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审判

　　三天后，古里城中，一场公开处刑大会在中心城堡广场举行。

　　这三天时间里，原本逃出去的古里城中的许多百姓试探性的逃了回来。在得知城中大明兵马并不扰民杀人的，又看到了安民告示的情形下，大批百姓陆续回归。

　　巳时将至，中心城堡广场上人头攒动，城中数千百姓聚集于此。除此之外，还有一千多名佛郎机军官士兵以及家眷俘虏。

　　城堡教堂前的草地上，十几个巨大的绞刑架被搭建起来，那些可能是世界上最朴实无华而简陋的绞刑架。以一根长长的原木搭在两头交叉的原木柱子上。横杆上相隔数尺挂满了绞索绳套。下方是一排教堂里搬出来的长椅，作为垫脚之用。

　　教堂前方的半圆形巨大台阶上，摆着一排椅子，那是审判者大明众将领落座的位置。

　　大批大明士兵早已入场，他们将绞刑场地围了起来，设立了警戒线维持秩序。其实秩序无需维持，围观的迦罗国百姓和佛郎机俘虏们此刻像是一群温顺的羔羊一般站在那里，大气而言不敢出。因为他们早已见识了这些大明帝国的士兵们的手段。

　　这些大明士兵其实什么也不用做，他们只站在那里，身上的盔甲虽然已经破损陈旧，他们的面孔虽然黝黑消瘦，但是只要他们站在那里，身上那一股凛冽之气便让人恐惧。他们的眼神扫视到哪里，哪里的人便噤若寒蝉。

　　经历了长时间残酷战斗之后的大明无敌舰队将士们，身上的气质早已不用刻意的伪装便自然流露。肃杀凌厉之气就在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神之中。

　　巳时正，一声清越的喊叫声响起。

　　“大明护国公，大明南洋事务全权钦差大臣到！全体肃立行礼！”

　　伴随着这一声喊叫，被众将和众亲卫簇拥的张延龄从中心城堡大厅之中阔步而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此刻包括他的敌人和当地百姓们才第一次正面的看到了这位大明护国公的风采。

　　他是如此的年轻，面容俊朗，身材修硕。如果乍看一眼，还以为是个长相英俊的普通青年。但是再看两眼，便能感受到他身上威严之气。哪怕是他此刻在笑，也没有人认为他是可以被轻慢和忽视的。他给人一种肃然起敬，在他面前不敢妄为的压迫感。

　　他的装备也很普通，黑色盔甲黑色披风，盔甲上还似乎有些灰尘。浑身上下的装备之中唯一醒目的便是他头盔顶上的红缨。随着他的走动如火焰般的跳动着。

　　“敬礼！”

　　“唰！”大明将士们齐刷刷的向张延龄横臂行礼。

　　围观的人们也不自觉的挺胸肃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轻的公爵身上，追随着他的步伐一直到他和他的手下来到教堂台阶上落座。众人这才像是被淹没在海中快要窒息时露出水面一般，长长的舒了口气。

　　“禀报护国公，一切准备就绪，请求押解人犯入场。”霍世鉴站在台阶下拱手朗声叫道。

　　张延龄微微点头道：“准许！”

　　霍世鉴躬身应诺，转身高声喝道：“带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教堂一侧的一个小院门口，但见大明士兵们押解着一长串的被反绑双手的佛郎机军官和士兵们出来，人数足有三十多人。当先一人便是佛郎机东方舰队的总司令阿方索，跟在他身旁的是少校军官戴维以及其他一群将领。其中还包括了古里本地的总督府政务官员数人。

　　阿方索蓬头垢面，脚下酸软，走路都似乎没法走。他身旁的那名大明士兵几乎是架着他一路走来。三十余名犯人一字排开站在台阶之下，一个个面如死灰，垂头丧气。

　　“请护国公宣判！”霍世鉴大声叫道。

　　张延龄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台阶前端，扫视下方站立的阿方索等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的目光又投向密密麻麻围观的百姓身上。目光所及之处，本来还嗡嗡低声议论的百姓们都赶忙闭嘴。

　　张延龄满意的点头，转头向侧首方站着凯瑟琳道：“请凯瑟琳小姐为我翻译。”

　　凯瑟琳今日一袭黑色长裙，简洁肃穆。头上带着黑色镶嵌白花的帽子。这一身衣服越发衬托的她肌肤如雪，娇俏美丽。这是孝服，今日是杀父仇人被正法的日子，她穿着这一身，是为了以此祭奠父亲的亡灵。

　　凯瑟琳缓步走到张延龄身后站定。张延龄转过头来，扫视全场，朗声说道：“各位古里城的百姓，各位佛郎机国的侨民，以及被俘虏的佛郎机国军官和士兵们。本人乃大明帝国护国公张延龄，今日在此，对与我大明敌对的俘虏和战犯做出判决。”

　　凯瑟琳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实将张延龄的话翻译出来。古里城中的许多百姓因为长期处于佛郎机人的统治之下，也能听得懂佛郎机国的语言。所以凯瑟琳这么一翻译，许多人也都能听得明白。

　　“我大明帝国，是爱好和平友善仁义之邦，数千年于东方繁衍生息与世无争，不与邻国争短长，不欺凌掠夺侵略他国。然而，西洋番国佛郎机，以武力之胜，霸凌之心而犯我大明。数年以来，侵我大明海疆，占我大明土地，杀我大明百姓，掠我大明财富。我大明上下，深受其扰。数次规劝警告，然而他们却置若罔闻。卓尔小国，弹丸之地，不知死活至此，可谓是蛇生吞象之心，蝼蚁欲撼大树，何其可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任由宵小之辈欺凌我百姓，无视我中华上国之威，岂是我大明之愿。我大明虽仁善，但却绝非任人鱼肉之邦，卑躬屈膝之国。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大明不得不奋起而击。组建舰队与之作战，惩罚佛郎机强盗行径。”

　　“……本人蒙我大明皇帝陛下信任，授命统帅无敌舰队出征。为解救我大明之困，救南洋诸邦于水火之中，一路至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日前，歼灭佛郎机国东方舰队，抓获顽酋阿方索等人。今日在此，予以公开审判其罪行，惩戒战犯，以正天道。”

　　“战犯阿方索戴维阿德里亚等三十六名战犯乃是穷凶极恶之首。现已查明他们的罪行滔滔，罄竹难书。手下人命无数，残害各国百姓。侵略似火，恶毒如蝎。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恶人仁慈，便是对好人的残忍。为恶者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故而，今日根据我大明法典，本人以我大明之名，判处阿方索戴维等三十六名战犯……死刑。”

　　阿方索等人听到了凯瑟琳口中翻译的话，有几个人顿时便瘫软了下去，腿脚无力大汗淋漓。还有人大声叫骂起来。顿时遭到了身边大明士兵的一顿劈头盖脸的殴打。

　　围观的百姓也是嗡嗡骚动，互相传递着这一判决。

　　张延龄冷笑着看着乱做一团的众人，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大声说话。

　　“……按照我大明律法，阿方索等人当受凌迟斩首之刑才是。不过我大明是个尊重他人的国度，我们尊重佛郎机国人的习惯，故而以绞刑处死你们。而且在你们受死之前，你们的主教亚瑟大人请求我慈悲为怀，让他给你们主持最后的忏悔仪式，以便你们能得到你们的上帝的原谅。我这个人就是心软，同时也善解人意。于是便答应了他。霍世鉴，将人犯押上绞刑台，准备行刑。亚瑟主教大人何在？你可以为他们做最后的祈祷，代表你们的上帝听从他们最后的忏悔了。虽然，他们即便忏悔了也是要下地狱的，但人嘛，总得给他们些希望。哈哈哈哈哈。”

　　张延龄大笑着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

　　凯瑟琳将张延龄这一番清清楚楚的翻译了之后，也退到一旁站立。

　　霍世鉴一声令下，所有三十六名死刑犯被押解到了绞刑台上。粗大的绳索套上了他们的脖子。

　　这些佛郎机军官们平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但死到临头之时，却个个如脓包一般。有的痛哭流涕，有的闭目发抖，有的甚至屎尿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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