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3章 血战野狗岭（续）

　　锦衣卫兵马开始向着第一道围墙下猛冲，这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领军的百户旗官们扯着嗓子挥舞着长刀吼叫着，所有的锦衣卫校尉也伸着脖子嗷嗷叫着冲向前方。

　　不到两百步的距离，不过数十息的时间便可跨越。尽管野狗岭守军的火力凶猛，火器先进，杀敌效率很高。但是锦衣卫兵马人数众多，又铺的很开，在长达里许的进攻面上，守军人数劣势此刻便完全体现了出来。

　　本就只有千余人的兵马，光是高处炮台便需要两百多人操作。负责瞭望指挥的以及其他战斗相关事务的百余人。事实上，在外围方圆十余里的围墙上只有七八百防守兵马。

　　而且，为了防止敌人四面进攻，在各个方向都分散了兵马。虽然根据局面和地形判断，对方最大规模的进攻方向一定是在东侧正门入口，所以只在其他方向安排了各百余名人手防守，而将防御的重点放在东侧正门入口位置。但其实人力这么一分散，东侧的守军也只剩下了四百余人。

　　四百余人，防守里许宽的进攻面，压力可想而知。而其他方向的防守人力却也根本不敢抽调过来，因为不知道敌人是否会从其他方向冒出来进攻。

　　尽管鸟铳人手一支，一轮轰击便可射杀一两百人。尽管五挺徐夫人机枪被安置在不同的位置上对冲锋而来的敌人无情扫射，造成大量的杀伤。这些火力摊薄到整个进攻面上，便显得有些无力了。终究难以阻挡锦衣卫的冲锋。

　　在付出七八百人的伤亡之后，锦衣卫兵马如潮水一般涌到围墙边。不过，他们遇到了一个小麻烦。

　　东侧正门围墙外围有一圈茂密的荆棘灌木，那是特意载种的野蔷薇藤。载种这些野蔷薇一方面是为了美观，春来野蔷薇开花季节，围墙外侧一片粉红皂白杏黄的花海，甚有野趣之美。但这些野蔷薇藤主要还是为了掩盖住围墙下方挖掘的丈许宽深的排水壕沟。

　　像野狗岭这样的山岭格局，排水是一定要做好的，否则整座山岭的雨水往下横流，会淹没道路和周边设施。所以山岭围墙外围一道丈许宽深的排水沟便是要将山坡上汇聚的雨水全部引流，顺着围墙往南，排放到水库之中。

　　当然，这排水沟其实也起到了护城壕沟的作用。

　　为了美观，野蔷薇藤蔓载种在排水沟两岸，藤蔓蔓延，枝条纠结，一蓬蓬的疯长，便可将这些排水渠掩盖住，不至于看上去那么突兀。

　　此刻冲锋而来的锦衣卫士兵们先是被野蔷薇藤蔓上的无数小刺勾住，裸露部位被撕扯的鲜血淋漓。这其实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往前挣扎时会一脚踩空落入一人多深的排水沟中，这才是他们的麻烦。

　　随着一片惊呼之声响起，数百锦衣卫掉落排水沟中，沟中有到膝盖的水和淤泥落叶，臭不可闻。掉落沟中的校尉大声喊叫，想要爬上来，却一时不能成功。想抓住那些垂落沟渠中的蔷薇藤爬上来，但是藤蔓上的尖刺刺的他们手掌上鲜血淋漓满是断刺，痛彻心扉。

　　这么一来，后续冲上来的锦衣卫校尉们不敢往前冲，被硬生生挡在了壕沟外侧。距离围墙其实只有几丈远了，但却无法跨越。

　　战场上，每一刻都是生死时刻，任何的耽搁和犹豫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很快，他们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围墙上方，一声清晰的号令传出，紧接着冒着青烟的金瓜雷雨点般的投掷出来，落在排水沟外侧被阻断聚集的人群脚下。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立刻响起，火光和烟尘之中，残肢横飞，鲜血飞溅，锦衣卫校尉们哭爹喊娘的抱头往后逃跑。

　　“不准后退，后退者死。”有人大声喝骂着，长刀闪烁砍翻往后奔逃的士兵。

　　“过不去啊……难道送死……”有人哭喊着叫道。

　　“用梯子搭桥，蠢货！冲过去。”有人大声骂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校尉这才想起他们的队伍中有云梯可用。金瓜雷还在爆炸，但毕竟不能覆盖整个战线，没有遭到轰炸的地方，锦衣卫校尉们用云梯搭上了对岸，踩着梯子横档冲了过去。后续有依旧顶着巨大木排赶到的校尉抵达，更是立刻用木排搭在梯子上，让通行更加的便捷。

　　进攻开始半个时辰之后，锦衣卫大批兵马终于攻到了野狗岭外围围墙下。无数的云梯开始搭上墙头，他们顶着火枪的轰鸣开始向着墙头攀爬进攻。

　　城头上守军开始换用霰弹火铳进行轰击，战斗即将进入极为惨烈的近身肉搏状态。

　　虽然炮火还在不断的轰鸣，但后方江斌和李昱已经抵近了战场后方里许之地。江斌脸上已经有了笑容，他看到了无数兵士往墙头进攻的场面，他知道，胜利在望了。

　　一旦进入进攻围墙的阶段，防守方的种种火器便失去了巨大的威力。接敌近战，靠的是人多。而锦衣卫最擅长的便是以多打少的群殴。

　　“李侯爷，看来咱们要得手了。没想到这么轻松。”江斌呵呵笑道。

　　丰城侯李昱摇头道：“江大人，恐怕未必。在没有全部攻下这里之前，在没有抓到张延龄的家眷之前，本人不敢苟同。”

　　江斌哈哈笑道：“李侯爷，你也太谨慎了些。要不咱们打个赌。我打赌一个时辰内攻破此处。如果我错了，我输给你一千两银子，外加我最爱的小妾一名。如你输了，你输给我一千两银子，同样，你的妻妾里，我挑一个带走。哈哈哈，敢不敢？”

　　丰城侯翻了翻白眼道：“这是何必？”

　　江斌哈哈大笑道：“没种，没意思。”

　　丰城侯冷笑一声并不搭理他。

　　江斌将目光转向战场，大声吼道：“吹号，让他们给老子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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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门右后方高处的平台上，田东新正满脸紧张的指挥着战斗。当年他还是个广州府老实巴交的小伙计，被佛郎机人绑架获救之后便跟着他的表哥霍世鉴以及十几名广州子弟追随张延龄，这么多年来南征北战，早已历练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

　　但是，今日这个局面，他还是赶到力不从心，极为紧张。一来他从未单独指挥过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的战斗，这对他来说是绝对的挑战。二来，保护的是张延龄和其他国公王爷的家眷，责任重大。这格外令他感到紧张。

　　今日这场战斗，田东新是没有信心的，他知道这是一场恶战，但他只有战斗的决心，却无胜利的信心。他最终所想的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血战到底。至于最终结果如何，田东新其实是悲观的。

　　此刻，看到围墙被无数敌人猛攻，形势已经极为危急，他心急如焚，但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他毕竟还是阅历太浅，智慧不足，还不能够独当一面。

　　“怎么办？下边吃紧了。田千户，快拿个主意吧。”身旁有亲卫焦急问道。

　　田东新抽出长刀咬牙喝道：“跟他们拼了。通知赵千户，准备保护王爷家眷突围。告诉兄弟们，拼死拖住敌人。死也要死的硬气，不能当怂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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