他知道谈如青拿走的是什么。那是昨晚见证了谈如青从少女便成妇人的印记。
两人收拾停当来到正房之中时,徐晚意已经和阿秀两人坐在堂屋里,一群婢女丫鬟站在两旁,等候多时了。
按照规矩,谈如青进门晚,今日要向大妇和先进门的阿秀敬茶的。徐晚意和阿秀已经准备妥当,坐在椅子上候着了。
见张延龄领着谈如青进门来,徐晚意脸上荡漾起促狭的笑意来,大声道:“昨晚洞房花烛夜如何?如青妹子,可还习惯么?”
谈如青红了脸瞪着她,知道她是故意的羞臊自己。
“倒也没什么,就是有人吹洞箫扰人清梦,闹腾的人睡不着。”谈如青道。
徐晚意捂嘴娇笑道:“不识好人心,我吹得是花好月圆之曲,给二位……嘻嘻……给二位助兴的呢。”
这话说的露骨,周围的婢女丫鬟们都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张延龄无语,心中感叹。果然成了亲的女子和没成亲的女子是不一样的。之前的郡主冷若冰霜,怎会说这些荤话,现在却言语不忌,高傲郡主的形象正在崩塌。
“如青也学一学**,赶明儿给我和郡主助助兴。”张延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道。
徐晚意红着脸嗔道:“夫君,这便护着如青了么?果然新人胜旧人。阿秀,咱们两个怕是多余的了。”
张延龄尚未说话,谈如青快步上前,在徐晚意身前跪下,双手从小几上捧起茶盅举起,轻声道:“如青给郡主敬茶,今后,多谢郡主包容如青,能让如青成为张家一员。”
谈如青忙双手接过茶盅,柔声道:“恭喜你新婚大喜。快起来。今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终于修成正果了,为你高兴。”
谈如青道:“多谢郡主。”
谈如青又捧了茶向阿秀敬茶,阿秀本就是被徐晚意硬拉着坐在这里摆谱的,忙起身来接茶恭喜。
张延龄坐在一旁一口一口的喝茶,听着三女在旁闲话说笑,心中无限欢喜。一时心想:自己当真是幸运之极,遇到了这些美好的女子,这让自己穿越而来的人生有了真实的意义。当初自己从这陌生的时代醒来的时候,还曾经灰心丧气,觉得自己遭遇了命运的戏弄。现在看来,这不是命运的戏弄,而是命运的恩赐才是。
一时又想:娇妻美妾,齐人之福,锦衣玉食,仆从如云,自己其实也算是人生圆满了。倘若不是外间风雨侵袭,未来的命运需要扭转的话,便是当个不思进取沉迷于温柔乡中的人又当如何?
可惜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希望过安逸的日子,别人却不肯。当真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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